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厂长办公室
“年轻人朝气蓬勃,正是我们国家的希望所在嘛!”
和蔼可亲的杨厂长如是说。
康思杰的师父王永顺,将《关于我国能源问题的浅见及若干解决方案》的报告修改一番后,主要就是把里面的数据给加强了一下,再拿去和杨厂长探讨了一回。
紧接着,在车间里摸鱼的康思杰,就出现在了厂长办公室。
“小康,你的上一份报告,也是很有想法的,”杨厂长看着下首平静沉稳的康思杰,接着笑道:“比如那个安全问题,我就觉得很好嘛!只是...”
“就是动作太大,要是整个厂都按计划来重新规划,涉及的人力物力比较多,加上热轧车间又是日夜不停机,”唱双簧的王永顺,顺着说起:“等到有个时间合适了,上厂里的会议大伙一起讨论了,都同意了,再来分批逐步施行。”
“杨厂长,师父,确是我年少不知事,当初只想着自己有了个不错的构思,沾沾自喜地想为厂里做点小小的贡献,导致只用上了个人的眼光去看待工厂的表面现象,而没有像厂长和师父那样高瞻远瞩、统筹兼顾,在整个战略层面上,为工厂的未来考虑谋划。”康思杰点点头,表示同意。
“哎,小康,年轻人可别认为是受打击了。年轻人朝气蓬勃,正是我们的国家的希望所在嘛!”杨厂长笑道:“尤其是像你这样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人,就该大胆灵活、献言献策,为我们国家、我们工厂做贡献嘛!未来红星轧钢厂的担子,也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嘛!”
三人经历了一番友好的交谈,才说起了正事。
“小康,蜂窝煤真比煤球好?现在家里,烧得也是煤球,都用了好多年,也习惯了这圆圆的,黑不溜秋的东西了。”杨厂长说道。
“是的,厂长,要好多了!”康思杰为这位军转政的杨厂长,详细科普道:“可以作个简单的比喻,蜂窝煤和煤球比喻成一张纸的两种形状,蜂窝煤是展开的纸,煤球是攥成一团的纸。”
“展开的纸被火点燃了,接触的空气多,燃烧得很快,纸也能烧成灰烬,把纸上面的能量,都释放出来了。这种现象,就叫燃烧充分。”
“一团纸,烧得比较慢,火势也小,而且,等火熄灭后,摊开燃烧过后的纸团,会发现里面有些纸是没有烧着的。像这种燃烧不充分现象,等于是浪费了能量。”
“俗话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跟现在家家户户使用的煤球相比,蜂窝煤能把煤炭里储存的能量,都释放出来,这不是变相节约了国家能量?”
“而且,我在报告上也写了,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改良蜂窝煤的配方,不单单只加黄泥混合,还有...到时候,煤炭这个主原料用的少了,又能将其他东西变废为宝...”
“当然,这有个最为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蜂窝煤燃烧起来的火势大小,是可以调节的!因为有些居民,就想要煤球烧的缓慢,不要一下子就烧完了,好让房间里保持温度...这个,是可以通过改良的新煤炉子来有效调节...”
“而这个改良的新煤炉,铁桶外壳就可以用我们厂的钣金来做!”
“因为是改良的煤炉子,不是烧煤球用的底膛大、上膛小,每年要搪一次的铸铁炉子了!新煤炉里面搪好的耐火泥,一般可以用上10年!”
“至于厂里是只卖半成品的铁桶,还是做出成品的新炉子一起卖,就需厂里的领导决策了。”
一口气说完了,康思杰朝杨厂长点头微笑。
“来来来,小康,先喝口水,润润喉咙。”杨厂长热情地招呼着,拿了会客桌上摆在盘子里的陶瓷杯,倒了些热水进去,递了过来,转头便笑:“老王啊,你教出来的徒弟,说起来是通俗易懂、条理清晰,让我这个对能源问题是一头雾水的大老粗,都听得明明白白的,可了不得了嘛!”
王永顺扶了黑框眼镜,附和着说笑:“都是些纸面文章,还要老杨把好关才行!”
官职你最大,当然是你顶上去!
杨厂长笑道:“小康啊,你来说说看,如果事情定了,我们厂是只卖铁桶好,还是新炉子一起卖好?”
