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权臣起意结皇亲

  胆小怕死,放在男儿身上极具侮辱感,但放在刘恒身上则是历史的幸运。

  多亏刘恒“怕死”没去当赵王,才为西汉的鼎盛留下基石。

  公元180年,汉高祖旧臣陈平、王勃联手诛杀吕氏王侯,迎回代王刘恒登基为汉文帝。

  吕后的眼前威福变成了身后遗祸,吕姓侄子、侄孙女儿、侄孙女儿女婿被杀的七零八落。

  刘恒当了二十三年皇帝,拨乱反正,休养生息,把国祚稳稳当当交到汉景帝刘启手里。

  汉文帝、汉景帝承前启后,一脉相承,给后人留下了史学家津津乐道的“文景之治”。“文景之治”的历史功绩远不在其本身,而是为汉武帝刘彻开疆拓土奠定了基础。

  什么叫大著作,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个上午就是大著作。对于孟镈的渊博知识,不仅晋武帝赞不绝口,就是贾充、荀勖等人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尚书令贾充,在崇文阁听孟镈讲《汉室宫闱与国祚传承》不久,就通过太监张义揣摩出上意,万岁开始为太子司马衷挑选王妃操心了。今天的王妃,未来的皇后。养儿一条根,养女一门亲,贾充觉得攀上万岁这门亲才算一门亲。

  贾充,字公闾,平阳郡襄陵县人。古人取字,与名的字义必有或正或反的关联。比如关羽的“羽”与“云长”,赵云的“云”与“子龙”。唯贾充字“公闾”是个特例。

  贾充的父亲贾逵为曹魏的豫州刺史、阳里亭侯。贾逵老年方得麒麟儿贾充,高兴地逢人便说:“我儿生的公侯相,日后必让闾间有大大喜庆。”故而贾逵为贾充取字“公闾”。其实贾逵说的都是废话,贾充不需寸功,就因制袭封了贾逵的侯爵。

  贾充天生有刀笔之才,最能揣摹上峰旨意。当晋文帝司马昭对继位者心生犹豫时,他适时进言,投了晋武帝的一票。有此大功,贾充取代裴秀为尚书令后,原任常侍、车骑将军职务不变。一人身兼三个要职,可见贾充显荣备至。

  晋武帝泰始五年,贾充五十三岁,当他和荀勖未能阻止羊祜出镇襄阳后,曾上书晋武帝,希望也给自己一个立功边境的机会,委婉地表示了对万岁重用羊祜的不满。

  晋武帝是个实在人,以为贾充真想立功边境。当西北传来氐羌反叛警报,有意让他督抚秦、凉二州军事。贾充后悔自己春上那份想立功边境的上书,觉得要想不到大西北喝西北风,只有攀上万岁这门亲,这能让万岁改变初衷。

  贾充的相府魁星府,广厦崔嵬,楼阁接云,略比皇宫逊色三分。当中书监荀勖、左将军冯紞、卫尉李骞的軺车先后进了魁星府中门,贾充心里稍稍安定,走到二门之外迎接相府贵宾。有这几个心腹的襄助,贾充感到攀上万岁这门亲有了七分把握。

  晋武帝司马炎在崇文阁明理堂听孟镈讲《汉室宫闱与国祚传承》,心里受到很大震动。吕后秽乱后宫,戕害汉高祖子孙,司马氏的老祖宗司马迁已在《史记》里记的明明白白。经过孟镈一番梳理和集中,听来还是让人振聋发聩惊心动魄。尤其是刘友临饿死前“后悔娶妃未上吊,为王饿死还有谁”悲号,时时在晋武帝耳边萦绕。

  刘友死后不到一年,继任赵王刘恢又悲号“床头夜叉惹不起,喝杯毒酒死他娘”。汉高祖子孙被戕害也好,刘友、刘恢死于非命也好,都是因为男子汉娶了个丧门星床头母夜叉所致。

  静心静眼看去,太子司马衷是有一点点儿弱智。立储立长的古训不可改,但为太子选个贤正妃子是大有作为的。

  家有贤媳一家福,国有贤后一国安。太子就是储君,为太子选妃就是选皇后。晋武帝汲取前朝教训,不搞兴师动众的选妃,不给那些惯于攀龙附凤的小人可乘之机。

  泰始五年的冬天到了,身居乾明殿的晋武帝也感到了冬天的寒意。坐在龙案前,选看奏章批阅,晋武帝的心却飞到了荆州羊叔子的身边。从羊祜的奏疏中知道,荆州已有两万军士开始在襄阳郡和江夏郡囤田军垦。

