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微微一笑。
当下,便也稍微压低了声音回道:“多谢婶婶,五婶婶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也大了,手里也有些银钱,并不需要再多的。婶婶还是拿回去吧,也可以多给小豆弟弟买些书本笔墨。小豆堂弟不是学识字了吗?也正是费银钱的时候,这些也可买得多几叠宣纸呢。”
程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欠了那么多外债,作为略富裕亲家的董家总共才拿出了五两银子,剩下那二两多还是五叔程智私下贴补上去的……
这些都是程何氏后来没事闲唠嗑时说的,若不然木槿也不可能知晓,却原来五叔的岳父竟然如此大方。
其实这也没什么,帮不帮的全看个人,即使是为了亲戚的脸面,程家老两口也不会多说什么。
程何氏之所以和她背后讲这些,也不过是现今欠的债都还清了,有些埋怨不满意就忍不住了。旁人她也不能说这个,于是就跟她这个帮了大忙的孙女念叨念叨,就当成是她们之间的秘密罢了。
这都是老太太自己说的。
程木槿本没觉得什么,可这会儿,她一个晚辈刚帮着还了欠债,就又被塞了一角银子进来。该说不说的,程董氏这个当婶婶的便是做得出来,她程木槿却还不想收呢。
程董氏听了程木槿的话,便有些犹疑。
两只眼闪烁了一阵,就沉了沉脸,假装不高兴说:“看你这孩子,怎的这样生分?你有是你自己的,婶婶给你的是婶婶给你的,那哪能一样呢?又兴许是你嫌弃婶婶给的少了?”
程董氏这样说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程木槿虽不擅长与人来往,可这样的话也听了不知多少,却并不觉得为难不好应对。
当下,她便把那角银子又紧紧按进程董氏手心里去,把她的手握回去攥紧。
程董氏挣了两下没还回来,却也不敢大力推搡让人听见,就真有些着急了。
程木槿就趁势松了手,福了一礼,温言道:“婶婶多心了,都是婶婶的一片心意,侄女怎么会嫌少呢?只是不能收罢了。婶婶若是真想给,倒不如明日里我给婶婶拜年的时候,婶婶就给侄女拿上几文钱的压岁钱吧,也好让侄女沾沾这年节的喜气。”
说罢,也不等程董事再多说话,便转身推开了屋门,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程木槿习惯开窗透气,即便是冬日里也一样。
如今她进了屋,再转头时,便透过半开的窗格,看到五婶程董氏站在屋门前发呆。
她向着屋里张望了好一阵子,想要进来,却抬抬脚又顿回去了,最后还是没跟进来,转身离开了。
程木槿就笑笑,又坐在桌前开始点点画画起来。
等到中晌吃饭的时候,老姑程宝桂也没有回来。
程老爷子的脸就黑的像烧焦了的木炭。
程老爷子气的不行。
他之前头几天早早地就请人去给老二送信儿了,让他过年时带媳妇和孩子回家来。可谁知晓,老二就又派了一个跑腿儿的跑过来,说了一声不回来了就完事了。
这是干啥?
分家分家不回来,年节年节不回来,这是把这个家当成啥了?
一个人在外面二十几年,刚回家来这头一年就不回来,这是真不想在这个家里活人了!
程老爷子越寻思越气,可他到底也不待见这个儿子,于是到了也就硬是压下了火气,就那样了。
可这老丫头宝桂也没回来,这又是咋回事儿?
咋,这是怕家里欠的饥荒找她要,连年节也不敢回来?
程老爷子黑沉着脸,只管闷头抽旱烟袋,吐的满屋子烟气,却一句话也不说。
这可把全家人吓坏了,也都不敢动筷子,只能低头发呆没动静。
直到程老爷子定顿了好一晌,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所有人才一起吐了口气,开始吃饭。
中晌饭倒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也就比平常略多了一个菜,小咸菜也点了一滴油拌过了而已。可就这样,大家伙也都是吃的津津有味儿的。
等到了下晌的时候,几个媳妇也不能坐下歇着,还要准备上午没准备完的晚饭,这才是重要的一餐年夜饭呢。
程木槿这时便也出了屋,去了灶间。
灶间里都是女人。
几个媳妇和一个墨枝,站的满满登登的。
程李氏这次没程小花跟着,自己一个人忙活,看到木槿也没言声,径自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倒是程董事和程张氏,看到她刚一进屋,就连忙伸着手把她往外拦。
还一直说着和程何氏之前说的一样的话。只说这里又是油又是烟的,她还是快回屋去吧,也用不到她,她们这多人,啥活还干不了了?
程董氏会说话,还笑着说墨枝也在,就哪用得着她了,快回去吧。这头一次见小豆弟弟,小豆弟弟也喜欢她给送的玩具,也喜欢她这个大姐姐,她还是快回去陪着堂弟说会儿话,玩一会儿吧,兄妹两个也好亲近亲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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