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语意淡淡,轻柔的声音在大殿里轻轻回响。
她言道,所谓青灯伴古佛,纵然也是一条出路,可佛祖也是要度化有缘人的。若是心存怨念,又怎么能真正修成正果呢?
……
杨太妃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又拉起了程木槿的手,再次上下打量她。
程木槿垂眉顺目地坐着,温顺安静。
杨太妃瞧了好片刻后,这才拍抚着她的手叹息:“还是你和小姨婆有缘分,就是能和我这老太婆想到一处去。”
紧接着又是摇头,嗟叹道:“按道理说既为人子女,从小受家族庇佑,长大成人后反哺家族也是应当的,可是这也要分事情。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怎么能帮得上家里的半分呢?那孩子也是糊涂啊。”
杨太妃不断感叹,程木槿却只默默听着,并不答话。
这些话她听听就好了,不必太过认真。要是依着她看来,那根源还是在权势上。还是那豺狼夫家权势大不如前了,太妃她老人家才会这么说的。那若是那家人还是大权在握,那杨太妃便又会说还是忍着吧,到底是结了亲的,即便是夫妻不睦,那夫家也会为了脸面上好看,也是要帮衬帮衬的。
这就是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的事情了,端看想怎么说,向着谁了。
当然,这些也只是心里想想,不能说。
接下来,杨太妃便又道,那孩子现今回了家也没什么好的,也还是在家庙里住着,唉,家庙里有什么好的,孤苦伶仃冷冷清清的,可怜哪。
说到这里,就又给程木槿解释,说她可能不晓得,她们这边许多人的家庙都是修在大相国寺旁边的一座小山上的。听说是挨着大相国寺有佛缘,好。那不单是沈家的,就是她以前的那个夫家的,还有现今永宁侯府的,也都离着不远。老侯爷的长明灯不单在大相国里供奉着,就连家庙里,她的婆婆也是给供奉了的。她婆婆无事的时候也总是过去看看,日常里都是修儿派人守着的。
话到这里,杨太妃就对着程木槿笑,说你这孩子一看就面善,佛祖一定会喜欢的,等将来有空闲的时候,一定要和婆婆一起到大相国寺去一趟,好好拜见拜见宏云大师,求个上上签才是。
说着,老太太的眼里就还带出一丝逗趣的笑来。
这笑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程木槿便微微垂了头,低低唤了一声‘太妃姨婆’。
杨太妃这样逗趣她,让她求子,程木槿确是有些微不自在,可更多的,却是想着这话中的意思。
家庙都在一处,且平常都是郑修在看护着的,那就是说郑侯爷若是愿意,便能见到那位沈三娘子了。他二人又是年少时互相爱慕过的人,这时沈三娘子如此际遇,郑修若是个长情之人,那将来发生什么事还不清楚呢,说不定,或许会把那位沈三娘子迎回府中吧。
杨太妃告诉她这些,这是让她小心呢。
程木槿思虑一过,便又轻轻抬起头来,看着杨太妃轻轻道:“多谢太妃姨婆,外甥孙媳一定会好好做侯府的媳妇的,侍奉婆母,服侍丈夫,也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她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谁对她真心,她便对谁真心。谁对她投之以木桃,她便对谁报之以琼瑶。杨太妃是真心对她的,她便真心对她。
杨太妃听了,顿时眼里的笑意又大了许多,拍抚着程木槿的手,说好孩子,好孩子,你知晓太妃姨婆的心就行,将来侯府可都要靠你了。
杨太妃这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她对这个孩子极其满意,不单是心地纯善,且十分机灵,自己说的话,一听就能听明白,真是个灵透的人,比她那个外表精明,实则愚钝的外甥女可是强多了,这她就放心了。
于是,杨太妃就更高兴了,直拉着这个让她满意的不得了的外甥孙媳说着亲近话。
程木槿温顺地听着,十分乖巧地应答。
正这时候,就有一个宫女悄悄踅边进来,站到了杨太妃身侧。
宫女面色有些焦急。
程木槿眼角余光一瞥,便心领神会,忙轻轻挣脱了杨太妃的手,挪动身子侧坐到木椅另一边去了。
宫女见状,便忙贴近杨太妃的耳边轻轻说了起来。
程木槿低眉顺目乖巧坐着,心中暗自思量。
不一刻后,便听得杨太妃低声让宫女退下。
之后,便轻轻唤了她一声:“丫头。”
程木槿忙低声应是,轻轻转过身去。
杨太妃只是看着她。
程木槿面色沉静如水,声音亦是沉静如水:“太妃姨婆若是有什么要告诉孙媳的,还请尽管讲,孙媳不怕的。”
郑修忽然半路被叫走了,杨太妃是他的亲姨婆,又岂会真的不在意?这是有了消息了。
她且听听。
杨太妃眼中都是慈爱,温声道:“好孩子,以后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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