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禧从吕石的眼神里知道,他已经以胜利者的身份在俯瞰整个县城,就给他又满了一盏酒道:“吕将军饮了此盏,熊禧就攀上高枝儿了。”
吕石心里对熊禧的“吕将军”尊称很满意,却微笑着摆摆手道:“熊县令错了,一磐只是一个千夫长。”
“大晋一统华夏,势在必然。将军协助王将军建此不世大功,还怕将来不是一方都督?熊某现在高攀,吕将军不会嗤之以鼻拒人千里吧。”
“熊县令话说远了。你助王将军建立功业,还能少了一个太守的前程。何况你我祸福与共,共同干了此盏吧。”
熊禧不经意间看了看一旁侍立八个兵卒,脸上心里一起笑着:“吕将军说的对,你我祸福与共,共同干了此盏。”
吕石盼着王衍早点带兵占据县城,就不时朝城外眺望。心里正在着急时,远远看见大道上尘土飞扬,果然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快速向县城开来。吕石笑了道:“熊县令,准备迎接王将军吧。”
熊禧眼睛盯着逶迤而来的军队,没有立即答话,脸上却出现了紧张表情。
吕石心里正诧异熊县令的的表情之际,他的眼睛好,发现来者打着吴国旌旗,其中一面旌旗的旗号是一个大大的“左”字。这下临到吕石紧张了,他起身按剑道:“熊县令,来者怎会是吴国的军队?”
熊禧也看清了来者的旗号有一个大大的“左”字,脸上恢复先前的微笑道:“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完了,吕将军想知道其中原委么?”
吕石此时恍然大悟,熊县令给王衍和他吕石耍了一个大阴谋。他正要拔剑出鞘,就听熊禧大喝一声“拿下”,一旁侍立的八个兵卒一起上前,拧胳膊上绳索,吕石立即从座上宾变为阶下囚。
一切变化的太快,吕石还没从将军梦完全清醒,很想破口大骂一阵。上身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吕石脸憋得通红,一时想不倒该骂熊禧混账王八蛋,还是该骂自己是混账王八蛋。
熊禧笑嘻嘻地走到吕石面前得意道:“没想到吧?你的王将军和你一样犯了轻信他人的错误,已经和你一样做了吴国的俘虏。左奕将军马上就进县城,只要你和王将军一起,立即带着我们赚取卧虎关,你就是真正的吕将军了。”
“呸!王八蛋你做梦吧。”
“吕石,左奕将军可没有我熊禧的好脾气。你骂了他,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我操你妈!”
吕石恼怒骂着抬脚就踢熊禧,熊禧闪身躲过一踢,大声骂兵士道:“你们都成拴马桩啦?把狗杂种拴到城楼柱子上去!”
熊禧看着兵士们把吕石往城楼柱子上拴好,才想到去到城门口迎接左奕,还没等他动身,一位黑衣铁甲的将军带着几十个兵士冲上城楼。那黑衣将军看了捆在城楼柱子上的吕石一眼问:“谁是熊禧?谁是吕石?”
熊禧急忙上前施礼道:“在下是当阳县令熊禧,被捆者是晋朝千夫长吕石。在下只顾收拾他,误了迎接将军,请将军恕罪。”
黑衣将军一摆大手对熊禧说了“无罪无罪”,就走到吕石面前问:“你真是卧虎关的千夫长吕石?”
吕石看了看黑衣将军,闭目不答。
黑衣将军“唰”地一声抽出宝剑,剑尖直抵吕石咽喉:“老子看你是条汉子,才没有给你个透心凉。答应我,带我去赚晋朝的卧虎关!”
吕石仍然闭目不答,脸上却多了轻蔑的微笑。
熊禧近前对黑衣将军道:“在下已经劝过他投降吴国,可狗杂种是块实心砖头。”
黑衣将军扭头问:“以熊县令的意思,我一剑劈了他了事?”
“既有王衍在手,留他又有何用?”
黑衣将军的剑尖在吕石的鼻子尖处晃悠着问:“老子只问你最后一句话,带不带我去卧虎关!”
