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传的疯快。
程信觉得自己已是出手够快的,可衙门里的风向却似是变得更快。
他这一边儿还没来得及往家里送信儿,那边儿就显出不妥来。
那些往日里见面还点点头的同僚们,这两日来却是远远地看见他就假装没见着,远远地绕着躲开去了,连个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
就连上官主事,也是有意避开自己。很多原本是需亲自命自己去做的差事,如今却也只是命人知会自己一声罢了。
程信不由又是着慌,暗道难道是又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了不成?
那些上朝的大官儿们可是知晓他这个做人爹的来了,要整治他们一家了?
官面上奉高踩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走茶凉的事儿,他见的多了,本来自己也是常做,后来出了县太爷纳妾一事,这才成了那个被排挤的倒霉人。
其中滋味,程信是一辈子再也不想尝到了,这才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寻思着远远躲开那场祸事。
谁知,花用了所剩无几的银钱,说尽了好话奉承话,钻破了头皮,好不容易才在京城里寻到了一个肥差,正高兴着,巴不得快快往上爬时,可偏巧宗儿地就又惹来了这样的祸事!
这难道竟是天要亡他?
程信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连带着在蓟州受的那些气一并发出来,竟是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病倒了。
这下子可是把霍氏吓坏了。一时间索性连宝贝儿子也顾不上看顾了,全是交给张妈带着,自家则是炕前炕后地整日侍候着。
程信直在炕上躺了七八日,这才有些起色,甚也顾不得,忙就是起了炕重新返回漕运衙门去当差。
谁知顶头上司主事却是把他叫了去特意吩咐了,他既是身子不好,就莫要来衙门里当差了,阖该回去好好歇着,待得什么时候好利索了,再来不迟。
这怎么成?
程信连忙就是说多劳大人挂心,自家已然是好利索了,完全可以胜任衙门里的差事。
上官主事却是似是没听到,理都不理,当即便命两个衙门里的门房硬是把他架出去了。
程信这个气呀!
可又不敢对任何人使脸色,只得强笑着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好不容易打发了两个门房,在不知多少人的打量眼色中,自己慢慢踅转回家去了。
霍氏又是被程信这惨白的面色,摇晃着的身体唬了一跳。
忙忙把他迎进屋去,命艾草打了热水,亲自服侍他净了身,出了一身透汗,又灌下两碗姜茶去,这才扶着躺到炕上歇下。
程信昏昏迷迷睡过去,这一觉直睡了一白日一黑夜。霍氏吓的恨不得找了巷子口的土大夫来瞧病,还是到了发现没有烧起来,这才作罢。
这眼见的程信睁了眼,霍氏这才憋不住哭了出来。
程信看着霍氏熬的通红的眼睛,心里也是发酸发闷,不由悲从中来,也是落下两滴泪来。
霍氏忙拿帕子给他擦了,又拿了一碗姜茶给他喂下去,说了几句软和安慰话儿,这才劝住了。
程信也不言声,只是直瞪瞪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屋顶发呆,愣神。
霍氏在一旁静静陪着。
她心里明镜也似的。自家男人这一场病还能是为着谁?不就是那边儿那个死丫头呗。
该说不说的她都说了,现今就看男人怎么做了。
程信呆愣了半晌,这才哑着嗓子问霍氏,那边儿那个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可是又闹出什么动静来给她惹麻烦了?
霍氏忙摇头,说是一切都好。只安安静静地待在那边院子里,也没过来。只是到饭点儿时,她便命艾草送饭食过去。至于齐家那个小子,也再没过来过。
倒是云儿,一直就是陪着,说也不回去,只说是爹爹病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定是要陪着侍奉的。后来还是她看着她熬的厉害,怕是身子弱吃不消,好说歹说才劝回去了,就这也是说待一会子还要来看爹爹尽孝。
程信听着就是脸上露出满意来。
就道霍氏太惯着她了,快出阁的小娘子,理应避讳着些,且他也不是甚的大病,躺躺就好了,本不需如此。
霍氏就是笑,说她晓得了,只是她自个儿说归说,云儿丫头听不听可是管不了,到时若还是烦着他,那便让他这个做人爹爹的自己说她去。
程信就是假意哼了一声,脸上却是露出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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