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虚界,幽暗天混沌迷蒙。
这是一团直径不知多少万里的巨大漩涡缓缓旋动着,与外围狂暴无比的时空涡流相比,中心处的“风眼”显然平静了太多。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风眼”深处。
此时,一座座晶莹山峰,赫然悬浮于前方虚空,此时正在静静绽放着各色霞光,霞光中不断浮现出数不清的仙篆符纹。
这些晶莹山峰十分奇特,居然上下颠倒过来,峰顶倒悬,山根被削平成一座座面积近百里的法台。
仔细一数,这样的倒悬晶峰有八十一座之多,恰好对应着飞升台的八十一根阵柱。
望着前方晶峰大阵,赵升目光中透出几分火热,从转世以来一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亲眼看清飞升大阵完整的模样。
毫无疑问,眼前这八十一座晶峰才是飞升大阵最重要的阵基,飞升台那边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小小一部分。
赵升身形一闪,瞬间落到一座晶峰法台上面,迅速盘膝坐下,接着眉心神光大放。
神念浩浩汤汤的扩张开来,转眼间笼罩了身下晶峰。
霎时间,无数仙篆符纹犹如洪流一般,汹涌进入他的脑海,继而飞快构建出成千上万个晦涩难明的阵法节点。
没过多久,这座晶峰渐渐亮了起来,满峰霞光恰如朝阳初升,很快照亮了周围黑暗。
赵升沉浸在解析飞升大阵奥秘的快感里面,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个月时光,转瞬即逝。
这天,赵升忽然醒转过来,心神瞬间从无尽阵道奥义中抽离出来。
原来就在刚刚,留在飞升台的那道返虚分神触动了他的心神,提醒他赵鼎山如期而至。
赵升缓缓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然后身形凭空消失不见。
一回飞升台,赵鼎山立刻上前行礼:“鼎山见过希祖!”
赵升环目一扫,心下了然。
这一次来到飞升台的,不光只有赵鼎山,此外还有三男一女四个元婴修士。
“鼎山,他们是...?”
话刚说完,四人齐齐上前一步,同时翻身叩首,齐声高呼道:
“天柱赵氏大字辈族人赵大先,拜见希祖!”
“天柱赵氏鼎字辈族人赵鼎孟,拜见希祖!”
“天柱赵...赵鼎骈,拜见希祖!”
“……赵罗兰,拜见希祖!”
赵升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四人的叩首大礼,继而淡淡说道:“尔等免礼,都起来吧!”
四人先后起身,恭敬的站在赵鼎山身后半步,听候希祖教诲。
因为赵升的缘故,天柱赵氏内部硕果仅存的鼎字辈三老竟同时出现在飞升台,此举意义极为重大,意味着分裂多年的赵氏各宗已经有了归宗合流的迹象。
赵升花了半个时辰,一边和四人进行交流,一边指点了几人的修行,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分给他们四个。
半个时辰后,四人怀中激动与狂喜的心情,告别了希祖和赵鼎山,纷纷离开了飞升台。
从这一天之后,赵氏各宗合流的速度大大加快,一部分分散在各洲海的精英族人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天柱山,期望登上飞升台觐见希祖。
只可惜飞升台太高太险,仅有元婴老祖方能抵达此间,赵氏一众金丹真人在山中城中眼巴巴的等了许多年,却始终无缘见到希祖一面。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赵升的第二次炼制更加顺利。
他仅仅花了大半年时间,便将赵鼎山的元婴与灵枢融为一体,接着用了一天时间将灵枢装到灵傀里面。
重获新生的赵鼎山在飞升台上待了三个月。
等到他完全适应新身体后,赵升便把他赶出飞升台,接着重新开始钻研飞升大阵。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就在赵氏一点点弄清飞升大阵奥密的时候,时间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不知不觉间,四十余年过去了。
……
“大长老,不知希祖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出关?”
“是啊!这都四十多年了。希祖为何一直窝在飞升台上不露面,难道他老人家已经离开了?”
