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天海之遥断前尘

  何朵哭哭啼啼地给张雁莀打了电话,想痛诉一番,却几度哽咽地说不上话来,吓的张雁莀连夜跑到宿舍,随身还不忘携带一大瓶杨梅酒。何朵哀哀戚戚哭了大半夜,喝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了又继续哭。张雁莀则像个沧桑的老妈,静静陪在身边,翌日清早才悄悄离去。

  虽然郁闷,何朵却也不想让自己就此栽倒在这里。自己和付朗之间终究也没发生什么实质关系,严格来说也就是暧昧了大半年。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让自己早点跨过去。

  只是付朗这个家伙就在自己部门,两个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心思难免会受到干扰。于是何朵干脆跟徐则易请了半个月的长假,网上约了两个驴友,便飞往了英国。

  一想到可以彻底逃离这个环境,何朵就充满期待,花了几天时间把英国的代表性景点梳理了一遍,一一标记在地图上,再根据每个景点之间的距离以及来往需要花费的时间,做了一套路线攻略。她先是和国内一个男性驴友在国际大都市云川机场(距离江临三百公里)汇合,抵达伦敦民宿后,再和另一个从荷兰出发的女性驴友汇合。

  三个人中何朵负责攻略,男驴友负责订车,荷兰出发的女驴友负责订民宿,具体的吃度和游玩方式则由三人边走边定。令何朵欣喜的是,那位小她五岁的男驴友实在是够高够帅够有格调,俨然一个从影视档里走出来的明星。虽然只是短暂几天的搭伴,能和这么帅的弟弟走在一起,那也是无比养眼,心旷神怡。

  男生有一米九三的身高,以至于何朵和另一个女孩跟他站在一起时,都显得跟小朋友一样。就连大多数老外,看起来都要比他低个半头。三个人中何朵的英文是最生涩的,好在其他二位的口语都流利的让人艳羡。反正是搭伴同行,何朵一路上倒也没太多机会表现,玩的甚是安心。

  三个人中何朵年纪最长,其次是小她三岁、常年在国外游学的女孩,最小的便是这个小狼狗了。身在异国他乡,驴友们之间很容易形成亲切信任的关系,三个人一路上以姐姐、二妹和弟弟的称呼相处,方便又亲切。

  第一天因为要倒时差,三人特意在民宿多睡了半日,从下午开始了在英国的沉浸式自由行。在二妹和弟弟的引导下,何朵刚下机场就办理了当地的公共交通一卡通“牡蛎卡”,从双层敞篷观光巴士,到四通八达的伦敦地铁,从伦敦火车再到游船,三人一个不落地体验了一番。

  何朵正兴致勃勃地游走在国会大厦旁的马路上,二妹突然使劲拽住了她的背包,大吼道:“stop!Whatareyoudoing?”

  何朵回头一看,原来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钱包和签证正赤裸裸地露在外面,旁边一对年轻的印度情侣正黑着脸准备逃离。

  “不是吧?”何朵惊叹一声,赶紧检查背包,还好二妹眼疾手快,东西没有被偷走。等三人再抬眼望去时,印度人已经没了踪影。

  “我刚才其实有看到他俩从对面走过,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帅哥男女,居然会是小偷!而且这是发达国家呀,伦敦,小偷也这么猖狂吗?”何朵后怕道。

  “你以为这是云川和江临啊?治安好的没法说。”弟弟摇头道。

  “好吧!后面要打起精神了。”自此开始,只要在闹市,何朵便习惯性把背包背到胸前。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扫掉三人的兴致,无论是游览泰晤士河、逛吃伦敦步行街、参观大本钟、议会广场,还是游览威斯敏斯特修道院、唐宁街10号、以及特拉法加广场,几人疯狂游走在所有的打卡点上。虽然疲累不堪,却都不愿停歇,还真把英国国家美术馆、唐人街、伦敦眼、赛尔弗里奇百货、大英博物馆、伦敦塔桥、温莎城堡、伊顿公学、邦德街、哈罗德百货、以及夜色酒吧等等,有名的没名的,好看的好吃的,一个没落下,着实把伦敦玩了个遍。

  三天下来,几人都已经脚底酸硬,心情却无比美好。毕竟帅哥在侧,美女相伴,交流无障碍,攻略又丰富,谁会拒绝纯玩的乐趣?

