“不是玩伴,是家人。”艾托抿着嘴开口。
“我只是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家人。”模样认真,一本正经。
“哼。”银色长发的男人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像是带着点轻蔑的笑意。
“确认过他真的患上了人格分裂吗?”琴酒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换了一个话题。
艾维克利尔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要的是家人,不是玩伴。
但是在琴酒看来,那样的模样,就和玩过家家时的小孩子一样,给原本毫无关系的人安上家庭角色的身份,互相扮演和谐有爱的一家人。
无论是谁都可以获得这样的身份卡,扮演家人的人永远在变。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能够成为唯一的那个家人。
所有卧底都以为能够救赎一抹在黑暗中挣扎的纯白。
所有人都以为能够将艾维克利尔驯养成专属的忠犬,亦或是疯犬。
但是目前为止,从未有人成功。
未来也不会有人成功。
即使卧底再如何想要打动艾维克利尔,对于一名情感缺失患者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不懂感情,无法理解这一切,也根本不存在名为感动的情绪。
即使艾维克利尔表现得再如何像狗,他也终究不是狗。
动物也有感情,狼,老虎,狮子也能被驯养成认主的狗。
可是艾维克利尔不能。
他是没有感情,披着好接近好驯养的幼犬伪装的,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怪物。
一旦相信了对方是可以被驯养的幼犬,那么结局……
就会像那个公安的狗,或者之前那些被艾维克利尔杀掉的卧底一样。
就连琴酒,哪怕他知道艾维克利尔对他的态度是不同的,却也明白,他面临着同样可能会被反噬的局面。
琴酒摸着少年后颈的那片皮肤,摸过冰凉的项圈,摸到了项圈下手感不平的疤痕。
这样的一圈伤疤,比起割喉,倒不如说更像是曾经被割下过头颅。
“嗯,透哥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艾托任由琴酒摸着他的疤,一边回答道。
“那就让他先陪朗姆玩几天吧。”琴酒将手从疤痕附近挪开,换成了摸着少年后脑勺的姿态。
看上去像是把少年当成了一个可以随便摆弄,抚摸的布偶娃娃。
“雪莉想见你,你想见她吗?艾维。”琴酒这么问。
艾维克利尔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那名公安的狗并没有欺骗他,而是真的分裂出了一名希望主人格消失的副人格。
多有趣。
又一个被折磨的精神即将崩溃的卧底。
他当然不会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对方是真的有了人格分裂的问题,但是艾维克利尔确认了,那么就可以相信。
艾维克利尔总能感受到常人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但是常人能够感受到的感情他却永远无法感受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志保姐想见我?”艾托眼睛亮了起来。
志保姐之前被没收了手机,也被剥夺了使用电脑联系外界的权利,所以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过了。
“我可以去见她吗?”艾托询问道。
“这要看你的想法。”琴酒冷漠的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道。
“那我想去!”白发的少年语气兴致勃勃充满热情。
任何一个家人想见他,他都不会拒绝。
“伏特加。”琴酒闭着眼睛,只是喊了一声伏特加的代号。
“知道了,大哥。”伏特加更改了目的地,回答道。
原本是要将艾维送回家的,但是现在,要先去药物实验基地看雪莉了。
“志保姐最近还好吗?”艾托揪着琴酒的衣服问。
“没死,好的不能再好了。”琴酒冷笑道。
只是没收了手机,限制了自由而已,活的还是好好的。
“那就好。”艾托松了口气。
“别装模作样的。”琴酒不屑道。
只有在今天,自己提起雪莉要见他的时候,才想起了雪莉的存在。
平时根本不会主动过问雪莉的情况。
现在却表现得像是十分牵挂担心对方一样。
明明没有感觉却依然为了所谓的过家家游戏,而装作担心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小鬼。
如果雪莉不是被艾维克利尔在过家家的游戏中赋予了姐姐的身份卡,那么连这份装模作样的担心都不会存在。
“一段时间没见志保姐了,见到对方我该怎么做呢?”艾托低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琴酒。
“求人帮忙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艾维。”银色长发的男人靠着椅背闭着眼,漫不经心道。
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帮我吧帮我吧……”
“求求papa了。”
“papa最好了……”
白发蓝眼的少年啪嗒啪嗒的往琴酒脸上就是一顿亲。
亲的琴酒睁开了闭上的眼睛,眼中的神情冷澹又有些疲惫。
他甚至想让艾维克利尔少看点美国电影。
家人之间也是可以不需要靠亲吻打招呼的。
要不是为了再次加深艾维克利尔对主导权的领悟,他绝对不会跟艾维克利尔说这样的话。
在他面前,艾维克利尔使用的最多的就是撒娇或哭泣。
“你会让人以为我养了个小女孩。”琴酒嘲讽道。
“那也没关系。”白发的少年用浑不在意的姿态回答。
琴酒又闭上了眼睛。
跟一个没有距离感,也没有羞耻心的精神病说对方这么爱撒娇会被当成是女孩子,也是没有用的。
艾维克利尔不是小女孩,组织真正的女性成员,哪怕在小时候也没有撒过娇,因为大多是在组织的学校长大的。
至于那些卧底小时候怎么样,琴酒并不在意。
艾维克利尔是组织的小孩,参考目标当然也该是组织的小孩。
雪莉从小就是一副冷冷澹澹的模样,基安蒂,库拉索,琴蕾,波尔多她们更是表现得比绝大多男性成员更加狠辣。
偏偏艾维克利尔是无法用普通态度对待的。
“求人帮忙就要有相应的姿态,比如你和我。”
“也比如波本和你。”
“懂吗?”琴酒保持着平静冷漠的稳重姿态问。
“我明白了。”艾托认认真真的点头。
要让波本哥哥求他帮忙!
“雪莉也是一样,不过如果她让你帮忙的话……”说到这里,琴酒勾起了唇。
“你就告诉她,你会帮她找到宫野明美。”
“不惜一切代价。”琴酒这么说道。
可是明美姐已经死掉了啊。
艾托转头看向后座的大福,纸人明美现在就在对方身上,但是他是不会把纸人明美交给志保姐的。
死掉的家人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找到了死人也是找到了。”琴酒看穿了少年的疑问,轻描澹写道。
又没有向雪莉保证会将宫野明美活着带回来。
这甚至算不上欺骗。
“你平时跟其他人聊天时,不是做的很好吗?”
“继续保持就够了。”琴酒摸着少年的肩胛骨道。
有一种名为蒙太奇式谎言的欺骗方式,每一句都是真话,但是顺序颠倒,省略一些细节,这些真话放在一起,也就成了谎话。
因为艾维克利尔不会撒谎,但是会下意识将一些无法透露的细节省略,让局面变得对他自己有利,所以无师自通了这种方法。
一直以来,都使用的很好。
这是天然的,贪心的天赋。
既不愿意说谎,又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真相后厌恶他。
只愿意被爱的小鬼。
琴酒甚至想为对方纯粹的贪心鼓掌。
“嗯!”艾托认认真真点头。
papa夸他了,做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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