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法则破规则

  林苏微微一笑:“剑招为末,剑意为纲,剑心为王!他能传你剑道规则人种,能传你剑心么?”

  剑心!

  这就是答案!

  何素剑的道境高一层,林苏拥有剑心,二者再度拉平!

  “再来!”何素手一起,一剑当空,天剑式!

  林苏手起,招式与她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天剑式!

  何素的剑上,规则层层叠叠,宛若天道之花。

  林苏的剑上,只有规则之种,但是,晶莹剔透,前所未见,这是剑心附加的结果。

  一招对碰,两人平分秋色,林苏一步未退,何素也没有退,两人的头发全都高高飘起,头顶的规则重压似乎也被这一式超级猛烈的天剑式撼动。

  何素深吸气:“剑道竟然也能越级,果然够强,可惜你不知道,独孤九剑,我亦比你多学了一剑……独孤九剑第七式:叠浪式!”

  她手中长剑猛地一翻……

  林苏面前突然翻起了一层剑浪!

  快如拔剑式,重如天剑式,浊浪翻空,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又象是破剑式。

  这一式叠剑式,将独孤九剑三式剑招的精髓完全融合,化为新的一剑。

  这一剑之威,林苏亦是变色……

  然而,林苏的手一起:“定流沙!”

  林苏目光射向道心镜,元神无声无息进入道心镜内。

  “是!”老头叹道:“此子资质只是中上,但临死之前说的一句话,老夫记忆犹新,他言,他师傅是有剑心的,他纵然没有剑心,却也不能没有道心,慷慨之言一出,老夫碎了他的元神,以全他之道!”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重新回到最好的状态,慢慢走到最后一级台阶之前,一脚踏上,林苏眼前别有洞天。

  “两个原因,第一,这片天地之上,道宗苦心经营千万年,燕南天一剑破除了道宗阴谋,如果道宗真如传说中那样神通广大的话,断然有反制之法,但我没看到任何反制,天道岛千年来照常运转,这并不符合逻辑!”

  何素的叠剑式形成的剑浪突然静止,静止的剑浪之上,一缕浮光掠过……

  天道峰的规则重压,本是何素手中的利器,但吊坠一失,反过来成为她的灭顶之灾,这就是这个世道上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你元神之上被钉上一枚烙印,清除不掉,如同附骨之蛆,一旦发动,就宣告你的死期,你觉得它是福音?

  林苏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气:“抱歉我骗你了!道心镜为器掌控天下修行道,只是我内心隐隐的不安,并没有人真的识破,不过,不重要了,现在你已经全部承认!”

  林苏定在八十级台阶的边缘,一口鲜血喷出老远,但他牢牢定位,并未移动分毫。

  他面前出现了一座文界!

  而且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文界!

  两座高峰并立,一座城池铁马雄兵,空中有乐曲传来,乐曲中神奇诡异的力量,让他的元神之力都欲分离而去……

  剑出,走的是拔剑式的路子……

  这只是外围视角来看。

  看起来是林苏道心镜里受困,其实他并没有完全受困,只是受困一半……

  “道来!”

  “透过现象看本质!果然是惊艳之才!”老者叹服:“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但是,也不绝对!

  林苏的无道之力只有第六境,而这老者的圣域是第九境,差距直接是天壤之别,纵然毒药也不能入侵。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象天法地,身在元神圣域之中,理论上翻不起任何浪来,但是……”林苏悠然道:“你不妨感应感应,你这圣域又在何处安身?”

  金月漫地,《满江红》大杀器同步展开。

  他的浮生若梦,融合时空法则,顺利突破叠浪式,然而,他没有削掉何素的脑袋,甚至伤都没伤到她。

  唯有无道之力!

  认清一个人果然还是有着反反复复。

  而且这倚仗随着他们的登高,会将他与何素的差距拉得更大,第七十九级,他与何素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到了八十层,他一定敌不过何素,因为他需要将全身功力拿来对抗规则重压,而她,作弊了!

  这朵花一出,整片元神空间直接化为圣域空间,这具元神,已然入圣!

  这话一出,那个老人脸色猛然改变,似乎突然之间完全变了一个人……

  林苏也完全静止。

  但是,现在,这些感触全都变了。

  无道之力猛然合围,如同附骨之蛆,将老头的元神紧紧包围,老头的那朵大道神花圣光大盛,无道之力如同积雪飘入阳光下,快速消融,但是,前面消融,后面接着渗入,极度顽强。

  不过,老头没有肉身,元神无根,又经过了千年消耗,威力打了个很大的折扣,抵抗这无道之力也并不轻松。

  就此湮灭。

  “是!”

