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读书人一个个挽起衣袖,外放各自的才气,准备一举将杜宁拿下。
“住手!尔等放肆!”
“谁敢动我寒衣社学子!”
一连串的大喝声突然响起,赵家读书人做贼心虚,都被吓了一跳。
杜宁循声看去,只见李昌盛带着一大群人快步赶来,很快就将赵家读书人隔开。
赵家读书人多,可寒衣社的读书人更多。
赵东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暗中一些人默默松了口气。
“杜公子,你没事吧?”李昌盛走来询问。
“杜某没事。”
杜宁问道:“你们怎么会来的?”
“今天你在文院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李昌盛说道:“我在寒衣社听到好友来报,说是赵家出动了一大帮人,便寻思赵东城文宫开裂,必定是来找你兴师问罪,所以就立即召集寒衣社学子前来为你撑腰。”
“多谢李兄,多谢诸位。”
杜宁心中感激,对众人作揖。
“杜公子不必客气,你是我寒衣社的学子,我身为社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欺负?更何况这件事情,你并无错。”李昌盛大义凌然。
“哼!好一个李兄,你这是要跟我赵家作对吗?”赵东海沉声道。
“你们赵家是要跟我寒衣社作对吗?”李昌盛反问。
“放肆!”
“狂生!”
赵家读书人大吼起来。
“赵东海,你们赵家不过是望族世家,有什么好嚣张的!”
李昌盛站在杜宁前面,大声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杜宁没有功名,所以就觉得他好欺负?告诉你!杜公子是我寒衣社学子,欺负他就是欺负寒衣社,就是欺负我,你当着我们的面,你动他一下试试,信不信我一封奏折,请朝廷革了你们世家的名誉!”
赵东海不敢动了,李昌盛有功名在身,就算是知府也不敢轻易得罪,那可是一封奏折就能直达朝堂的人。
“李兄误会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怎会做那种事情?”
赵东海给其他人使眼色,周围的才气迅速被收敛起来。
“吾弟东城只不过是在《南平文报》上对杜公子批评了几句,可杜公子却用《竹石》撕裂东城文宫,我等今日前来只为讨还公道。”赵东海大声道。
“既然要讨公道,为何你不以举人之身报上公堂?”李昌盛问道。
“这……”
赵东海想了想,回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杜公子向吾弟磕头谢罪,此事便也算过去了,何至于劳烦府尊大人?”
“放屁!”
李昌盛怒气冲冲道:“像赵东城那样的小人,简直就是文人之耻,别说是文宫开裂,就算是被人杀了也死不足惜,还想让杜公子去磕头谢罪?你以为赵东城是谁?你以为你们赵家是谁!”
“李昌盛,你放肆!”
赵东海简直气炸,无法忍受李昌盛羞辱他们望族。
“住口!”
李昌盛盯着赵东海,眼中迸发怒火:“你们不是要对杜公子动手吗?赵东海,咱们今日就以杜公子与赵东城在文院发生的事情文胆对撞,看谁文胆坚固,看谁七窍流血躺着回府,你可敢一战!”
一股无形的气势冲天而起,吹得李昌盛的衣服啪啪作响,更是让赵东海等人感到扑面而来的一层寒意。
赵东海眼神中流露惧色,同时也怒发冲冠。
若在平时,李昌盛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自己叫嚣?
可今日一事,确实是赵东城错了,就算是赵东海文胆再怎么坚固,也绝对撞不过为杜宁出头的李昌盛。
“哼!就算是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与我撞文胆!”
李昌盛面露讥笑,“杜公子以《竹石》裂赵东城文宫,那今日李某也作一首诗送你,你们赵家子弟全都给我听好了!”
“望族世家不知羞,只会口舌逞英雄,附势趋炎攀高贵,欺软怕硬真懦夫!”
“这首诗就叫做《李昌盛诗赠赵东海》!”
李昌盛言罢,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激荡开来。
文胆之力!
这首诗简直将赵家读书人骂得体无完肤,化作无形的刀子,狠狠插在每一个赵家读书人的心里。
“你……你……你竟敢……”
赵东海一双眼睛血红,指着李昌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
一道微妙的声音,从赵东海的文宫里传来,听起来仿佛是沙子掉落在地上一般。
文胆蒙尘!