法子不错,人,还要考察考察。
康思杰先是瞄了眼王永顺,无特别的暗示,就回应道:“厂长,如果事情定下了,厂里卖哪个,或者是两个都卖...还是需要问一下我们的人民,他们来帮我们决定!”
“虽然这两年时间里,国家都在推广宣传,建议城市里的居民使用更为经济的蜂窝煤。但是,当下的群众,还有很多家庭,继续用那更为熟悉的煤球子。”
“厂长,师父,我想了一下原因,也是不成熟的看法,还请二位领导帮忙指点。”
“老百姓们在接受某一个新事物的时候,都得需要有一段时间过程,才会被人民普遍接受。这个时间段的过程,有信息差造成的,有生活习惯造成的,还有就是生产工具造成的。”
“头两个因素,只能依靠加大宣传推广的力度,来逐渐改变。”
“最后一个因素,就是通过改良工具,让人民使用后,觉得更为便捷耐用,当然了,还有价格适中。”
“宣传推广的几个方法,我已写在了报告里,想必二位领导也看过了,我就不多叙了。”
“改良工具这方面,我将现在的铸铁煤炉子,改成价格相对便宜、铁皮包裹的新煤炉,只要搪炉子搪得好,一样坚实耐用。并且,用耐火泥搪一次炉子就能用许久,不必像铸铁炉子隔年搪一次。”
“想必,各种方法,双管齐下,应该能让神州大地上的人民,更容易接受使用,更为经济的蜂窝煤!”
“到时候,人人都能为国家作出一份贡献吧!”
说到最后,康思杰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家国情怀,不以年代而作变节。
最后一句,竟像是四十岁年龄的惆怅语气,让室内的杨厂长和王永顺面面相觑。
他们哪知,身处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层出不穷的奇闻怪事见多了,人人都比较成熟。
而且,个个名之为键盘之侠,爱动口,发牢骚。
“小康啊,年轻人如同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意气风发、充满热情,才是应有的风貌!可不许像我们这些老头一般,年纪轻轻的,就表现出这种垂垂暮气的姿态来!”和颜悦色的杨厂长,调控起了现场氛围。
这颗苗子,像是不错,可别成“伤仲永”了。
感觉已看不透自己徒弟的王永顺,也劝了一句:“老杨说得在理,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模样。你这次的想法,很好,上面的领导,应该也会同意下来。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那到我办公室坐会去。”
“对,小康,听你师父的,到他办公室休息一会去。”杨厂长说道。
“好的。”自知言语失常的康思杰,也就顺势离开了办公室,却没有到王永顺的办公室去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车间。
康思杰走后,屋里的二人又沟通了一下细节。
随后,杨厂长在办公桌上,拨通了一个红色电话:“喂,喂,是李秘书吗?”
计划是经济,但没说不增加经济。
......
车间
“康技术,厂长叫你过去,是给你升官儿涨工资吗?”有好事者问起。
“呵呵,真要升官儿涨工资了,我请你们吃糖。”康思杰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上回我说想要整理一份报告,不是向你们请教了家里使用煤炉子和煤球的事儿吗?这报告,我师父拿给厂长看了之后,就叫我过去问了几句话。”
当时向工友们,咨询了各家各户使用煤炉子和煤球的相关数据。
说出来,是觉得这事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而且,事情真成了,后续的一大堆事,还要全厂人共同努力呢。
“康技术有文化有知识,就是比我们强!随便做了一份报告,厂长看了都说好。”围观群众,无不羡慕。
长得年轻,又有本事,关键是还好看。
令人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都是大伙给的资料,大伙也出了力气的,我不过是把它汇总起来罢了!不算什么。”康思杰谦虚地拱手。
“那康技术,如果厂里给你发了奖励,也分我们一份。”有人戏言。
“一定一定!等厂里发了奖励,大伙都商量着,怎么分。”康思杰笑道。
......
午饭时间,第三食堂
近万人的轧钢厂,厂里共有3个食堂,为努力工作的工人们,提供热饭热菜服务。
第一食堂,第二食堂,第三食堂。
第三食堂的规模算是比较小的,最多能容纳两三百人同时就餐。
但仍有不少人愿意走远几步,到第三食堂排队吃饭,是因为第三食堂里,有位经常为领导开小灶的厨师。
他不仅小灶做得好,就连普普通通的大锅白菜,也比其他食堂的厨师,炒出来的要好吃。
“康技术,听说你要升官儿了?”何雨柱又是打了满满一勺白菜入碗。
“哪吹来的风?”康思杰好奇不已,笑道:“升什么官?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听人都传开了。”何雨柱嘿嘿笑道。
“没有的事儿。”康思杰猛烈摇头,矢口否认。
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事儿就让人道听途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了?
