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默的这一举动,让所有的妖怪大吃一惊,非但没有放松警戒,反倒是更加紧张。
李秋默心中明了,小白不过是刚化妖成功的小妖,这鸦群中随便出来一个鸦妖,就能把它打得找不着北。
小白这么多天逗留在此,不但能活着,还能经常挑战,明显是鸦群手下留情,甚至是在故意磨练它。
此事,小白身在局中,看不出来,
而李秋默却是瞧着明明白白,事实上,刚才他瞧见小白的战斗,发现小白进步得很快,完全不像是一头刚化妖成功的小妖。
毫不客气的说,同样是刚化妖成功,一百个铁牙也打不过小白!这里面有小白血脉特殊的原因,大多数是因为鸦群对它的教导。
只是为何鸦群明明是想助小白成长,为何又表面上对它极其的厌恶,这就很耐人寻味啦。
特别是刚才,李秋默感受到巨鸦的出手,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杀意,双方的交手,更是一经接触,便各自收手…。
巨鸦分明是通过对小白的出手,来验证自己的本事,或者是验证自己对小白的态度,会不会为救小白而与它直接冲实?
而对方分明在碰撞的前一刻,便已收了大部分威压,否则,他是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能抵挡的。
总的来说,对方是友非敌,所以,李秋默对巨鸦表现得十分的客气。
“哈哈哈………小友免礼,小友年纪轻轻,修为已到了老夫也看不透的地步,这声前辈,老夫是万万不敢当的,若是不嫌弃,你我便以道友相称吧!”
巨鸦声如炸雷,大声笑道,同样再无刚才的凌冽霸道。
李秋默也不矫情,拱手道:“一切听道友的!多谢道友这些天对小白的教诲!”
巨鸦哈哈笑道:“不必客气,此处太吵,道友可愿来我水宫一叙?”
李秋默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巨鸦在空中幻化,变成一位黑衣老者,只是嘴鼻有些细长,略显锋利,双目也泛着蓝光。他道了声“请随我来!”
便打出一记法术,分开下方激荡的河流,在深不见底的河水中,现出一条由水流旋涡组成的道路来。
老者大步一迈,率先进入。
李秋默对青佑等妖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待,我与这位道友谈谈。”
青佑等一众妖怪遵命。
“九哥!您就不劝劝老祖吗?水宫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歹来峰中的宫殿谈话也行啊!”
待李秋默和老者离开后,鸦群中,一只化形大妖,悄悄朝另一头体格更大的化形大妖传音。
那头大妖无奈地说道:“没看到老祖正在兴头上?你想讨打,你就去劝他呗,别拉上我倒晦!”
“哎!咱们巡界鸦一族,又要丢脸喽!”
“老祖啥都好,就是这怪癖实在是,太难以启齿啦!”
“水宫?我的娘亲呦!我没脸见同类喽!”
………………
李秋默随着老者在河底通道内行了数十里,来到一处由寒冰凝成的大殿,
这大殿深藏在河底,高足有千丈,上方是滚滚流淌的河水,能清晰地瞧见河水中一头头巨大的鱼兽游来游去。
“道友请!”
老者热情的招呼李秋默坐下。
大殿内很怪异,除了一些灵蕴异常的水晶柱外,便是一些玉石雕琢而成装饰品,这些装饰品怪模怪样,颇具抽象的意味,数量又多,几乎塞满了大殿的各处角落。
嗯……雕得乱七八糟,线条扭扭曲曲,粗细不一,乍一看,就是三岁顽童所为,
他正想着是不是老者还有位小孙子。
好在,李秋默心细眼尖,下一眼就瞧见每件雕塑品下方都刻着一排小字“某于某年某月,心血来潮,有感而作!”
字迹一般,但透着的笔力非同小可,非修为高深者不能为之。这明明就是老者所为。
心中对于老者的评分,顿时拉低了不少。
二人盘腿,各自坐于一扇状若荷叶的蒲团上面,几只八爪鱼小妖,举着一些果盘和灵酒,飘飘荡荡地飞过来,笨拙的为双方摆上。
老者也不急,先招呼着李秋默用了些灵果和灵酒,笑道:“小友觉得老夫这水宫冰澜殿如何啊?”
李秋默笑道:“大气磅礴,实在是一处难得的洞天府地。”
“哈哈哈……”
老者闻言,十分的开心,脸上笑颜如花,得意地说道:“不瞒小友,此殿乃是老夫花了百年时间,亲自建造而成,里面每一件雕塑,都是老夫亲手为之。”
他刻意将雕塑二字加重语气,说罢,面带希冀地看着李秋默。
“怪不得雕得这般丑陋呢!”
李秋默暗自腹诽.脸上却恰如其分的露出震惊和崇拜的表情,再次扫向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雕塑,口中啧啧赞道:
“真好看!美伦美奂,没想到前辈修为高深,对雕刻一道同样造诣非浅,真是让人佩服!”
“真……真的?老夫真的对雕刻一道造诣非浅?”
老者闻言,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不已,鼻孔中喷出白气,似是呼吸都加重不少,然而,仅仅过了数息,他又尴尬地笑了笑,摆手道:
“小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老夫有自知之明的。”
他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随后消散,苦笑着叹了一叹。
这么多年以来,老者曾不知向多少好友展示过自己的作品,每次都满怀希望,然而,每次都受到妖怪好友们的嘲讽,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打脸,就连族中几个化形小辈,也劝它别再学雕刻了,背地里说它不务正业,荒废修行。
更气人的是,它们还说它天份一般,把百鸣峰的石头全雕完,也雕出不像样的东西,假腥腥的劝它将心思用在修行上,早日突破金丹。
老者每次都会被气个半死,
为此,多年来,都懒得与好友相聚,也不愿与族中的后辈接触,常常将自己关在河底,明面上说是闭关,实则是躲在此地偷偷雕刻,并乐此不彼。
对于修行?哪有雕刻这么过瘾?
老者早就将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成不了雕刻大师,就是修成大道,漫长的鸦生又有何乐趣?
只可惜,天下之大,朋友之多,竟没有欣赏它的知已,它也只能独立躲在这水宫冰澜殿中自娱自乐。
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李秋默同样有些唏嘘,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不喜欢应酬,单纯正直,只想躲在家里看书的小兽医了。
他也会说谎,也会戴张虚假的面具来骗人。
而且,他发现自己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颇有些自得,这本是他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然而,他这种念头和郁闷只是一瞬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更何况是这个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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