“鼎山兄,你要不再去一趟飞升台。以你的资历,希祖想来不会避而不见。”
“唉,一帮金丹小辈最近总是鼓噪,说是咱们这帮老家伙故意拦着不让他们觐见希祖。你说这帮小混蛋是不是想翻了天去。”
“公平,公平!就那么点修行资源还想分的公平,说得哪有那么容易!要是各脉再这么吵下去,老婆子也得撂挑子不干了。”
“兰妹莫要生气。本座回去后一定狠狠惩戒那帮不听话的小辈,不会让你为难!但话说回来,中宗占了那么大便宜,是不是再拿出一部分修行资源分给其他各脉,也好安抚一下族人的不平和激愤。”
一听这话,才晋升元婴不到十年的赵长津顿时坐不住了,急忙嚷嚷道:“此言差矣!鼎山老祖为了家族付出那么大的牺牲,我中宗多得一些资源,也是理所应当。再说了,中宗之前已经拿出大量修行资源放入族内库藏里面,甚至主动开放山中城和洞天城给各大宗脉。中宗付出这么多,诸位长老莫非视而不见。”
赵长津出自赵氏中宗,自然要为自家说话。
同心堂中,赵大先、赵鼎骈等四个元婴太上长老暗自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个坐在最上首的庞大身影。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赵鼎山越发“寡言少语”,往往十天半个月也不说一句话。
然而一旦他发下话来,其他五位赵氏元婴绝无任何异议,这就是元神灵傀的牌面。
即便过了四十多年,四大元婴依然清晰记得当年的震撼一幕。
当年,赵鼎山仅仅外泄出一丝威压,便将四大元婴压迫得动弹不得,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也永远留在了四人心头。
沉默了片刻后,赵鼎山突然开口了,声音如同金属般冷硬:“希祖...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赵大先等人闻听此言齐齐面色微变,顿时无言以对。
……
深夜时分,飞升台上空无一人。
漫天星斗洒落万千星光,落到一根根晶莹阵柱表面,折射出无数斑斓流光。
赵升悄然出现在飞升塔下,用手抚摸着光滑塔壁,仔细感受着塔内涌动不休的法则之力。
飞升塔无疑是这座飞升大阵的“阵眼”,只可惜内部已出现了无法修复的损伤。
除非推倒重建,不然这座飞升大阵算是报废了。
尽管他大体掌握了飞升大阵的奥秘,但让他从头开始布置一座一模一样的大阵,难免力有不逮。
毕竟他手上缺少了太多必需的天材地宝,以及最重要的时空法则结晶。
赵升收回右手,抬头看向漫天星斗,很快将目光转向了东方。
那里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倏而光芒一闪,赵升已从飞升台挪移而去,瞬间不知去往何处。
距离天柱界足有百亿里远的一处域外虚空,一道人影凭空浮现。
赵升悬立当空,抬头向着东方凝望过去,只见在前方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颗炽热明亮的大火球赫然映入眼帘。
它便是这方星系的主宰,太阳是也!