  这一斩,斩出了燕南天一代剑神的名头。

  天道岛,道心镜,天地至宝也,可以洞察自身修行不足之处,而且可以精准指引前行的方向。

  “进入天道岛而下落不明的第三十三人?”林苏喃喃道:“面临死局,选择不屈服之人,千年来竟然只有三十三个吗?”

  这一战,林苏赢得无比的艰难,他站在第八十层之上,心中却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有一股浓浓的悲哀。

  林苏也是一步踏出,直上第八十层……

  林苏在八十级台阶之上站了很久很久。

  良久,那个老人长长一声叹息:“天道一局,千年前被燕南天识破一回,千年后被一个无名之辈识破第二回!小小一片天地,还真是藏龙卧虎也!”

  那个老人在空中完全静止。

  “是啊,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估计圣殿中人更加觉得不可能,但是,它偏偏就可能……”话只说到一半,文界之中所有的攻击同时展开。

  这一斩,也让这位惊艳万古的传奇天骄,人生命运完全改道。

  “善哉,汝果有修行慧根。”老人微笑:“踏吧!”

  李泽西,林苏想起来觉得很悲哀,但是,有时候,又有那么几分同情,他也曾告诉自己,没有人是神,任何人都会犯错,正因为脱下了“神与圣人”的外衣,他反而更多了几分亲近感。

  “哦?为何?”老人微有诧异。

  轰地一声大震,回剑式在叠浪式第一波攻击之下被击得稀碎,林苏倒退一步,第二个浪头涌来,他再退一步,第三个浪头涌来,无边剑浪充满莫测之杀机,林苏一声暴喝,手中长剑一立,天剑式挟全身修为一击而出。

  所有的一切,全都静止。

  他知道这吊坠是何素最大的倚仗。

  人这一生,何所求?

  有的人,顺天应命,有的人,逆天改命,有的人,本是平庸却顺风顺水,有的人,本是天骄,却亲手斩断自己的前行路……

  第七十九级台阶的后半程,林苏解密了一个大秘密……

  李泽西,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错了一步,却用千年时间在那里忏悔。

  他有两具元神,一具元神困于道心镜内,面对此生最恐怖的强敌……

  林苏道:“他能自创剑招,我亦能……浮生若梦!”

  “剑门遗老李泽西!”

  那是通向道宗的门户,千年前被燕南天一剑斩断。

  喀地一声,吊坠粉碎!

  另一具元神主导肉身立于道心镜前。

  林苏目光慢慢抬起:“这不是独孤九剑真正的后三式,这只是他自创的剑招。”

  但是,空中金光陡然大盛,一座奇阵从天而下,正是绝世杀阵!

  “还有一座阵?”老头一声大喝:“小子,还有何种压箱底的技能,全都施展出来!”

  林苏盯着这团虚影缓缓道:“有一高人曾明确告知在下,所谓天道岛道心镜,其实是一个骗局,乃是昔日道宗借尸还魂,通过元神掌控之法,妄图重新掌控修行道!”

  吊坠一毁,天道峰本身的压力排山倒海,何素根本抵挡不住,被压得稀碎。

  “只是防护甲吗?”林苏盯着她:“或许还有些什么底牌?”

  林苏静静地看着他:“好了,本人想问的话已经问过了,可以送你下地狱了!”

  林苏静静地立于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三块石碑,似乎不知道如何选择。

  何素一声惨叫,充满无尽的恐惧,脚下一软,全身筋骨如同被一座巨山压得稀碎,剑浪倒卷而回,将她带入台阶之下,就此消失。

  是因为一枚吊坠!

  这枚吊坠为她顶起了九成的规则之重压!

  原本林苏没能发现,但是,一场激战、尤其是他浮生若梦一剑刺中何素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那枚吊坠的异常波动,只轻轻一个波动,就消掉了他这一剑中蕴含的规则之力。

  这也是各路天骄奋力攀登天道峰,务求最高的原因。

  圣域内部空间之中,那个老头脸色猛然一沉:“无道之力!”

  他只是李泽西用来取无字天碑的一个工具,而且还不是惟一的工具,他除了将注押在他林苏身上之外,另外还押了一注,押在何素身上,而且他给何素的东西更多!

  千年时间跨度果然还是太漫长。

  一分钟两分钟……

  何素的手慢慢拿下,长长叹息:“我必须承认你是剑道之上的奇才,竟然真的能够自创如此奇妙的剑招,然而,你该当已经看到,今日的你,毫无机会,因为我的防护甲,非你所能突破!”

