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277:他七分付予阴阳薛宝儿居然胜过了无尽山的第十二真传岑岭,那位无尽山最年轻的四境,也听说是国师最为喜爱的弟子。
岑岭的名声在京城这一带,算是很大的,他被薛宝儿击败,自然让许多人挖掘起薛宝儿这个人来。
薛宝儿当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贾府主母娘家的唯一亲人,却很快被挖了出来,同时,关于她当年在楼近辰堂下听法的事也被挖了出来。
而楼近辰的名字,也再一次的在京城之中流传。
一代新人换旧人。
二十多年,足以让京城之中换一批人,何况这二十多年来,天地之间出现如此大的人口迁徙,所以楼近辰的名字再一次的出现之时,有许多人是不知道的。
没听过的人问谁是楼近辰,听过的人则是说道:“原来,她是楼剑仙的弟子,难怪可以击败无尽山真传。”
“楼剑仙?”
“犹记得当年,月中有流光飞舞,如仙光临城,一夜清辉……”
“想当年,那人从山中来,城中原本高高在上的公子,齐聚城头,争相识之……”
“那年,他初入京城,寻找结义兄弟之女,却不曾想,结义兄弟的女儿被送给了应天府令之子,他先请好友施无邪做中人,希望能够救出结义兄弟的女儿,然而那应天府令之子却一口拒绝,最后,那楼剑仙先假意离开,后潜入其中杀人……”
“楼近辰杀贾府的二爷……那位二爷是当朝二品将军……”
“那楼讲郞在城中与大祭司相斗不敌而败走……”
“他在城外,被牵魂老祖搜魂,却一剑破空,飞剑入城,反而将牵魂老祖给杀了……”
“据说薛仙子,人极美……”
……
茶楼之中。
“最新消息,无尽山之中有真传欲为岑岭报仇。”
……
薛宝儿依然在贾家住了,只是贾家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意味。
贾母来到了薛宝儿的住处,说道:“无尽山中的第七真传要来!”
“来便来吧,无尽山的法术,我也想再见一见。”薛宝儿笑着说道。
贾母皱着眉头,现在的薛宝儿让她不怎么喜欢了,她觉得薛宝儿太锋芒了,这不是贾家的人该有的,虽然她很想贾家的男儿能够顶天立地,但是她却不知道,她自己无形之中又在压制着这种人的成长。
因为她的心中觉得,打打杀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宝儿,你要慎言,你这话若是传出去,无尽山的人都得来找你。”贾母担心的说道。
“当年,楼师单人只剑入京城,为义而来,然而有时候,言语便如流水轻风,根本就无法左右人心,有时候人听了,觉得伱说的很动听,会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过耳便忘了,更有甚者,觉得你的话是流水,让人心凉,不舒服,便不想再听。”
“所以,楼师才总会与人说话不过三两句便拔剑相向,原本我也不是很理解,他明明不是一个暴躁的人,为何做起事来却如此暴躁,最近我才慢慢的理解,大概是他早就看到了最后,既然已经看到了结果,那便没有必要多废唇舌。”
“唉!宝儿,你受他的影响太深了。”贾母说道:“你跟随他学艺的时间久,你跟姑奶奶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瞒你说,姑奶奶我对于他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也或者说,姑奶奶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楼师,是一个纯粹的修行人,他是一个有道真修,我觉得他的目光,永远看向星空,看向日月,若将他的人分为十,便有七分付予了阴阳。”薛宝儿踱步来到了窗边,轻轻的将窗户推开,窗外,恰有雨落,点点雨水打在窗台下的绿叶上。
滴滴嗒嗒的雨声,越来越密集。
“七分付予了阴阳?”贾母回味着这一句话,心中不由的叹息,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虽入四境,却已经到了尽头,自己的心思,都花在了贾家身上。
“难道,在这世间欲成大修者,都要如此?国师亦是久坐山中不覆尘世,仿佛这尘世之中有着什么蚀骨消魂之物一般,让这些大修如此的避之不及。”贾母说道。
