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的夏天就是个火炉，就算是深夜也燥热得很，今日珞璜村更是如此，田家祖宅外到处是人头。
韩牛家距离田家祖宅直线不过两百米，隐约能听到声音，楚烨仿若未闻，在韩牛的卧室里挑着油灯，翻着被武山胁迫五万块买来的物件。
除了看中的卷画，其他还真是一言难尽。
“果然没看走眼，真就是黄燕卿的春牛图。”
他仔细辨认确定画的来头，便是前世跟田汤过来处理家事，从一个做宣纸的老农手里买来的那幅。
黄燕卿是清初西南比较有名的举人，一生几次进京赶考未能如愿，心灰意冷游历江南，认识了郑板桥，两人相谈甚欢，于是黄燕卿在对方帮助下入门书画。
春牛图是黄燕卿半年后，即将返回老家所作，画中阴雨绵绵，田间两个小童牵牛，比喻两人的友情。
黄燕卿回到家中没多久出意外，春牛图也是其唯一的画作，技艺实在不怎么样，本来不值钱，偏偏画的右侧有郑板桥的提字和盖章。
前世楚烨是在07年才碰到，市价差不多二十万，考虑五年时间的通胀，此番价格大抵不超过十一万。
“五万换得十一万，赚了。”楚烨不后悔提前得到，把画一卷放回麻袋，毁灭油灯躺床上睡觉去。
第二天外头日上三竿，楚烨张开眼就老任站在床边低头俯视自己，惊吓后伸着懒腰边问：“情况怎么样？”
“有决定性证据，田家老三田建设为首的一干人还能怎么样，报警了呗。”老任语气意有所指。
楚烨侧躺道：“看你语气很不开心。”
“能开心吗”老任转身到桌边坐下，道：“明明有决定性证据，你非要那小伙子六点多才出现，害得我被蚊子咬了一晚上。”
“三次详细情报，别想逃单。”楚烨提醒。
老任翻白眼，其实也不能说不高兴，更多是的疑惑，楚烨仿佛是古代的谋士，人不在场所有事却都能运算得当，这让他一个情报贩头子感到威胁。
这时楚烨彻底清醒了，通过表情、态度猜到老任的想法，起身下床笑道：“整一整回家，我还得去收废品呢。”
都是聪明人，老任一下意会，僵硬的表情缓缓舒缓。
楚烨眼皮一翻，拿起地上的麻袋取出卷画上前递给老任，道：“比市场价多百分之二十对吧。”
老任一愣，接着惊疑道：“你又有收获啊。”
“怎么，我活该受穷吗？”楚烨不悦道。
老任默默接过卷画，起身把破桌上的螺丝刀工具扒拉到一边，把画放上去缓缓展开。
“黄燕卿留给世人唯一的画作？”
老任还没看到右侧就先发出疑问，当画全部展开看到郑板桥字和章，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忍不住背对着楚烨，道：“别人一年能捡个两回都算祖坟冒青烟，就你小子感觉下金矿，运气上天了都。”
“运气是一回事，技术更重要。”楚烨伸着懒腰边说。
技术？
老任俯身盯着春牛图暗暗品楚烨的话。
作为西南古董情报贩子头目，捡漏整个全体接触可太多次了，刚入行的哪个不是交学费，做个一两年有点懂行道，每次赚个几千就算不错，一次几万十几万的，有，但几率小到可以忽略。
因能赚那么大的差价，基本上都是行业老油条，要么自己开个店，要么去有背景店铺当鉴定师，都比风雨来雨里去强，所以行内常识，捡漏群体都是在拼运气。
楚烨技术是不错，但跟年龄完全不符合。
老任从经验上判断，楚烨有能力却还要当淘客，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群内某个势大老头子的关门弟子，来凡间刷经验。
“嘿，想什么呢？”楚烨出声。
“合伙吧。”老任想抱大腿。
楚烨摇头道：“我就一普通捡破烂的。”
老任不气馁，转口道：“我想拜你为师。”
噗！
楚烨笑出声，指着老任道：“堂堂西南数省古董圈情报扛把子，拜一个毛头小子当师父，你不怕竞争对手笑死。”
老任不言不语面色严肃。
楚烨止住笑容，认真思考了下大致猜到老任所想，白眼一翻道：“以你的能力，我有什么底子还不清楚吗？”
老任当然清楚，甚至比楚烨还了解他的背景，可逻辑上说不通，就楚烨的能力，从怀胎十月开始学也没那本事，因那需要身处很高的位置，才拥有把控全脉的能力。
“难道是你老鬼重生？”老任提出最荒唐的想法。
楚烨闻言心脏一阵狂跳，好在强大的意志力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一本正经道：“拜师吧。”
面对楚烨的诚实，老任不出意外否认自己的想法，斜眼道：“不开玩笑了，春牛图市场价大概十一万，我给你十五万。”
“匿名渠道。”楚烨也不纠缠痛快答应。
老任点点头转身卷起春牛图，边道：“送你第一次情报。”
“说。”楚烨迫不及待道。
“那么猴急，亏我……算了。”老任彻底抹除心中对楚烨各种猜想，反正两人有合作关系，以后还是有赚头的。
楚烨暗暗松口气，说真的，如果老任刚坚持拜师，就很难搞。
要知道这辈子他不打算高调，只想赚小钱钱，改变亲人好友的命运，有能力顺便给巴南古玩市场添砖加瓦，一旦跟老任关系绑定，等于暴露在聚光灯下，毕竟老任是有势力、背景。
老任情报交代完，并预定明天下午四点送钱，就让楚烨自己离开。
“喂，不要那么现实好吗？”楚烨不满道。
老任抱着画，道：“你连武山都能随意拿捏，还会害怕？”
老任说完直接走了，留下楚烨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无语，很显然老任的消息是从韩牛嘴里听到的。
“让你跟自己婶儿分别。算是对了。”楚烨冷哼过后收拾心情。
他暂时不打算跟田汤两人碰面，留下五千块后扛起麻袋出门。
几番倒车，下午两点楚烨回到大兵站。
今天是星期一，一进门看到妹妹也在，顿时发脾气道：“补习班不上，你怎么跟得上城里的娃娃。”
边上在电脑前整理资料赵蓉，转头怒斥道：“怎么当哥哥的，没看到她捂着肚子趴桌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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