  三块石碑竖在三条路口,各上书两字……

  天道峰上,规则之力遍布,那吊坠本身就是对抗规则的,按理说,没有东西能毁得掉它,但是,时空法则是法则!

  法则于规则,具有层级代差。

  “何人作此胡言?”

  星河之上,三条路。

  攻击来的浪突然静止。

  “第二个原因就是,本人是修行道上的一个特例,过往的一切,还真的不容窥探,面临‘来路’,所思所想难免会复杂些,于是就编一则谎言,实施一次小小的讹诈,没想到还真的套取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想看我的底牌,也得有通天的手段,顶峰见!”何素一步踏出,直上第八十层。

  这一斩,斩断了道宗伸向这片天地的魔爪。

  “是啊,天道岛上玩出了无道之力,老前辈是否感觉颇为颠覆?”

  老头哈哈大笑:“送老夫下地狱?你可知老夫是何种层级?你又在何种神域之中?”

  不因为何素自身的修为底蕴,她的底蕴没有这么高。

  这句话一出,宣告一件可怕至极的大事件……

  当然只是肉身之伤。

  一股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整面道心镜,灰雾一笼罩,道心镜立刻变得黯淡……

  林苏盯着这半座门户,心神宛若畅游天地万古。

  猛地冲起,绝世杀阵一冲而破,而他头顶的那朵大道神花也正式湮灭……

  他终于知道何素为什么能登这么高,而且行动自如甚至比他还轻松……

  “在!”

  那半座门户,青铜制作,下半截已经没有了,只有半上截还在虚空之中悬浮着,门户之上有残存的空间法则之力,也有残存的剑道杀机。

  突然发出两招他压箱底的绝招,一式“定流沙”,给自己一个缓冲,一式“空天裂”吞噬了那吊坠。

  “自创剑招又如何?能杀你也就足够!”何素手中长剑一指,第二记叠浪式再出,比之先前更加精妙三分。

  “为何会有此种警觉?”

  林苏目光抬起,他前面的虚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缕白色的虚影,白须白发老人形象,无比圣洁的模样。

  “懂一些。”林苏回答了三个字。

  这一刻,他已经真正动了杀机!

  林苏玩出来的花样,让他也真正有了忌惮!

  “踏上去一步之间!”林苏道:“但晚辈不能踏!”

  “来路”、“行路”、“去路”。

  何素倒飞而出,她的剑浪支离破碎,她握住自己的咽喉吃惊地盯着林苏,怎么可能?

  笑傲江湖曲宛若泥石流一泄千里。

  回剑式!

  回剑式,独孤九剑最强悍的守势,不管来自何方攻击,全都挡下。

  林苏盯着何素,眼中也满是惊讶。

  他的伤势也在回春苗之下快速痊愈。

  一个声音响起,无限古老,无限沧桑:“汝不懂其意?”

  而老头脚下阴阳鱼交割,玄妙莫测地一个旋转,就削掉了老头的半寸元神……

  如果面对的是一般敌人,这具元神显然可以发挥作用,比如一剑从外围突破,但是,面对道心镜,他没办法实施面对问心阁人的手法,这敌人是无形的,而且身在道心镜内,道心镜,他以物理手段无法击穿。

  “很少吗?”

  一碑,一镜,半座门户。

  最后一缕无道之力被这具元神全部消融,老头一声怒吼,元神大手一爪抓向林苏。

  “踏上‘来路’,我这一路走来的历程,就会再度重现,有助于前辈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踏上‘行路’,我修行之根脚也尽在前辈的掌控之下,前辈也就知道我的修行有何处不足,至于‘去路’,那就是修行之导引了。”

  这个人,是李泽西!

  无道之力这种压箱底的禁忌之术,他全部抽尽,依然只能给这具圣级元神一点点的困扰,这具元神缩小了五分之一,仅此而已。

  天道岛,众位天骄全力争夺的道心镜,并不是修行至宝。

  他这一冲出,一剑迎面而来,这一剑没有任何威势,看似轻飘飘,软绵绵,但是,击在老头的头顶,老头却是一声惨叫动地惊天:“不……”

  他的声音一落,道心镜之中突然发生改变。

  但是,剑出之后……

  弓弦一响,如霹雳之惊,金箭横空直指老头。

  哪怕在规则汇聚之地,哪怕他的时空法则也被极大的压制,但是,法则还是摧毁了专门对抗规则的这一吊坠。

  “倒也是!”林苏道:“能否问一下,有一人名李春河的,在剑道碑上留下过名字,是否也在这三十三人之列?”