“姑奶奶,等你过完大寿,我也要离去了。”薛宝儿说道。
“你还要走?去哪里?”贾母既惊讶,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当然是回群鱼山中,碧眼湖畔!”薛宝儿看着那已经有些低沉的天空,轻柔而又坚定的说道。
这一趟京城之行,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洗礼,又像是一次断俗缘之行。
贾母听着薛宝儿说的地名,不由的默念着,她只觉得这个地方清冷,幽静,却又透着一种有道真修当如是的道韵。
她竟是生不出劝她留下来的念头。
第二日,无尽山第七真传来了。
他与岑岭交好,见到薛宝儿,便指责薛宝儿坏了岑岭道心,阻其修行之路。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让他赢?非我要阻其成道,而是给他磨砺,若能够过此心关,我想,他日他必能够更进一步。”薛宝儿站在堂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时的她,身上尽显高修的清贵之气。
那无尽山第七真传则是在堂外,而外面的层层府宅围着,各宅门之中都有一些人在那看着,倒是留下了一大片的空位。
“牙尖嘴利,你连破岑岭三法,每一道皆是由岑岭师弟先出手,这一次,我让你先出手。”第七真传说道。
“好。”
薛宝儿右手在腰间的剑囊口一摸,一道金玉光华便被其捏在手中,又猛的朝前一掷,那一点光竟像是刺破了虚空,在她面前一丈左右便消失了,再现之时已经出现在那无尽山真传前一丈左右的虚空处。
并非是剑自然的出现,而是因为那里的虚空都布满了对方的法念,所以那剑便被其法念挤了出来。
然而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剑上的锋利,竟是寻着自己法念的薄弱之处钻来。
在外人来看,只看到那一抹月光在无尽山真传的周身环绕着,偶尔闪耀出浓光,那是这位无尽山真传试图捕捉那似月光的剑。
而明玉剑则会在那一刹那,爆发出强烈的剑意,将这种束缚挑破刺穿。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那一抹月光环绕着对方,范围越来越小。
来之前,他是有信心的。
因为他除了祭炼有碎月珠这一件宝物之外,对于擒拿之法也是极为擅长,甚至可以说是他最强的法术。
他曾听自己的师父说,摄拿之法随着境界和法力的提升不断的提升,弱者摄火拿水尚且有散漏,而强者,摄剑拿光,捉影擒灵都不在话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断的捕捉明玉剑,却无法将之捕捉到。
此时,他的手上也多了一个宝囊,宝囊的口子上面有宝光涌动,只要他一个念头,那宝囊里的东西就要冲出来。
这是他的碎月珠,采的是一枚月精石祭炼而成,祭起之时便如一轮明月在空,遥击于人时,便如月落,击敌脑门,无人可承受得起。
而这碎月珠不仅可以伤敌,也同样的有护身之能,祭起之时,法光护身。
只是他周围环绕的剑光太快,他想以珠击剑。
他相信只要击中了那剑,只一下,便能够让自己找到反击的机会,就如当时这个薛宝儿击败岑岭师弟一样。
只是,他这碎月珠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想着以法念束缚着对方的飞剑,不求完全束缚住,只要能够缓一缓便可发出碎月珠,然而那剑光却越来越快,似乎已经熟悉了他法念带来的束缚感一样。
就在这时,他的眼中看到,那一抹环绕的剑光已经越来越近了,他预判着对方的轨迹,手中的碎月珠自宝囊之中冲出,刹那之间,便如有一轮月冲了出来,月光将他人身之外的一切异物都排开。
他的碎月珠并不一定需要击中剑,只是他想要击中剑而已。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薛宝儿的剑根本就没有丝毫避让的,剑身上同样的涌起一片浓郁的剑光,划过那碎月珠。
薛宝儿向来爱惜自己的明玉剑,她以剑光划过碎月珠,是以剑身缠绕着的白虎剑气划过碎月珠。
