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杨县令,那可都是表面上强撑着平静,其实,内心着实欣喜若狂。
就说建塘这件事吧,最后办成这样了,他心里也是有怨言的。
那他什么也没捞着啊。
不说别的,那朝廷皇上六部真能批下来,还建在平州府他们东宁县了,那是大好事,也如了他的愿了,可升迁呢?功劳呢?没有他!
次辅就不说了,那是他家里长辈,他就是有想法也得憋着不能说,可程娘子呢?凭什么她什么也没干就麻雀变凤凰,一下子成了县主了!一个村姑,一下子就成了贵人了?!
也别说什么嫁给了永宁侯郑大人,水涨船高了,那根本不沾边,嫁给郑侯爷那是妻凭夫贵,是托的侯府的势,可她这是什么?她这就是得了皇上的青眼,自己变成高门了!
那皇上凭什么给她青眼啊?那还不就是她以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得了圣心了嘛。那她能见到皇上,还不是他的功劳?
杨县令乍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真是一整夜没睡着,又气恼又憋气。
他又不傻,这两道圣旨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就都想明白了:原来,那个程娘子的贵人是郑侯爷啊,原来,他这是忙活半天跑断了腿,求爷爷告奶奶办成的事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啊。
这个程娘子倒是好,什么劲没费,就又得名又得利了,还嫁进了侯府成了侯夫人,一举两得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杨县令越想越气,实在睡不着,便命人把师爷找来了。
师爷大晚上被主官从家里叫来,一进门一听这事,就也跟着叹气。
可接下来,他就又劝杨县令,说这事儿吧,还得两说着,没那么严重。
杨县令和师爷说了一气话,这时也冷静了许多,他毕竟当官好多年了,城府心机不浅,这养气功夫还是可以的,于是,便让师爷说说看。
师爷便说:东主您看,这建塘司如今也建起来了,从各部门抽调了人手过来,可见得皇上很重视啊,那前朝有了荀塘,皇上这就是要建一座更大更好的出来啊。
这个没错,前朝有大工程大政绩,本朝也不能少了啊,谁还不想名垂青史啊,皇上再圣明,这点儿心思也少不了。
杨县令点头,让他接着说。
师爷就又道:那程娘子能升了县主,又嫁了郑侯爷,都是因着那棉花新作物和这座新塘,这可都是在咱们东宁县地界里,那您是东宁县的主官,这建成了,您这功劳可是也少不了啊。至于慧安县主,那她再怎么能,再怎么得圣心,那也是个女子不是?迟早是要归入后宅生儿育女的,皇上现今这样不过是看在郑侯爷的脸面上,您想啊,郑侯爷那可是杨太妃最看重的外甥侄孙,比自家的亲侄子还得意呢,是不是?
嗯,这个也有些道理。
杨方杨县令听了就又点头。
然后,他又背着手踱了两圈,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朝里有人,消息还是灵通的,师爷不知晓,他可是知晓的,听说郑侯爷跟皇上请辞了,不干六部行走了。皇上没答应。
这个节骨眼上,嗯,有意思了……
杨县令一通百通,一下子就寻思明白了:师爷说的还真对,这个事儿还真没那么严重。
于是,杨县令就打发了师爷回去,自己又琢磨了一整个后半夜。
再后来,到了程木槿回程之际,他就亲自带了下属乡绅们迎出城去了。
而此时,县主不单说了东宁有他放心,且还带上了棉花陂塘之事,那就是隐晦地告诉他了,将来棉花陂塘事成,论功行赏的时候,县主会给他记一笔的。
哈哈哈……
杨县令心里的狂喜简直要溢出胸膛了。这正是他要的啊,若不然,他一个二甲进士,堂堂朝廷钦命官员,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呢?
杨县令面上拼命保持着稳重,心道:那既是县主如此识趣,他便也投桃报李好了。
于是,也才有了刚刚的那一番表衷心。
杨县令如何心潮澎湃,程木槿不知晓,也不必知晓,她只要他能给她办事即可。
于是,木槿便笑着抬手,说一声大人免礼,县尊治理有方,东宁县百姓一直安居乐业,当今皇上圣明,烛照明心,唯贤是举,一定会看在眼里的。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程木槿有些琢磨出杨县令的意思来了。这位杨县令家里是和那个次辅有些亲属关系,但杨县令这个人还算是个有骨气的读书人,且心里十分拎得清,知晓人情如水,越用越薄的道理,是以只有建陂塘这样的大事,才会动用一下次辅的关系,可其余的,他却是想要靠自己了,而今,他的示好就是明证。
别人既递出橄榄枝,传达出善意,她程木槿自然也不会推回去。这些事情都是互惠互利的,杨县令识相肯为她好好做下属,她便也信任他,与之和平相处。等将来棉花种植出了成果,陂塘也建设起来了,那功劳她自然也会给他加上一笔的。他要升官,她自会好好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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