赵东海气得怒不可遏。
文胆蒙尘并不可怕,只需要读书人反省自己的错误,让才气重新洗涤文胆之后,灰尘就会自行消去。
可是同为八品举人,竟然被李昌盛的诗骂得文胆蒙尘,这让赵东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这是莫大的羞辱!
其他的赵家读书人更是惊恐万分,九品秀才的文宫直接动摇,入品童生则是头痛欲裂。
本来这件事情赵家就做得不对,现在又被李昌盛作诗辱骂,以文胆之力攻击,他们如何受得了?
而更让他们气愤的是,一旦这首诗流传出去,赵家望族名声就彻底毁了。
得罪一个举人的后果,可比得罪一个童生更加严峻。
杜宁深深呼吸了口气,心里对李昌盛很敬畏。
只要举人文胆坚固,能够借助诗文以文胆之力进行攻击,出口成章亦可伤人。
当真是可怕!
杜宁在心中激励自己,将来一定要考取一个功名,有了功名就可以有向朝廷和文院奏请举报之权。
若是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向朝廷举报权贵的话,将会被视为以下犯上。
这就是有功名与没有功名之间最大的区别。
单是一个向朝廷上书奏折的权力,就足以震慑宵小。
寒衣社众人都向赵家读书人投去了讥嘲的目光,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可却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更能让对方感到羞愤。
赵家读书人一个个咬紧牙关,全然没有半分之前嘴炮杜宁的气势。
也有人心中暗自后悔,不该前来这里闹事。
“赵东海,你若是不服气,可随时向衙门参奏我,或是向文院起诉革了我的功名,我李昌盛奉陪到底。”
“倘若不敢,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回去,今后若是再敢踏向杜公子家半步,我一定不会用一首诗骂你这般客气!”
赵东海心惊胆颤,这说明李昌盛为了保住杜宁,极有可能会以读书人的身份向朝廷上奏。
虽说是一件小事,但一旦闹大起来,那可就是大事了。
作为权贵,能够利用关系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寒门学子则能将小事无限放大,来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以达到不平则鸣的效果。
李昌盛为寒门鸣不平,天经地义。
“李昌盛,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
赵东海丢下这句狠话之后,便打算带着赵家读书人离去。
“东海兄,请留步!”
突兀之间,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是王润领着一群杰英社的读书人走了过来。
“王润兄。”
“王公子。”
在场读书人纷纷见礼,无论是赵家读书人,还是寒衣社众学子,也包括李昌盛与杜宁在内。
礼不可失。
“王润兄,您来得正好,这李昌盛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赵东海恭敬道:“我家东城只不过是在《南平文报》上批评了杜宁几句,杜宁就用刹那文胆撕裂东城文宫,您是我们杰英社的社首,也是知府之子,德高望重,您来给我们评评理。”
李昌盛却是无惧王润,缓缓道:“王润兄,你们杰英社的人三番两次欺辱我寒门学子,如今又聚众在杜公子家门前闹事,你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李某一定向知府进言。”
王润是知府之子,李昌盛向其父进言,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
若是其父不听,那可就不是私底下交流,而是要闹到苏州衙门的公堂上。
到了那时候,杰英社无论是谁,明面上可都有些挂不住了。
王润面带微笑,对李昌盛一拱手:“李兄放心,此事是我杰英社的不对,也是赵东城的不对,我以杰英社的名义,代表赵家向寒衣社致歉,也向杜公子致歉。”
话音一落,赵家读书人纷纷脸色狂变,无法相信王润身为权贵,怎么会向杜宁道歉?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呢?
李昌盛也很意外,平日里还真没见过王润有向谁道歉过,今儿个怎么改变态度了?
王润对杜宁说道:“杜公子,今日一事乃赵东城咎由自取,怨不得你,我们虽然分为两社对立,可说白了大家都是读书人,都是众圣的学生,都是为了家国崛起而读书,为造福天下苍生而读书,就更应该有君子肚量。”
“若是杜公子不嫌弃的话,三日之后,王某在望江楼上设宴,大家喝上两杯,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以后还是朋友,岂不是更好?”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称赞起来。
“王公子高风亮节,真乃君子是也!”
“说白了只是文名相争,一场误会而已。”
“就是就是!大家同为读书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闹得不和呢?”
杰英社众学子纷纷附和,面带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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