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淡淡一笑。
负手笑道:夫妻本是一体,不必多谢。且这里面还有一些平州府官员的履历过往,她也需看了,将来她便是东宁之主了,手下的人什么脾性,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该怎么用,她虽是不涉政务管理,可亦要心里有个底才好。
这些都是为她好。
程木槿认真听了,当即便又对郑修福礼道谢,说她知晓了,她虽不打理东宁政务日常,可该知晓的还是要知晓的。那位杨县尊应是与次辅有些人脉关系,这次建陂塘之事除了五叔叔和祖父,便只有他知晓了,这次能得次辅奏报请建,亦应是他上下奔走所致,这位大人不简单。
郑修微微颔首。
道一句东宁聪慧,这位杨方杨奉咏确实是次辅何大人的一个远房表亲,亦是他的门生,只是一直没听说多亲近,倒是没想到为了能建这座陂塘,却也是下了大功夫了。
郑修话音淡淡的,程木槿却是听的会心一笑。
其实两个人都没把话说的太明白。
程木槿是有封号有食邑的实权县主,东宁县说大了其实就是她的,县令虽是朝廷任命的,可因她的存在,实际上的权力就没那么大了,要再说的更直白些,其实就只是代替她管理这一方水土的人罢了。
那既是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涉及到了那位杨县尊大人的切身利益。毕竟,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好好的一县之首当着,就突然被一个什么新晋的县主乡下丫头占了去,呵呵。
且,这次亦是由他全心全力地推动建陂塘这件事的,升官发财的应是他才是,可结果弄到最后来,得利最大的却是程木槿,她程木槿成了程东宁了,那杨县尊会怎么想?会不会就此恨上她了?
这件事真的很微妙。
是以,郑修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她多多注意这位县尊大人,不要给了他给她使绊子的机会。
这都是真心为她着想,程木槿很感激,不过……她自有她的办法,毕竟,世上没有什么是利益解决不了的东西。只要她能给他他想要的东西,那那位杨县令自然也不会傻到与她为敌的,这样就可以了。
郑修看着程木槿淡淡的笑,不由又是眯了眼睛:自己这位未来的夫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他本想着她若是能求他是最好的,毕竟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其实很凶险,她即便再聪慧,他也不想她过多思虑劳累,可谁知,她竟只是淡淡道个谢就作罢了,还真是云淡风轻的可以啊。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
既是如此,那便先由着她去吧,大不了她处置不了他再出头就是。
毕竟事情要看过做过才知晓,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
于是,郑修郑侯爷便只说东宁聪慧,轻轻带过这个话题,转而赞叹起程木槿来。只说她这个建陂塘的主意想的很妙,他竟是没想到她不单是会打井,还会建陂塘了?这样的做法着实很好很周全,不单能保住棉花留在东宁自己手里,还为东宁甚且平州府增加了赋税,真是一举多得,就连皇上也是赞叹不已啊。
只说陂塘,不提为何打井,且也和皇帝一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程木槿不禁深深叹服。
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当官的和当官的也是不一样。
就比如建陂塘这件事,程智听了,就只会想到难处,觉得不可能,而杨县令则会想到沟通南北,发展经济,有助于他升官发财,可到了皇帝和郑侯爷这里,则又是不同。他们二人不单是想到这座陂塘的实际用途,且还一眼便看穿了她夹杂其间的小小心思,这份眼力,这份见识,便比杨县令又更高出不知多少了。
于是,程木槿佩服之余,便亦心领神会,对郑修微微颔首,说多谢侯爷夸赞,打井只是顺手而为,能建陂塘自然是极好的,她都晓得。
一句都晓得,已是说尽一切。
郑修不由心情更是愉悦了,当即便又是一番夸赞。
程木槿听着那些誉美之词,不由有些好笑。她原以为郑侯爷还只会深沉不已呢,却原来也会说这么多好听的话,他说的不觉得,她却听的要脸红了。
于是,程木槿便只微微笑着,却不接话。
郑修说到后来,亦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往日,便有些不自在了,于是当即便停住了。
之后,郑侯爷便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风范,只跟程木槿道,她这样蕙质兰心,他便放心了,若是有什么事不明白拿不准的,便即刻命人去京城里寻他就是。
这些话就都是很要紧的正事了,涉及到日后二人能不能把日子过好,程木槿便也很是认真,当即轻轻嗯了一声,说知晓了,只是不久后他们便要再见面,这中间不过几日时间,倒是不必急于一时,还请侯爷且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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