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没想到程智会先问这件事。
只不过,这件事真的很重要,目前来说,比她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多了,于是,她也就立刻收敛了心思,神色郑重起来。
程智是难得的明白人。
程木槿也跟他有一些不得不说的秘密,是以便跟他更亲近些,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于是她便坦言相告了。
只是,程木槿却特意也言明:她看天时也只是纸上谈兵的多,只是未雨绸缪罢了,若是不准才是最好的,是以,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程智是个难得明白懂道理的人没错,可是他也是个读书人,现今国是昌明,君臣和谐,读书人便平白又多了一些热血,若是程智因关心国是,便跑去衙门请见县尊大老爷道明此事,提议官府也要未雨绸缪,那可就不太妙了。
这跟对与错无关,只是这样的大事不能这样办。
程木槿若是钦天监的观天监士自不必多说,职责所在,无论后果如何,她一定会履职尽责。只是,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民女,并没有这样的职责在身,她看天时是好是坏,那都是她个人的事,不关他人。可是,她若是说了,那不管准与不准,那后果就都要由她来承担了。
程木槿不怕承担后果,她是不想这样轻易就站到前面去,成为众矢之的,这并非她所愿。
君不闻枪打出头鸟这句名言?
鸟儿飞得快不是错,错的是飞的时机不对。
这个和发现了新粮种种庄稼还不一样,种出新庄稼那是大好事,种不出也没什么,不妨碍任何事,可这个不一样,这个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她怕的不是这件事的后果,而是有人利用这件事的后果。
只因:古往今来,因着天灾而起的人祸数不胜数,而最初的那个人那些人又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
程木槿并不想平白给自己找罪受,做无谓的牺牲,是以特意叮嘱程智一声。
程智听完了,面色亦是沉重不少,当下就是点头,说他晓得轻重,这件事并非儿戏,如今时候尚早,说什么都是多余,他不会说的。
程木槿便微微福身。
可程智随即又问:“那这件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若是真的,那可是要闹大灾荒啊!”
程木槿微微一顿:这个五叔叔还真是有一腔热血呢,倒是个性情中人。
于是她便轻声言道:“正如和祖父说的那样,应不是太大的灾害,只是波及范围多大我也不能确切知晓,如今除去取用地下水,别无他法。”
程智听的眉头紧锁,又问:“那时候长短呢?若是时候太长了,会不会地下的水也没有了?那该怎么办?”
这个……
程木槿微微摇头:“我也判断不准确,或许几个月半年,也或许更长也或许更短,暂时只能先打井应对了。”
这样啊……
程智听的心里很是失落,他现今也是和他爹他娘一样,不知不觉间就信这个大侄女的话了,似是只要她一句话,不管多难多难的事情就都能处置好了,可谁知,她现今也是没办法,唉……
看程智脸色难看的厉害,程木槿略微想想,便又道:“五叔叔也不必太过焦心,我想天气再暖和些就去后山看看,我们这里地下水脉应是源于那里,若是那里水脉不绝,应是无事。”
这些日子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旱情应是准了,为保险起见,看来后山确是应该去一趟的。
地质水文还是需要实地考察的,只不过这个就太复杂了,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她只一个人,势单力孤,学的也不精,只是依据看墓葬得来的经验看看罢了,并不准确,只不过,若是不看,她也是着实不能放心的。
去后山?
程智本正担心水井里到时候也打不出水来该怎么办,可一听大侄女说她要去后山,立马就回过神来了。
连忙急声劝阻道:“槿儿不可!那后山多得是豺狼虎豹,多少人有去无回,你可千万不能去!听话啊!”
说到这里,就使劲一摇头,大声道:“不会的,不会的,这都是我们自己在这里瞎琢磨,哪儿就那么巧了,这都多少年了,这地界也没旱过,就是几天不下雨,没啥的,到时候大不了县尊他老人家写了祈雨文祈雨就成,没什么事的,一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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