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
一间点着昏黄油灯的厢房内,正有两人促膝而谈。
“现在的形势就差一把火候,你得盯紧点,必要时,要及时出手,助推一把!”
“请上面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关于刘六、刘七等人,上面将来是何安排?”
“刘六、刘七江湖气太重,一旦起事,必会被所谓兄弟义气拖累,难成大事。只要你能说服他们,老老实实配合我们的行动,上面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一声咳嗦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这时,只听门外有一脚步踉跄之人自门口经过。
“贤侄,我观你那两位朋友,皆非纯善之辈,你听叔父之言,少与他们走动。你犯下的罪事,叔父自会想办法疏通,切不可执迷不悟,以免将来惹祸上身。”
“叔父,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只是这世道朝纲败坏,贪官横行,哪还有一片净土。我那两位好友,与我皆是同道中人,我们做的都是行侠仗义之事!”
“哎,我已苦劝,你若不听,我便不再多言!待你离开,我就卖了这家财,躲得远远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叔父,恕侄儿不孝!”
两人有心演了这出戏,胡彪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躲在拐角的刘七将房内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两日后,胡彪打听到齐彦名,还有刘六的家眷被关押在霸州监牢。众人谋划一番,胡彪引几个胆大妄为的胡氏子弟入伙,准备去霸州劫狱。
临行前,胡彪回头望了眼送别的叔父,默默不语。
将此看在眼中的刘七喊了声“胡二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胡彪不再留恋,说道:“走吧,救人要紧!”
加上胡彪及四个胡氏子弟,刘六一行人也不到十人,仅凭这点人手并不足以与官差抗衡。一行人先行乔装回文安县据点,刘六立即派人与相交的各路好汉联系,这时候就瞧出了人脉的重要性,短短五日之内,有六十多人前来相助,其中不乏响马出身的绿林好汉。
众人商议,决定先派人稳住官府,所有人分批入霸州城,再发动突然袭击,劫狱救人。
出发前一天,刘七带着几人杀进文安县衙,取了上次没被烧死的知县狗头。此刻,刘七的所作所为,已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前行者手花了几百两银子,才在狱中见到了受尽苦头的齐彦名,确定所有人并无生命之危后,前行者悄悄告知了齐彦名劫狱时间,让其早做准备。
七月二十六日。
混入霸州城,集结起的一帮人突然出手,闯入大狱救出了齐彦名与刘六的家眷,同时释放了受连坐法牵连的一众父老乡亲。
毫无防备的霸州城瞬间陷入混乱之中,刘七杀得兴起,带人杀入知州官邸,早已听到风声的知州老爷提前逃走,让刘七扑了个空。
趁着城中混乱,众人逃出了霸州城,眼下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刘六面前,自己这帮兄弟该何去何从。如今杀了官,劫了狱,众人似乎只剩扯旗造反一条路。
“大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难道还能回头做个普通百姓不成?”刘七积极鼓动道。
齐彦名也劝道:“六哥,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们真愿意陪我做这杀头的买卖?”刘六环视众人道。
“不就是掉头一块疤,咱还没怕过,如今昏君在位,宦官掌权,老百姓哪有活路!”人群中有人鼓噪。
“好,咱干了!”刘六终于下定决心。
~~
刘六赫然在霸州举旗造反,许多饱受建庄圈地、马政之苦的百姓纷纷响应,造反队伍从最初的几十人迅速发展到数千人,活跃在霸州地界的响马也都前来投奔。
另一方,回到山东老家的杨虎听闻刘六刘七起事后,同样扯旗,带领着一支规模不小的起义队伍前来汇合。
两方合兵后,先攻下了河北博野、饶阳、南宫等州县,接着进军山东,一个月间攻克日照、曲阜、泰安等二十余州县,然后回师河北,再次逼近京师附近,一路痛杀地主官僚,人数发展到万余人,声势大振。
由于与刘六、刘七关系亲近,又作战勇猛,胡彪顺利坐上了头目的位置。
见参加起义的穷苦百姓越来越多,不少地痞无赖也趁机混进了队伍,使得起义队伍整体素质参差不齐,屡屡有军纪不严,扰民之举。胡彪对此是忧心忡忡。
行动前,联络员就评价刘六、刘七江湖气太重,一旦起事,必会被所谓兄弟义气拖累,现在看来,这番评价真是切中要害。胡彪几次相劝,刘六都打着哈哈,搪塞过去。
就在前日的行动中,两支队伍只知杀贪官污吏、劫掠地主豪强,差点因钱财分配不均而内讧。胡彪就此事,找到刘六,向其又费了一番口舌。
“下不为例,若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定斩不饶!”刘六敷衍道。
这时,有士兵来报:“刘帅,我们抓到了一位猛士,此人臂力惊人,三五人都近不得身,听说此人还是一个秀才。”
“哦,世间还有这种文武奇才,快带他来见我。”刘六颇为惊奇道。
“是!”士兵应道。
不打一会功夫,几个亲兵便将一汉子押了上来。胡彪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细致观察。
汉子走到刘六面前不卑不亢,微微仰着头,万分不服。
“你是何人?”刘六坐回帅位,询问。
汉子拱手道:“在下赵鐩,不过是一穷酸秀才罢了,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六好奇道:“听说你武力了得,为何要与我起义军发生冲突?”
赵鐩反问道:“阁下号称要为民做主,杀尽奸佞,可手下的兵干得却是欺压良善,J淫掳掠,不知如何配得上一个“义”字。”
刘六面色有些难看,向胡彪使了个眼色。
胡彪实话实说道:“我起义军起事至今不到半年,人数已发展到万余,难免会混入一些害群之马,但也未到先生所说的那般不堪。”
赵鐩接话道:“这位好汉既然知晓起义军有害群之马混入,就该及时防微杜渐。古来举旗造反者,能成功者不到一二,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军纪败坏,如同草寇,二是缺乏长远方略,目光短浅。”
“敢问先生有何高见?”胡彪虚心请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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