康思杰坐在桌上,吃菜咬馍馍,耳边就有人喊:
“康技术,听说你要当领导了?”
“高加林,熟归熟,我一样可以告你诽谤。”康思杰郁闷地问道:“你们都是从哪儿收来的消息,怎么身为当事人的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大姐她们都说了!”高加林笑嘻嘻将康思杰的碗中菜,倒了一半到自个的碗里,“说是你做了一份什么报告,厂长看了连连说好,就给了你个官做。”
康思杰哭笑不得,解释道:“厂长只是喊我过去,问了几句话儿,哪就有了官做了?”
“厂长看了你写的东西,还能叫你过去问问,也是你的本事。”许灵均开口了。
“康技术,你要当了领导,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工人朋友啊!”顽皮的顾青,开了个玩笑。
“别,国务院又不是我家开的,说当领导就领导啊!”康思杰接连摆手,岔开话题,说道:“灵均,周闰发那个班,怎么说?”
“元旦前周闰发本是答应下来了,昨天又说先找你先谈谈。”许灵均平静地回道:“我猜他可能是有什么事儿吧!”
“嗯...”康思杰笑了下,说道:“那晚上,我在厂里等他。”
用了仰泳的姿势,摸鱼人混到了下班时刻。
不会做饭的康思杰,照例在厂里食堂吃完了晚餐,接着,来到了工厂的报刊室。
“昨日,我国沪海,首例断肢再植手术成功!”
康思杰静静地阅读报纸新闻、书刊杂志,直到了晚上10点,报刊室关门。
暂时想不到去处的康思杰,便在厂里闲逛了起来。
始建于民国的轧钢厂,占地不小,厂区里面的建筑,多为平房。
因为当时国内产量稀少的钢筋水泥,比地价要来得贵。
而建国后,全国的钢筋水泥分派,由国务院直接安排。
“咣当”“咣当”“咣当”
车间,仍在加足马力,生产中。
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
只是,空气不太好。
康思杰在门口站了一会,又走在了厂道上。
“什么人?!”在厂里巡逻的两名保卫处人员,举起了手中的利器。
一个是长柄手电筒,另一个是58式长枪。
“是我,康思杰!”康思杰用手掌挡在脸蛋前,防止被手电筒耀花了眼睛。
“哦...是康技术啊!”有几面之缘的保卫人员收起家伙,走过来笑道:“听说您要当领导了?可别忘了照顾哥儿几个啊。”
“嗨,我要是真要当领导了,就让你给我开车,怎样?”康思杰笑道:“不过,你得先学会开车才行。”
“那感情好啊!等着呢!”二人笑嘻嘻的,又问:“这么晚了,康技术怎么还没回家?难不成这次又要做什么调研?”
“有点事儿,想请教下周闰发,所以等他上班。”康思杰解释道。
“他有什么事儿能指教您?他们过来上班,还要1个小时呢!”一人笑道:“康技术,不如跟我俩到保卫室坐坐,喝点热水,大伙正好听听你那秘诀!”
“行啊!前头带路。”康思杰笑道。
“...要说那女人啊,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了,她们是那种,你靠得太近了,就觉得你烦人,但是,你要是走远了,又会抱怨说你不关心她...”
“这个近和远,既是距离的长短,也是感情的深浅...”
在有点温度的保卫室里,好为人师的康思杰,在为几个如饥似渴般好学的光棍,科普动物世界。
“康技术,您一直在等我?”被在门口喊停的周闰发,先是一头雾水,再是有些感动。
“康技术,从下班等到现在,说是有事请教你呢!”有人笑道。
“哥们,开个玩笑就行了啊。”康思杰说了句,就拉着周闰发走远了。
“周班长,听许班长说你有事儿,想跟我谈谈?”康思杰问道。
这车间整理好了,也是大伙的好事。当时沟通后,本是答应了的人,怎么想要反悔了?
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周闰发搓了搓手,哈了口气,踟躇地开口:“康技术,想问问您,您那张抽奖得来的自行车票,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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