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木槿便轻轻一息。
继续道:“不论这些儿女情长,不提东宁个人心意,若站在侯爷立场,依侯府如今之势,所谓盛极必衰,您请旨赐婚同时请辞职司,倒也可算得上是明智之举,只不过这都是为着侯府百年大计周全,又为着个人有个人的立场考量,东宁不怨怪侯爷您。只是,侯爷既是借用了东宁的些微势力,那么不知东宁可否也有一个要求?若不然,东宁岂不是太过吃亏?”
您既得了自己欢喜的女子,又为侯府的暂退锋芒利用了我,一举双得,那么,您也总该付出些代价吧?若不然,我堂堂东宁慧安县主岂不是亏大了?
身旁又是一默。
随即,便听得郑修沉声道:“东宁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我都答应。”
呵,都答应。
程木槿听罢微微勾唇,转身看向郑修。
长长的柳叶春眉微微扬起,像两支挑动人心的羽毛。
“侯爷还没有听到我要说的话,就说全都答应,这是为何?若是我的要求太过无礼苛刻,侯爷又该如何?”
堂堂永宁侯男儿大丈夫,可不能轻易反悔啊。
郑修修长的浓眉亦是微微挑起,眉峰若刀。
“若是本侯没猜错的话,东宁不过是想暂时居住在县主府,做自己欢喜做的事情罢了。东宁且放宽心,皇上既已御命东宁协理建造陂塘事宜,君命不可违,那本侯又岂能阻拦?你尽管去做便是了,不必拿此事与本候讲条件。”
程木槿闻言一顿,她还真没想到郑修竟是猜到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浪费口舌了。
于是,她便接道:“侯爷明鉴,本县主既嫁入侯府,自当与侯府同荣辱共进退,那么替侯爷掌管内宅诸般,也是分内之事。只是皇命在身,却是不得不略有蹉跎的,还请侯爷见谅。只是,侯爷一向宽宏大量,心胸宽广,或可不计较这些许小事,可太夫人怕是不这么想,不知侯爷到时该如何应对?”
郑修答应了,可他母亲容太夫人一定会很生气。
古人讲孝道,就是儿女的自由都是有限的。更别说是做人妻子儿媳的了,那就更是只能局限于后宅,依靠生儿育女管理后宅过一辈子了。而她倒是好,出身不好倒也罢了,好在有个县主的身份,容太夫人或许勉强能容忍,可现今怎地?这刚刚一成亲,就要住到县主府里去,跟着那些男人搅合在一起,做那些男人家的事,这成何体统?这就是不守妇道!
程木槿甚且猜都不用猜也晓得,容太夫人必定会雷霆震怒,绝不会放过她!
她不怕容太夫人生气,只是毕竟今后是一家人,能和平共处平静度日最好,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是以,郑侯爷您该如何呀?
郑修闻言,却是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微微低头,看着程木槿的眼睛低声笑道:“东宁这是在担心我吗?你且放心,东宁为县主之尊,皇上又把县主府邸赏赐在东宁县城,那县主自是可以住在自己的县主府里的,而并不一定要整日待在侯府里。这是本朝有明文记载的前例的,是以母亲也说不出什么来。且侯府人丁稀少,她老人家身子也算健朗,掌管府务几十年,再多几年也没什么为难处。”
说到此处,郑修脸上笑意更甚,话音更低。
“不过,若是侯府有一日添丁进口再多出人来,她老人家就怕是要忙不过来了,还需东宁接掌内宅中馔,替本侯打理出一个温馨和睦的侯府才是啊。”
添丁进口?
程木槿先还听得欢悦安心,觉得郑修有担当,愿为她出头,可待听到这几个字,就顿觉一股热气猛然涌上脸颊,再看郑修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便实在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六月晴朗的天光里,秀美无伦的那一双大大的杏眼斜斜瞥过来。
几分恼怒,几分羞涩,却是十足的娇俏了。
郑修不由心荡神驰,亦是忍不住靠近一步,伸出手来。
低喃一声:“东宁。”
程木槿反应极快地后退两步,看着郑侯爷那眉梢眼角处遮也遮不住的春意,亦是忍不住轻斥一声:“侯爷。”
大庭广众之下,郑侯爷好大的胆子!
只是,程木槿并不知晓,她这一声呵斥却是似嗔还怨的娇嗔,听的人心都要酥化了。
郑修面色倏忽升起一丝暗红,随即他便迅速转过身去,握紧双拳,以极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将她拥入怀中的妄念。
程木槿亦是心口一跳,慌忙又是后退一步,转过脸去。
这一刻,她说不出是慌乱还是羞涩,亦或是恼怒,又或许,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欣喜夹杂其中……
整个驿亭处呈现一片异常的安静,甚且就连叽叽喳喳的鸟雀的鸣叫声都似乎一下子消失无踪了。
站在亭下的墨枝偷偷转眼瞧过去,却只看见两个人影并排而立,一动不动,还不待看清,她便又慌忙转回来,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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