  由于贾充和荀勖的阻绕,晋武帝没能给荆州囤垦更多的支持,只是撤销了羊祜罚俸五百石的处罚。当然,没坚持给羊祜以实在的囤田资助,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从内心不赞成羊祜大规模的撤边囤垦,他担心吴国此时发动对晋朝的进攻,荆州方面没有抵御能力。当然,如果荆州囤田成功,一年可积三年粮。强兵伐吴,再无缺乏粮草的后顾之忧了。

  晋武帝的心思老往荆州飞去,还有一个特别原因,截至目前,准备给太子选妃的事,他只以朝廷绝密的形式,去密旨征求羊祜的意见。满朝文武,只有羊叔子不邀私恩,不结私党……

  “万岁,荆州羊将军有绝密封札到。”

  老太监张义躬身走近龙案,把一个火漆封筒递给晋武帝。

  晋武帝的思绪被打断,接过羊祜的火漆封筒精神一振。他垂眼不看张义,老张义就懂规矩的出去了。

  待张义走开,晋武帝拆开火漆封筒,取出羊祜的绝密奏折。奏疏上有不多几句话:

  “臣羊祜诚惶诚恐回奏万岁:皇家婚娶,乃皇家私事,朝臣不宜置喙。唯吾皇垂问,臣答曰:太子选妃,犹民间选媳,非德容言功者,不在挑选之列。太子婚配,以涉国事,窃以为只要贤正貌美者,不论显贵与否,可为当今太子妃也。”

  寥寥数十字,耿耿忠良心。晋武帝反复咀嚼了“太子婚配,以涉国事,窃以为贤正貌美者,不论显贵与否,可为当今太子妃也”几句,觉得羊祜说的和自己想到一块儿了。

  换了别人,这封密奏除了要肉麻地说很多恭维吉语外,还要提出一连串大臣豪门的闺秀名单以供圣裁。待太子选妃毕,自己就有了天大的推荐功劳。日后讨好皇后,也有了资本。晋武帝感慨一番羊祜的光明磊落后拿定主意,决定今晚宿住皇后的坤宁宫,正式启动太子选妃的皇家大事。

  晋武帝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没向杨皇后说出为太子选妃一事之前,已经有人先他一着落下了关键一子儿。

  晋武帝原配第一任皇后杨艳,字琼芝,小名胤男,弘农郡华阴县人。

  据史书载,杨艳年少即显聪慧,姿质美丽,闲于女红,还练就一手好书法。晋武帝和杨皇后是天地配序,成化两仪。司马炎登基称帝,大晋朝德被四海,与杨皇后的母仪天下,祥和后宫密不可分。

  洛阳皇城坤宁宫离乾明殿也就隔着五重宫院。虽然已是冬季,坤宁宫不仅温暖如春,殿庑游廊,更是不乏秋菊、茶花、牡丹、海棠等违时花卉——杨皇后平时节俭,此为万岁幸临坤宁宫特别摆设。

  上灯后一个时辰,晋武帝驾临坤宁宫。

  自古都是灯前看女,月下看花。当太监宫女从杨皇后的寝宫退去,晋武帝笑盈盈色眯眯地看着杨皇后,半天没说一句话。如果杨皇后有特异感应,她应该知道晋武帝心里在说:“好一个美丽贤正的皇后,朕就照这个标准给太子找个好贤妃。”

  杨皇后一见晋武帝脸上色迷迷的笑心里一阵狂喜,心想今夜有戏,于是就满面含春嗔怪:“皇上,臣妾是秋后残荷,隆冬败柳,你这样看臣妾是何道理呀?”

  晋武帝把杨皇后揽在怀里说:“皇后不要自谦,在朕眼里,琼芝就是春天的牡丹,夏季的荷花,秋中的桂子,冬日的彩霞……”

  “皇上……。”

  杨皇后一声娇语,学了嫩女把脸挨着晋武帝的胸脯磨蹭,一只手也在晋武帝身上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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