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被苟三抓了现行有口难辩,为了要回莺娘的方帕,只得哄他说:“苟三兄弟,都是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低头不见做梦见。你还我方帕,我带你去听莺娘唱曲就是。”
苟三将方帕还给韩青:“早这样爽快,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韩青将莺娘的方帕藏好,就变了口气说:“苟三兄弟,今天天气不是个天气,闷的人没情绪,还是改日请你喝酒吧?”
韩青说着就要离开苟三,不料苟三一把又紧紧抓定韩青,狗脸一翻,嘴里没了对文曲星尊敬:“啊呸!往常都是我耍别人,今儿倒被你个酸秀才耍了。你先不义,莫怪我不仁。走,咱们见县太爷去!眼错不见,你这个闷里骚秀才,就和歌伎莺娘勾搭成奸。现今你身上铁证如山,不怕你这个铁嘴讼师把自己撇个一干二净!到了公堂之上,水火棍子就不认你是头名秀才。那班衙役不把你的屁股蛋子打成发面坨子,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驴粪蛋蛋儿踩!”
苟三一阵咋呼叫骂,早引来一干围观者。古往今来都对男女勾搭成奸感兴趣。人们一见是襄阳城有名的韩秀才和名歌伎莺娘的风流韵事,围观者议论纷纷,越聚越多,几乎把城门口堵个严实。韩青见惹恼了狗皮膏药,只得低声给苟三说好话。那苟三觉得正是自己显能出风头的好机会,一手抓着韩青的衣襟,口口声声要韩青办桌酒席,还要莺娘到场唱小曲。
从清音歌坊出来的一马安车走到南门口被堵去路,莺娘从车窗帘缝隙处看见韩青被人抓着撕扯,就想和他见上最后一面。莺娘拿定主意,就冷不防下到车外,乘车夫发愣之际快步挤到韩青身边说:“韩相公,你差他钱了么?”
“我……。”没容韩青辩说,苟三嘻嘻一笑抢着说:“莺娘姐姐真是神仙,韩相公刚刚有难,你就从天而降救他了。莺娘姐姐来了也好,你替他给我四百钱,我苟三顾全你俩的脸面。”
“莺娘,苟三这是讹诈,别听他胡说!”
苟三怪笑一声:“韩相公,我给你热脸,你别拿冷屁股贴我。现今你身上有你和莺娘勾搭的铁证,你老鳖咬人不松口,我们三人到公堂上分辨个子丑寅卯去。”
从苟三的穿戴长相上,莺娘心里明白,韩青被街痞苟三“碰磁儿”了。这个偶然机会遇上韩青,莺娘有了强烈生的欲望。她瞥了人群一眼,没有发现刘武的身影,就拦住正与苟三分辨的韩青说:“苟三大哥息怒,我可以替韩相公给你四百钱,现在就到清音歌坊拿钱去。”
苟三喜得眉开眼笑说:“莺娘姐姐爽快,我也爽快,四百钱减半,只要二百足了。”
“不行!”韩青觉得连累莺娘出二百钱太冤枉,大喊一声拦住了苟三的去路……
为了料理莺娘的行动绝对保密,刘武身着便装远远跟在莺娘的安车后面。待到他发现安车被堵,莺娘下车,就知道自己遇到很大麻烦。他从人们的议论中知道事情大概,又从莺娘的举止行为明白了严重后果——如果现在他出面硬性把莺娘弄出南城门,就等于把莺娘的死因告诉了襄阳城的老百姓。刘武飞快的转动脑子,快步走到南门外守城门的四个军卒面前一番交代,就急急回署衙找西门圭商商议良策。
莺娘再次看看人群,还是没有发现刘武的身影,就明白刘武怕人们知晓她莺娘和都督去了岘山亭赏月。于是暗暗用手掐了韩青的胳膊一下,带着苟三就往人群外面挤。刚挤出人群,就见两个军卒持刀拦了去路,其中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说:“你们在大街聚众滋事,都跟我们走一趟。”