明明快速而轻盈的划过,但是却有一道隐约的虎啸声出现,只这一刹那,那无尽山真传便觉得自己在碎月之中的念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碎月珠上的光芒瞬间变暗了。
随之,剑光一跳,划过对方的发冠,一团连冠发髻滚落在地。
一抹流光飞落在薛宝儿的玉手之中。
“无尽山的法术,确实不错,承让了。”薛宝儿说完,对方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薛宝儿再赢,贾府之中那么多的人看到,即使是贾母严令不得将比斗结果外传,但是依然是传开了,短短的时间内,城中的很多修士都知道了,成了茶馆酒楼的谈资。
贾母已经无奈了,她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她不能够将无尽山与薛宝儿之间的矛盾引到贾家手上。
于是她让贾玉回无尽山中去解释,去说清楚,薛宝儿师承于楼近辰,修行于南边的群鱼山中,与贾家并没有什么干系。
很快就到贾母的大寿。
尽管贾母让贾玉去解释了,但是在她大寿的那一天,无尽山中依然有一位真传弟子来了。
贾母知道,无尽山虽然不会怨恨贾家,但是却也有情绪,所以根本就不顾忌今日是自己的大寿,仍然选择今日,在自己的寿宴上来与薛宝儿斗法。
来者是无尽山的第三真传弟子。
年纪大概是四十许。
据说早先就跟随国师修行,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记名弟子,直到国师开辟了无尽山之后,他才被收为无尽山真传弟子。
他的名字叫王诀,看上去很瘦,却有一种精气透体而出的扭曲感。
薛宝儿立即明白这个人,与前面那两人修行的根本法应该不一样。
薛宝儿的眼中浮现淡淡的清辉,看到这个人身上的那一团法念,清中带黑。
黑又不是纯粹的黑,而是一种灰雾的感觉,仿佛灰雾之中藏着大恐怖。
“家师曾告诉我,楼道长是他见过最有天份的修士,说其剑与人与其心不分内外,其出剑之时,剑发于心,心以剑合,又能够做到心心相印,所以其发剑之后,少有人能挡。”王诀是当着诸位宾客的面说的。
而薛宝儿一听,却是心中诧异,因为对方说的,确实是楼近辰剑法的精髓所在。
楼近辰的剑法,以心为引,如灵犀一点,寻着冥冥之中的破绽和缝隙钻入人心中,落在人身。
而其他的一切剑技都是外用,为这‘灵犀一点’来服务。
薛宝儿说道:“国师为当世大修,楼师曾见过国师,国师能够了解这些,并不为奇。”
王诀并不高,他一身的黑袍,背着手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却有一股傲然的风采,这里众多的人,竟都生出一种仰视的感觉。
“不过,我听过你与我两位师弟相斗,你却并没有真正的展示楼道长剑法之中的精妙,展示的只是剑技罢了。”王诀说道:“若是你未能够得楼道长剑法精髓,那你告诉我,我这就离开,毕竟家师与楼道长也颇有渊源。”
“楼师剑法精深,我资质鲁钝,虽有所学,却不敢言得精髓,但是王道长想要看,我却可展示一番,只是这剑法单人难观,请道长小心了。”薛宝儿手已搭在了剑囊上。
那王诀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家师曾言,天下御剑者,莫有过楼近辰者,我今日能够见楼道长传人御剑,也算是先睹为快了,他日有机会再向楼道长讨教。”
王诀的名声在这一带当然是很大的,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此时都被其气韵所慑,一片静悄悄,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小心了。”
这声音像是剑一样,将虚空里的压力划破。
几乎在她的声音发出之时,一抹剑光升于空中。
剑光初时只是一线,仿佛从云雾之外透出,快速的驱散了云雾,化作一轮明月,散射无数的月光。
清冷的月辉,缕缕寒意透空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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