下一刻,赵升再次挪移而去。
连续三次时空大挪移过后,他的视野已经被一片无边无际的炽白色火焰世界充塞满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前方俱是一片炽热而刺目的无尽火海。
尽管距离太阳表面尚有数百万里之遥,但是周围虚空已经充斥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在这里千年玄铁坚持不过一个呼吸便会完全气化。
轰隆~
放眼望去,翻涌不休的火海某处忽然鼓起一个直径不知多少万里的巨大“鼓包”。
下一秒,“鼓包”轰然爆炸,释放出的轰鸣声居然突破了真空环境限制,爆发出一阵撕裂虚空的轰隆巨响。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到望不到尽头的“火舌”从下方火海骤然冲天而起,一时间占据了他所有视野。
赵升面色一变,瞬间凭空消失,险险躲过被火舌吞没的下场。
百亿里外,他人再次浮现而出,下方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炽白色火海。
放眼望去,一朵朵金乌真火不时从火海中升腾而起,并在半空中随意游曳,沉浮不定。
以赵升如今的境界,金乌真火早已入不了他的眼,除非下方出现的是神火级别的大日神焰。
等待了片刻,他发现这里的火海“相对”平静。
赵升微微颔首,随即右手一挥,便见一堆残破灵兵从天上坠落,转眼间落入火海里载沉载浮。
肉眼可见的,一件件残兵缓缓融化成一团团亮银色“液态金属”。
丝丝缕缕的杂质刚一析出,瞬间被高温气化。
盏茶功夫不到,“液态灵金”已缩小了大半,整个变成了一团白金色,体积大概头颅那么大。
赵升汗如雨下,笼罩全身的意志力场不断变薄变暗。
仅仅盏茶时间,本源意志竟消耗了八成,眼看支撑不住了。
见此情形,赵升当机立断,立刻将“液态灵金”捞起来,匆匆收入须弥空间里冷却,紧接着凭空挪移而去。
他再次挪移出百亿里外,重新回道寒寂无声的域外虚空。太阳再次化作一颗大火球。
远离太阳表面后,赵升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后怕之色。
他没有想到身为一介返虚半仙,居然连太阳表面也无法踏足,仅仅是外围的极端高温环境就逼得他不得不迅速撤退。
“...可怕!”赵升凝望大日许久,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修整了半个月后,赵升重新回到太阳表面,一次次往火海里丢下各种灵金矿石以及大量法器灵器。
绝大多数灵金直接被气化,仅剩下一点点“精华”被他及时捞了回去,若是迟了连这点“精华”也会气化。
如此数次之后,须弥空间清空了近五分之一空间,换来的仅是一座丈余高的“小山”。
随着进出次数的增多,赵升渐渐适应了太阳外围的高温环境,每次都会向太阳表面靠近一点点。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太阳表面的一处“平静”的火海上空,静静悬浮着一座五彩斑斓的圆行飞盘。
赵升坐在圆盘中央,双手连连掐诀,冲着前方如山大鼎打出一道道灵光法诀。
此时仙觉鼎变得极其巨大,看上去犹如一座山岳。
宝鼎断足的地方附着一团液态白金,白金正在意志的作用下一点点变形,渐渐化作一根粗大鼎足。
密密麻麻的古老符号不断出现在鼎足表面,彼此有着莫名联系,竟遵循着某种法则波动一一凝固下来。
百余息过后,断裂的鼎足很快得到了修复,仙觉鼎顿时光明大放,嗡鸣声响彻四方。
赵升面色苍白,急忙冲着宝鼎伸手一招,就见仙觉鼎急剧缩小,刹那化作一股白光,飞入他的袖子里。
收完宝鼎后,赵升不敢再做停留,立刻收起身下五金宝盘,接着激发时空大挪移,瞬间从原地消失。
……
两年后,赵升再次踏足春生界。
此次归来,他没有去往云雾山脉,直接来到中央洲,此界的飞升大阵就在此洲东部的无量湖底。
相比天柱界的那座,无量湖底的飞升大阵明显完好无损,其飞升塔流光溢彩,内部至少流淌着两千多缕玄英源气。
赵升的突然到来,一时令镇守大阵的化神真君如临大敌。
然而,此人很快就被赵升丢出阵外,一时间整个人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此人神色大变,眼睁睁的看着一道刺目光柱从阵内冲天而起,一直没入虚空背后的广袤阴影之中。
仅仅一息不到,光柱戛然消散,飞升大阵突然传出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这位化神真君吓得面无人色,只等身体重获自由,当即惊慌失措的窜入飞升台里面。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有近三分之一的阵柱表面,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飞升塔更是变得黯淡无光,塔内积蓄的玄英源气尽数消失。
看到这一幕,此人顿时眼前一黑,踉踉跄跄的坐到地上,很快欲哭无泪的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畜生,畜生啊!老子为什么这么倒霉!这让我以后...怎么飞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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