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就是这样。
好的未必就是好的,坏的也未必就是坏的,端看它最后的结果如何才能定论。
如今此事霍氏落了个灰头土脸,固然不会罢休,可谁又知道她也是会顺坡下驴借势而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由此看来,她还要多谢霍氏给她这个机会呢。
程木槿两条眉缓缓舒展开来,精致如春柳拂水。
此时天色已晚,她亦没有点烛台继续看书写画,而是径自收拾睡了。
第二日,清晨。
天刚放亮。
程木槿睡的正实,忽被窗格上扑棱一声响惊醒。
她也没在意,以为是有晚留的鸟雀偶尔撞到了窗格上,径自翻身又睡去。
谁知,外面窗格上又接连传出噗噗的响声。
程木槿不由抚着额头苦笑。
还能有谁呢?定是齐胜无疑了。
他这是心里不放心,这一大早晨的过来问事了。
她连忙起身,穿好衣裳,略整理了一下,来到窗前打开窗格。
外面窗台上有两粒小石子正兀自滚落。
程木槿略略探出身子,向外面看去。
齐胜那颗大头在丁香花树的枝干间晃来晃去。
程木槿又看一眼那边的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动静也没有。
程家一家子普遍起的晚。张妈便是起了也在灶间做饭,应是听不到动静,不会出门来看的。
她便推开屋门,冲着那边摆了摆手。
齐胜机灵地停住了动作,悄悄趴在墙上等着。
程木槿又转身回屋。拿起发绳把头发随意挽了一个髻,这才悄步出门,来到墙边上。
齐胜急忙小声问:“程姐姐,可是有了主意?可有吩咐我去做的?”
程木槿看少年人两只眼睛略有些发红,便知他定是昨晚又是一晚没睡好。
不由道:“莫要着急,沉住气。”
齐胜惯是听他程姐姐的话,连忙点头应承记下了。
可紧接着又是摇头:“若是我自己的事,便沉得住,若是程姐姐的便不成。”
程木槿一怔,随即微微一笑。
也不说话,轻轻走过去多两步,更靠近了些。
隔着枝杈间,悄声对少年说了几句话。
齐胜眼睛听的都瞪大了。
随即一拍脑袋,道:“姐姐好主意!这个法子好!”
他这一声音量颇大,震的枝杈都哗哗响了几声。
程木槿忙伸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回头往那边院子望了望。
齐胜也忙捂住嘴,连连点头,跟着望了望。
以前自家住过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打鼾咳嗦的声响都没有。
齐胜这才放心。
他也是太高兴了,便有些得意忘形。此时见那边没什么动静,就转身要跳下墙去,办他程姐姐吩咐的差事去。
不想却又被拦住了。
程木槿又低低道:“你先去侯府,把此事报与侯爷知晓。”
齐胜瞪大了眼睛:他着实没想到,他程姐姐竟然要把这件事主动禀报给侯爷知晓。
她不是最不喜旁人知晓自家的事吗?
程木槿看齐胜的样子,便又转头瞄了一眼那边的院子。
这才回过头来,淡淡解释:“就说程老爷在漕运衙门里寻了个好差事,如今做的正红火,侯爷自会明白的。”
齐胜一听程老爷,便不由也跟着看了那边院子一眼,随即也是恍然大悟。
可不是,程姐姐这样一说,不单是侯爷明白,就是他也明白了呢。
程姐姐这是怕程家老爷不愿撒手,想借着侯爷在官面上的便宜,威胁他呢。
以程家老爷那份见缝就钻见好就上的势利眼性子,如今好不容易谋了个肥差事,又怎舍得平白丢了去?若是听到风声说是自家闺女得罪了贵人,那怕不是立刻就和程姐姐撇清了事?
程姐姐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啊!
因此事关着程姐姐的亲爹,齐胜有些话也不好说明了,就也不多话,只是对着程木槿竖竖大拇指,满脸都是佩服。
程木槿看他明白了,也不多话,道:“快去吧!此次都靠小胜了。”
齐胜又忙是笑着点头,拍拍胸口保证:“程姐姐瞧好儿吧,保准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说罢纵身一跃,跳回墙外跑走了。
程木槿一直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跑远不见,这才微微笑了笑,径自回房补眠去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霍氏,以后只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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