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大爷与小鱼

  第二天早上阳台,初晨的温度稍冷,四周只有墙角的野草被露水压弯了了身躯,来回颤抖,李浔阳深吸一口气,狠狠憋住,死死盯着手指尖。

  “来个白菜,新鲜的很!”王阿姨的叫卖声,还是那么的震耳,李浔阳不禁想到,汽车驶过的飞驰声,街坊的吆喝声,好像还有警车的鸣笛。李浔阳皱起了眉头。

  这里与王阿姨的小地摊最少相隔三百米,更别提中间道路的车水马龙,影响有多大。但叽叽喳喳的声音缓缓趋于平静,如同湖面失去了所有褶皱,飞鸟在空中止住双翼。

  膨!突然另一股无边的嘈杂袭来,重力在消失,像是沉入无边的深渊,世界在缓缓消失,李浔阳感受到了面前是一片汪洋的大海,铺天盖地,飞跃世界的彼端,向着无尽的虚空流去,化作大地,暴雨,金属与梦境。无数云蒸霞蔚,流淌着彩虹的飞鱼从遥远的门户跳出,在汪洋上铸成大桥。而海水五颜六色,如熔炼的金属液体,厚重而绚丽,相互辉映,交织着梦幻的奇迹。

  ……

  彩虹般的洪流是世界基础四大元素,土、火、水、气。而这里便是古代所有炼丹师或是炼金师梦寐以求的地方,传说中的原初之海——星之内海。

  李浔阳没有睁开眼睛,这是由心灵才能感受到的世界奇迹,飞鱼从他脚下穿梭,带他穿过了虚无的门户,磅礴的元素在涌动,他笔直伸出手指,“气”从洪流中剥离,向他靠近。

  半晌,李浔阳感受到一股股暖流经过,点点的元素在指尖汇聚,终于一丝微风出现,风在指尖飘忽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殆尽。这是李浔阳领悟的特别能力,对剑道法则最浅显的利用,从原初之海中召唤元素“气”,将剑气附着在上面,化作具有杀伤力的剑罡。

  唰,微风携剑罡向前飞出,以雷霆之势撞在了一颗清脆的小草上,小草如临大敌,在巨大的力量下,成功的左右摇晃了一下,随后又顽强的回过神,毫发无损的保持在原地,像是一个人嚣张的坐在地上,冲着别人大喊:“你过来呀!”还用最讥讽的表情冲你比了个中指。

  李浔阳顿时黑了脸,愤愤不平的走过去一把扯起小草,丢在厕所里,小东西还嚣张,你李大爷都低着头做人,李浔阳咬牙想到。

  此时太阳刚跨过霓虹高楼,在天际显露出一丝踪迹,仙李街更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同黑色的长流,向这座朝气蓬发的大城市提供更快的脉搏。

  “小李哥,出来吃饭啦~”门外传来一道甜甜的声音。

  “来啦,马上。”李浔阳连忙应到。

  开门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穿着粉红色小熊短袖,她那月牙似地眉下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双樱桃小嘴十分动人,皮肤白里透红,长发乌黑发亮。她是周大爷的孙女,周小鱼。

  九年前冬天,李浔阳父母的房子租期到了了,户主决定拆迁,钢铁的洪流摧垮了温暖的小屋,大写的红色拆迁写在了大街小巷,熟悉的城市瞬间变得陌生。那年李浔阳9岁,幼小的身躯蜷缩在一团,他不知道现在在哪个街哪个巷,他是被抛弃的人,犹如一个炸毛的小猫,又或者是一个伤心的小狗。来来往往的人穿梭着,有的人伸出双手,有的人指指点点。热闹都是他们的,与自己无关。

  细细的雪花飘下,想要冰封所有的记忆,他的思绪一片空白,呆滞的望着嬉闹的人群缓缓离去,他失去了最后的寄托,只带着一本有着父母照片的书逃了出来,像是在逃出牢笼,孤儿院的阿姨想带走他,他跑了,用手在阿姨手上挖出了一道血痕刚,后面是追赶与吼叫,他不在乎。

  他只想好好哭一场。

  ……

  “你叫什么名字?”

  “你在干嘛呀?怎么蹲着呀。”

  “喂喂喂,你怎么不回话呀?”

  谁在喊我吗?李浔阳麻木的想到,他不想睁开眼睛,太累了。

  忽然,李浔阳感受到一股弱小的力量扯着自己,他睁开了眼睛,是一个好像好像才五岁的小姑娘,她穿着宽大的雪白羽绒服,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雪人,她费劲力气憋红了脸,扯着自己。

  久久的沉默后,“你……扯我干嘛。”

  “爷爷说在地上蹲久了会着凉的,肚子会很疼的,你快点起来呀。”

  “我不起来。”李浔阳憋着嘴头埋的更深了,但语气好像变得没那么坚定。

  “不行不行,快点起来。”

  小姑娘嘟着嘴,生气的说着,一边固执的继续扯着。

  李浔阳不敢用力,他怕伤到这个小女孩。你无法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点恶意,那是干净如流明石般的眼睛,毫无杂质。

  这世上总有一些善意是无偿的。

  “快点快点,我带你回家!”

  “好……”

  是夜,昏黄的灯光照着雪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牵着另一个,默默的向着下一个温暖的地方出发。

  ……

  “老头,我捡到了一个大哥哥!”

  “什么!”

  从此李浔阳多了个家,也多了个妹妹和爷爷……

  “真慢。”周小鱼鼓着脸说着。

  “走吧,刚刚有点事耽误了一会。”李浔阳笑着摸了摸小鱼的脑袋。

  ……

  周小鱼家有两层,一楼有两个卧室,是周大爷和周小鱼睡的地方,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客厅,而楼上,原本是保管室,现在被改成了李浔阳的卧室。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李浔阳扯开凳子坐了上去,是煎鸡蛋和清汤面。小鱼坐在李浔阳对面,细嚼慢咽的吃着面,旁边是周大爷。

  周大爷是一个67岁的年轻大爷,头发还是乌黑一片,双眸炯炯有神,穿着骚紫的体恤和宽大的喇叭裤,浑身上下看不出他的年龄,他是夕阳红舞团的领舞,所有老阿姨心中的老baby。

  周大爷吧唧着隔壁老张送的小酒,细细的品味,正在回味时,周小鱼一把把酒夺了过去,竖着眉头说:“老头还喝酒!上次都答应好不喝了的。”

  周大爷愤愤不平的说:“这可是老张头好心送我的,这要是不喝不是扫了兴致。”

  “不行不行就不行!”(▼皿▼#)小鱼哼着个嘴板着个脸

  李浔阳含着笑一口口解决着面。他喜欢这种氛围,不管是吵闹还是温馨。

  ……

  吃完饭后,李浔阳收拾起碗筷,“呀,,到点了,我要迟到啦!。”周小鱼立马慌了手脚,慌慌张张的向外跑。

  “你书包没拿!”周大爷用劲的吆喝道。

  “知道啦!”冲到小巷口的小鱼赶忙又颠了回来。

  周小鱼就比李浔阳小一岁,还在读高三,她成绩很好,就读于天一中学,经常在年级前十。

  “我也要走了,最近学校安排了个实习工作,我得去提前看看。”李浔阳无奈的对周老头说,已经7点了,再晚点去他怕被打死。

  “快滚快滚,一个个没良心的。”周老头用扇子挥了挥,嫌弃的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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