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村村长气的够呛。
本来今儿这事儿就窝火,答应的也憋屈。那凭啥自家村子又出银子又出人的还要受这气?这不就是寻思着是本村村民有错在先,先堵了人家水道的份儿上嘛。可这咋,这脸都给了,台阶都搭了,咋还这么胡搅蛮缠不讲理地没个够啊?还有完没完?
大李村村长也吓一跳,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小李村村长两眼血红瞪着他说:“老哥,你这就不对了啊,俺们敬着你,你说的那些事儿也都答应了,咋这还不成呢?你要说事儿就说事儿,咋还说到人身上去了?俺们村儿人咋的了?你别管到时候咋办,俺们村答应了,到时候把事儿给你办了就成了,咋还能挑出理来?你再能管事儿,那也轮不到管俺们村的事!你是大李村的村长,对俺们小李村的人说三道四的,那就是不给俺脸面。咋的?实在不行咱就上衙门去,让县老爷给咱们评评理!说句不好听的话,俺还真不怕你!”
话说完,小李村村长就那么直瞪瞪瞅着大李村村长,一副豁出去了的狠样子,倒是吓得大李村村长又赶忙后退了一步,一时没反过劲来。
程木槿默默颔首:这番话说的连打带消,有些村长的样子。
两个村的人也都被镇住了,都不敢言声,就只是看着大李村村长,等着他说句话。
大李村村长这时候心里就有些发怵。
那怎么的?他又不想上公堂,就是那么故意吓唬呗。那公堂是啥好地方了?别到时候前后一掰扯,这事儿他还真没理,他就怕到最后瞎忙活半天,却啥啥捞不着。
这么寻思着,大李村村长就愣是张不开这个嘴了。
程木槿看这老头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就晓得他这是怕了。
这样的人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是眼光浅,只懂得看眼前的,想趁着这件事多讹些好处罢了。
于是,程木槿便转身对村长道:“李爷爷,不知那边堵住的水道有没有疏通开了?不管是谁的庄稼,都是庄稼,还是先疏通了水道,给庄稼地浇水最要紧,别人不懂道理,我们不能不懂,您也莫要生这些无用的闲气。”
这话虽听着有些不给大李村脸面,可却在理。
不论是小李村的村长,还是旁边听着的村民们就都一起点头:对着呢,啥能有庄稼要紧,打架还能打出粮食来?不过是惹了一肚子没用的闲气,还是先把庄稼浇了吧。
小李村村长就长长吐了口气。
他刚刚本来也是说的气话,现如今这一顿吼,火也发出去了,气也就平复了不少,觉得程家丫头说话在理的同时,也就不拗着了。
于是便一点头,一挥手道:“成,丫头你说得对,你这心胸比你李爷爷都宽,听你的,俺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说完,就冲着人群里大声喊人,叫了几个名字,又让自家孙子也跟着去,赶快过去把截住的水道给挖开,快着点儿!
村长发话了,点的又是几个平日里最老实听话的,于是那几人连忙答应了,拿了手边从家里带来的家伙什儿,大步跑走了。
程木槿看人过去了,便又转回头来,对大李村村长微微福了一礼。
淡淡道:“这位村长老伯,两个村子离得近,平日里互为邻舍,一直相安无事,这次为了天旱缺水才闹到这样的地步,着实让人心痛。这件事说起来,虽是我们小李村有错在先,可贵村先动手打人却也是实情,既是互有错处,又都是为了庄稼,那便不是无理取闹,故意为之,是以理应以和为贵。而今我们又已答应了您提出的条件,且李爷爷适才也派人去疏通水道了,这就是我们村拿出的诚意,不知,我们这样的诚意您可还满意?”
这一番话说的温言慢语,却句句都在理上,虽是很多人只能听的半懂,可大致意思却都明白了。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就都面色变得怔怔的了,满脸的戾气火气也都平和了不少。
那咋的,别人又出银子又出人,这井其实说白了就是人家的,那谁能说出啥来?
四周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只有火把哔哔啵啵的声音偶尔响起。
大李村村长干瘦的黑脸上净是阴晴不定,目光闪烁地看着程木槿。
这丫头说话好厉害,句句都占着理,愣是让他寻不出一点错处来。
程木槿又对他微微颔首,接着道:“若是老伯还是觉得不满意,我们也说了,可以先给你们打井。还有,贵村受伤的人,我五叔叔在衙门里有相熟的同窗,也可以请他说和了官衙里常用的大夫给瞧一瞧,若真是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村子里会出医药费诊治的,而同样的,我们这边也是一样处置,到时诊费也会让大夫出了凭条拿给您换银钱,这样,您看是否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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