大都督李骞万不料很简单的事,却被一向干练的刘武办砸了。
眼看羊祜就到襄阳上任,需要堵的窟窿现在越堵越多,他已经顾不上亲自料理莺娘的事。听了刘武的禀报,只给刘武和西门圭说了一声“你俩看着办吧”,就摆手让西门圭和刘武离开他的执事堂。
西门圭和刘武又到了后衙那间密室。
刘武挨了都督的骂情绪不高,木着脸等着文案师爷的妙计。
西门圭见刘武坐着没有参赞莺娘善后的意思,就自言自语地说:“这可是一个烫手的红薯啊。继续策划灭口吧,大都督没有明说。放过她吧,大都督也没有明说……不错,修文你的临时处置很有方。把他们三人一起以聚众闹事的名誉带到襄阳县衙,就为我们下一步打算留下余地。”西门圭有一句无一句地说,其实也是鼓励刘武参与下一步的策划。
刘武得到西门圭的赞赏,脸上有了松动说:“以我之见,让襄阳县吓唬他们一下就可以了。”
西门圭点点头:“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我有一个想法了。活人一命积十分阴德,咱们连夜去见见襄阳县的周县台,商量个两全其美之策。”
“见见周县台?”
刘武一脸疑惑,但是没有知道西门圭所谓两全其美之策的欲望。
清音歌坊的老贵是在第二天中午才发现莺娘弃在歌榭的玉镯的。根据莺娘和他约定,立即吩咐小杏、柳叶她们收拾细软,准备逃出襄阳。就在他们慌慌张张走出清音歌坊,就见一乘安车停下,莺娘从车里走了下来。
“哎呀,我的姑娘啊,你咋把玉镯掉到歌榭的台上,我的魂到现在都没回到身上呢……”
莺娘把一个沉沉的锦袋交给老贵说:“老贵叔,把歌榭的大门关了,进屋里说话。”
老贵提着锦袋,就知道是李骞大人的赏钱,他吩咐小杏、柳叶她们去歌榭继续练曲,就来到莺娘的起居室。他一进门发现莺娘愁云满面,就不解问:“大都督还给这么多赏钱,莺娘因何不高兴?”
“你打开锦袋仔细看看。”
老贵打开锦袋一惊,锦袋里除了铜钱还有一把匕首:“姑娘,这匕首……”
“钱是刘武给的,匕首也是刘武给的。”
老贵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这钱是封口钱,匕首就是封口的刀。”
“你把匕首给我扔远些,这钱和你管着的钱都和她们分了。除了小杏留下,你们其他人就各奔东西吧。”
老贵年逾四旬,原在西蜀大将姜维的军伍中当过百夫长,粗粝的面上一脸风霜。西蜀朝廷败亡,他回老家襄阳。多年的拉锯战争,他找不到自己的家人,就流落街头耍大刀糊口。
一次偶然的机遇,被莺娘请来照看场面和门户。一年多的接触,他对莺娘有所知也有所不知。丰富坎坷的人生阅历,使他知道莺娘遇到很大麻烦,就很仗义地说:“莺娘,我老贵无牵无挂,睡觉一身倒,吃饭全家饱。不管你遇到啥坎子,老贵叔要留下帮你一把。”
莺娘脸淡淡一笑:“谢谢老贵叔,莺娘的坎子是命里注定的,任何人帮不了。”
老贵也笑笑说:“我虽然帮不上大忙,需要我这条老命换你平安,老贵叔眼睛不眨就让他拿去。”
老贵的话让莺娘很感动,她想了想问:“老贵叔知不知道,韩青还有没有其他叔伯兄弟在襄阳?”
“韩相公他……”
莺娘眼里溢出泪水说:“他和苟三都被关在襄阳县衙了……”
那天晚上莺娘、韩青、苟三被守城门的军卒带到襄阳县衙,就被分别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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