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长得一副高瘦文静的样子,又读过了书,虽只是个童生,可身上也难免带了一些书卷气。
既这样,那满脸胡子的张将军倒是正眼瞅了他两眼,然后就跟他说了事。
他说自己是奉了上峰的命令,过来保护新庄稼的。他既是程家的人,那就知会他一声,官兵围了地就是怕新庄稼出了差错,没别的事儿。
程智听了个准信,一颗心就彻底放下了,于是便连连点头,抱拳拱手口称多谢将军知会了。
这人倒是明白事儿。
张将军对程智的恭敬还算满意,他的话说到了就行了,于是就也不多说,当下又转头跟杨县令一拱手,说他还有公务在身,有什么事就留了他的副将在这里打理着,他就先走一步了。
杨县令忙拱手,笑着道别。
张将军又一拱手,然后便转头大步去到马前,从护兵手里接过缰绳,快速翻身上马,带人打马跑走了。
杨县令站在那里目送着,只是拈着短须沉吟不语。
他是略有些尴尬的。
刚刚给张将军那样热络地介绍程家小娘子,其实是自觉这个乡下的女子不简单,能熟络一下也不错,是一番好意,可谁知这个兵痞丘八却不领情,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就给自己碰了个冷钉子,这时候人走了,他就只感觉脸面上无光了。
杨县令的心思程木槿了然于心,这位张将军虽是奉了上命保护新庄稼,可其实心里却是瞧不起她家以及她这个女子的,是以才不屑与她搭话。
这没什么。
程木槿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在意张将军如何看她。只要他好好守护庄稼,完成他的职责,她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两相便宜了。
于是,程木槿便恭声询问杨县令,可否请移步看看小李村的井,那是村长劳心劳力,村民们齐心协力一起打起来的,如今出水很好,正正好用来浇灌田地呢。
杨县令此时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思,恰这小娘子知情识趣给递了个梯子,于是当下便立刻同意了,带着手下的师爷和僚属围着庄稼地转了多半圈后,就去到了新打的一口井旁边。
小李村的这口井打的比程家的那口大些,四四方方的井台平整整光滑滑的。
此时正有几个村民排队挨个取水,一见这一群人这样过来了,就吓得不敢说话,连忙缩手往后退。
杨县令此时已是恢复了从容,一摆手,温声安抚了几句让不要怕,尽管做自己的便是。
随后,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村民们摇轱辘取水。
等看过了三四个以后,杨县令就不断点头,还跟程木槿说,这口井打得不错,且小李村能想到自己打井取水浇灌田地不误农时,甚好。
程木槿微微笑,恭谨福礼道多谢,言称都是村长爷爷一心操办的,她只是跟着看看,县尊大人过誉了。
村长一直在旁边紧跟着,这时候就连忙施礼躬身,直说都是县尊大人的功劳,想着他们这些百姓,他也是听县尊大人的教导,要有功劳那也都是县尊大人的功劳。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
这话说的,呵呵。
杨县令就是微笑。
其实他本想再多和这个程家小娘子说几句的,也顺势套套话,摸摸她的底细,可观其言谈举止,又打消了念头,这个女子不简单,十分聪慧,他若那样做,反倒显得他这个做县尊的低声下气,有失读书人身份了。
话说,杨县令虽是热爱升官发财,可也是要脸面的嘛。
于是,既看过了新庄稼,又看过了井,还知晓了陂塘的事,杨县令此时便颇有了些心事,当下便跟程木槿说,新庄稼事关重大,不可怠慢,还需好好侍弄,若是有什么事有难处,就立即寻了人来县衙里禀报给他知晓,至于打井一事,他自会吩咐下去,且让她在家等消息便是。
这都是理所应当的,程木槿当然应是。
于是,杨县令便不再多留,带着人离开了。
一群人就又一起跟着送到村口,施礼看着人走远了,这才都松了口气。
县令老爷带着人走了,围观的小李村的村民们却是立刻喧嚷起来了。
那咋的,他们小李村就是个小村子,啥时候见县令老爷来过啊?这可太吓人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走了,可憋死他们了,还不得好好说说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
那些当兵的是为了啥新庄稼的事儿才来的!那个骑马的将军嗓门大,他们可听的真真的!
哎呀娘呀,那可是朝廷派来的,来保护老程家的地的,可了不得了!
村民们这时候再看那些穿兵服的,就不那么害怕了,反而很是羡慕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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