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程木槿刚刚起床洗漱到一半,墨枝就进来禀报,说是县衙里来人了,就是昨日那位师爷。
程木槿颇有些讶异:这位杨县令竟是一个这样雷厉风行的人?
她本以为即便是有所行动,也没这么快的,怎么也要拖延些时日才会有些消息,也或许就此就没了消息也未可知,毕竟,这些官僚惯于明哲保身,宁可不做也不能做错,别看杨县令当时很是心动,可谁知是否回去一想,又觉得太过冒险就又放弃了?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谁知,这才刚刚第二日,那个跟着杨县令的师爷就亲自到了家里……
这是真想做点事的样子啊。
于是,程木槿便也不耽搁,收拾妥当后跟着墨枝去了客堂见客。
程老爷子正小心翼翼陪着,见着大孙女来了,就松了口气,赶忙小心退到一边去。
程木槿恭谨和师爷见礼。
师爷先回了个半礼,这才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和她讲了杨县令最新定的章程。
原来,杨县令回去后,却是连歇息也没歇息,第一件事就是即刻贴出了告示。
告示内容就是号召富户富商捐银打井。并言明这是义井,打成后县衙会统一请人立碑,碑上刻上捐井人的名字。且这还不算完,再由他这位一县之尊亲自主笔,把此事记录于县志之上,以铭后世。
告示甫一贴出来,立时就引起了轰动,还没有一个时辰,就有富商闻风而来,跑到县衙捐井送银了。
只短短一下晌时间,就捐了四口井出来。
师爷说着,就捋着胡子笑,又看着程木槿道,县尊大人十分高兴,说我东宁县虽是小县,鲜有大富大贵,可奈何忠义之人众多,前有程娘子仗义疏财惠及乡里,后又有众人踊跃跟从捐银助农,真是令人佩服且欣慰不已啊。
程木槿淡然福身施礼:“县尊大人谬赞了,县尊大人心系百姓,想此良策行此善举,才是我东宁百姓之福。”
自古鼓励富商富户捐银造桥修路,立碑留名,那都是各方官员们惯用的手段了,不足为奇。只不过杨县令竟肯亲自执笔为此事背书,却是让程木槿有些惊讶。
不过,随即她便就又了悟了:杨县令或许是真的想要建陂塘啊。若是能得到朝廷认同,侥幸成事,那捐银打井就是前奏,将来论功行赏,这就都是一系列的政绩;若是没成,那捐银打井亦是善举,可解缺水之急,也足得以登上县志留名后世了。
总之,这件事不论结果如何,杨县令是不亏的。
这个杨县令不单有野心,也很有远见魄力啊。
程木槿觉得她的运气不错,将来大有可为。
程木槿满意杨县令,师爷也满意程木槿:这个小娘子说话慢声细语的,心思也灵巧得很,加之在京城里也很有些背景,县尊大人说的对,他们日后的前程或许还真的要着落在她身上了。
于是,师爷态度就更加和蔼了,和程木槿说,至于她帮着打井一事,县尊大人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不单说打井的人由程娘子自己安排,县衙不会干预,且还命他给安排了县衙里的人专门护卫着。他已是特意给找了最能干最机灵的人了,还请程娘子放心。
程木槿闻言,便又恭顺施一礼:“多谢县尊大人,多谢师爷,让您费心了,民女愧不敢当。”
师爷呵呵笑,摆手道程娘子说的哪里话,都是应当的。程娘子只管一心打井,旁的琐事都不用您做,老朽自会给您安排好的。
花花轿子人人抬,客套都是有来有往的。别人这样殷勤示好,程木槿自然也要好言好语还回去,于是,便又说了些感激客气的话。
话到这时候,程木槿心里对杨县令就又多了几分好感。
有城府不可怕,有野心也不可怕,甚且,有很多手段也不可怕。他只要肯做一些实事,不祸害老百姓,且还能给老百姓带来一些实惠,那就算得上是一个了不得的好官了。
如今,她要种她的棉花,要挣她的银子做她爱做的事过好生活,至于杨县令,他无非或是求升官发财,或是求留名青史成就一代名臣,她都不关心,她只要他们目标一致,实现双赢便可。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这是最容易成事的关系,比郑侯爷那种强多了。
程木槿一闪念间,思及远在京城的那位大人物,就不由又是一阵心悸:他如此默默无闻,却为何总是让她心惊胆跳?
不要想他,想自己。
程木槿抿紧唇角,当下便又和师爷说话,只言道都听大人的安排,她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师爷听了自然高兴,也便又说了些好听的话,还说程智那边他也安排过了,就跟着程木槿这一队吧,且他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女婿也跟着,若是她五叔叔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那个侄女婿虽是愚钝,可到底也在衙门里待了几年,有些事情上面还是能帮衬一下的。还请程娘子千万不要觉得是累赘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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