“呸!”吕石照着黑衣将军的脸上啐了一口。
“好样的,老子成全你!”
黑衣将军咬着牙说着,对着吕石“唰唰唰”连劈三剑,只见吕石身上绳索全部成为小段儿委落在地,被绳索捆绑的吕石却毫发无损。这不仅让吕石本人目瞪口呆,等着看吕石被开膛破肚的熊禧也反应不过来。
这时黑衣将军大喝一声“都拿下了!”,他的几十个随行兵士如狼似虎,将熊禧和他的八个侍立兵卒拿下了。陆续进城的兵士像潮水一般,涌向城楼和其他城门。
明眼人应该知道了,黑衣将军就是刚刚打败左奕的黑煞神齐春。
齐春多年没和吴军正面交手作战,被羊祜擢升为游击将军后,盼望着有个机会证明自己最优秀的游击将军。他逮着了救援王衍的机会,利用刚刚缴获的吴军衣甲和旌旗,兵不血刃赚了当阳县城。
这齐春也是有保留的执行羊祜“增修德信,怀柔布恩”的将领之一,当他知道熊禧骗吕石在城门楼喝酒,暗地让都尉全部毒杀了吕石带来的两百名兵士时,立即在县衙内砍下了熊禧和都尉的脑袋。
齐春看着二人的尸体还不解恨,又砍下熊禧一只胳膊,带血在熊禧尸体边的粉墙上写下“诈降者戒”四个大字。
第二天齐春巡视县城,他看见街市上商铺林立,又让手下兵士对全城中户以上人家的财物进行掠夺,全部装车带走,只分兵五百留给吕石守着几乎空虚的当阳县城。
左奕逃回乐乡关内,祈蒙和牛尚知道了熊禧诈降计的失败。祈蒙用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安慰了策划实施此计的牛尚,二人决定立即实行声东击西的夺关连环计——佯攻博山大营,实拔鸡鸣关、老鸦关等五座关城。为了报当阳县诈降计失败的一箭之仇。祈蒙拿出了和羊祜拼命的架势,以张耀率三万人马佯攻博山大营;自己带领三万人马佯攻鸡鸣关,牛尚所部二万余众在南郡待机而动,专门消灭晋朝驰援鸡鸣关的晋军。
在声东击西的连环计中,牛尚的“打援赚关”的妙计才是“声东击西的连环计”的核心。除鸡鸣关晋朝有万人守军外,其余四关守关军队也就五千、六千不等。以各关出动三四千人马驰援鸡鸣关计算,用牛尚二万人马截击收拾一路是小菜一碟。收拾了该关派出的援军,利用俘获晋朝将士紧接着赚取该关,也是万无一失的上上妙计。照此一关一关的收拾,最后合兵夺取鸡鸣关,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王衍那天慌不择路就近逃到歇马关,就被守关主将赵眭根据张崇的军令,派兵将违反军令的王衍押送至鸡鸣关。
张崇见到王衍,没有告诉他已经派齐春去营救他和袁鹏的事,王衍就对袁鹏的生死不明赧颜愧疚,也为自己轻举妄动很到后悔。
张崇看在羊祜的份上,也没给王衍太多难堪,劝他速速回襄阳找羊祜剖白自己,最好是主动辞去卧虎关在守将之责。
王衍无奈,只好依了张崇之劝,带着三五个随从,踏上了回襄阳之路。王衍还在去襄阳的路上,身在襄阳的羊祜就接到了祈蒙下的战书,其战书略曰——
羊大将军阁下:将军素以“增修德信,怀柔布恩”自诩,何以命卧虎关、老鸦关的王衍、齐春二将一先一后偷袭我当阳县城,杀县令熊禧及都尉以下四百余众,并将县城黎庶财物抢掠一空。
圣人曰:居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古人又云:失其信,食其果。故而宣示大将军阁下,我荆州中军将军张耀代天讨伐,不日克服原属我荆州之博山大营。
特此照会,战端开启,责不在我吴国荆州也。
羊祜匆匆阅过战书,心里大吃一惊。心下着实震惊王衍斗胆违背不得轻启战端的军令,心下早起了一个大义灭亲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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