  “不少了!修行道上,本有机会风华万古,却愚蠢地自取灭亡,一个都嫌多!”老者道。

  来源于他们刚才对话中提及的那个人。

  修行道上的高人,肉身毁灭了可以重铸,但元神一灭,万劫不复!

  现在林苏已经脚踏天道峰最高处,他面前的这面道心镜,就是天下间所有人都最希望得到的修行至宝。

  “空天裂!”

  林苏盯着这朵花:“圣人之元神?”

  哧!

  划过何素的咽喉。

  元神烙印!

  他的目光慢慢从这半座门户收回,来到了那面古镜之前。

  七十二级台阶之上的道心镜,是无形之镜,是一枚烙印,这枚烙印直接烙印在元神之上,你听道宗的话,这枚烙印可以给你的修行提供助力,你如果不听话,呵呵,那显然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文界又如何?”老者头上大道神花猛然一亮:“老夫是圣!”

  眼看林苏终究难逃一劫,但突然,又一重变数突生,更让这个经历无尽岁月的圣级修行人完全不敢相信……

  何素自己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选择上八十层再跟林苏算总账。

  声音一落,他的头上突然出现一朵花!

  李泽西,生于很遥远的过往,他的故事已是传说,但在千年之后,随着故事的沙尘洗去,慢慢露出了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模样。

  站在道心镜之前的林苏,额头汗水淋漓……

  它是道宗借尸还魂,重新掌控修行道的工具。

  林苏的文界支离破碎,两座高峰直接荡平,城池也直接荡平,《满江红》、《破阵子》、《笑傲江湖》这三件攻击利器同时失效,所有的文字全都化为轻烟……

  轰!

  剑浪消于无形,林苏一只脚已经凌空,眼看就要掉下台阶,但林苏全身修为猛然一收,一脚牢牢定位,他体内的轮海宛若大海翻波,已有血浪盘旋,在这一式剑招之下,在无边规则之重压之下,他已然内伤,而且相当不轻。

  前面传来一个笑声:“你终于也上了一回当!”

  “他是你亲手杀的?”

  高峰之上,所有的文字同时飞起,杀、伤、石、雨……全是杀招。

  轰地一声……

  怎么掌控?

  “实在少了些!”

  老头霍然抬头,一双阴森无比的眼睛牢牢锁定林苏:“编一则谎言,套取机密?”

  “那是相当的颠覆!”老头的元神猛地扩大,一扩大宛若挤占了全部的空间,从空间之外渗透而来的无道之力立刻支离破碎,但是,老头头顶的那朵大道神花却也猛然摇曳。

  第八十层的规则之力更比第七十九层强出一倍,林苏全身功力猛然一沉,牢牢定住……

  林苏将计就计,随她而上。

  “文界,这不可能!”

  哧!

  一剑击来,叠浪式!

  打在林苏适应八十层规则之力的空档之上!

  天道峰顶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小小的空间黑洞突然出现在何素的脖子之下,空间黑洞是如此之小,只够吞噬一个小小的吊坠,他也的确只吞噬这个吊坠。

  无道之力,面对天道之力是毒药。

  过去、现在与将来。

  这是所有上天道岛之人,都舍不得放弃的至宝。

  道心镜内茫茫苍苍,宛若无尽之星河。

  世间之人,尔虞我诈者林苏见得太多太多,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象李泽西这样,让他感觉到悲哀。

  “正是!元神圣域,你能翻什么浪花?”

  老者仰面朝天:“不用‘天钥’而登八十一级顶峰,代表着你的修行底蕴堪与万古天骄相提并论,仅凭一个内心隐忧而诈出如此秘密,代表你的智道登峰造极,可惜,你还是错估了形势,进入道心镜,不管你知道什么都无益,因为你出不得道心镜,你改变不了任何进程,你的元神会灭于此间,你将成为进入天道岛而下落不明的第三十三人!”

  这一震,普通人绝对无感,正在天道岛上努力向上攀爬的天骄全然无感,但是,有几个人有感,一个是何素,一个是李道年,他们都是已经登上第七十二层的人物,元神已经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道心镜,正在感悟着玄而又玄的大道至理。

  突然,似乎一股大浪从道心镜内部传来,轰地一声,他们的元神被震出了道心镜。

  他们大惊之下,目光抬起,吃惊看到面前的道心镜变了模样,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裂纹。

  他们尝试着将元神重新融入,遗憾的是,他们再也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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