  第五天,三人提走了预订好的车辆,开车驶离伦敦。前往巨石阵拍了几十张照片后,继续开往计划中的LACOCK小镇。

  “终于到了!这就是拍摄哈利波特的场地之一!”三人来到一个僻静的教堂处,优美的环境沁人心脾。

  “I‘msorry,we‘reclosinginfiveminutes.”工作人员温柔地解释道。

  “怎么办?”三人面面相觑,可又不舍得就此放弃。这么一走,下次再来此地可不知何年何月了。

  “ok,Yougoinside,I‘llfinishwhenyou‘redone。”

  几人正踌躇着,热心的工作人员笑着冲他们打招呼道。

  何朵虽然没有完全听清,但不影响她理解工作人员的意思。三人如得意外之喜,赶紧掏腰包准备购买门票,没想到工作人员却连没票都不收,热情地指着进去的方向。

  三人感恩戴德地参观完了场馆,为了尽量不耽误工作人员的时间,快速拍了一些照片就退了出来。其实对他们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本地人的善待了。一场异国之旅,收获更多的是异乡人普通平凡又极其珍贵的温暖。

  在英国,单人床都很窄小,平均都是1.2米宽的样子。不过除了床以外,其他设备都很完善,三个人也已经习惯了很多。英国的小镇和中国农村一样,大多数营业场所到了晚上六点以后就关门歇业。三人在Marshfield走了约莫十分钟,就逛完了小镇。彼时大多数餐厅都已经关门,只有一件夜间餐吧在灰暗的夜色中摇曳着灯光,三人便鱼贯走了进去。

  慵懒的音乐声和柔和的灯光,同户外孤寂的街景形成强烈对比,令人瞬间产生宾至如归的温馨感。酒吧很小,人却非常多,三个人在靠近吧台的桌边坐下来,分别点了餐食和酒水。小镇上的年轻人也许和中国一样,都去了大城市打工,所以酒吧里都是当地的中老年人,普遍的形象特征就是白白胖胖又和蔼可亲。人们对于这三个不速之客并不讶异,继续着各自的攀谈或者沉思,偶尔大家目光相视时,彼此微笑点头示意。

  三人饱餐一顿后满意离开,在民宿休整一晚便继续启程南下,抵达巴斯小镇。几天的时间里,最让何朵艳羡的还是英国乡村的绝世美景,优雅、自然、恬淡、鲜明,陶渊明《桃花源记》所载隐居之地的风景民情,在这里便能看到影子。如果乡村风景可以这么美,乡村的居舍可以如此质朴精巧,何朵觉得,自己将来也定要住在这样的小镇或者农村,胜过在都市里百倍。

  巴斯小镇可以逛的景点并不多,而且比起巴斯修道院和罗马浴场,反倒是小镇的街景风情更令人流连忘返。吉他、萨克斯、黑管甚至钢琴,街角随处可见音乐人松弛自如的表演,来往行人三三两两驻足或者回望,偶尔一两个人微笑着在前方乐器箱里投放几枚硬币作为犒赏。脚踏着悠扬的音乐,整个人也似乎脱胎换骨似的,耳清目明。

  巴斯小镇的街上行人不算太多,但也不至于萧条,建筑物的外立面多以古朴简约的石块为主。偶遇一两家花店静静绽放在街巷边上,分明是姹紫嫣红的惊艳之美,却低调地安放在并不起眼的角落中。如此悠闲自在、安静自如的小镇,本身就是远行旅人最好的休憩地。

  不过未来之路尚远,三人无法在此驻留太久,从超市买了两大包吃食和一大瓶洋酒后,便驱车一路北上,赶往六百公里外的格拉斯哥。何朵和弟弟轮流驾驶,二妹则和一堆行李一起挤在后座负责修图,三人一路嘻嘻哈哈互相调侃,累了就轮流睡觉,倒也并不寂寞。英国的高速车道并不宽,又是右侧驾驶,好在路上车辆并不多,两人开的倒也顺畅。

  “好多音乐都不能播放了,明明之前都是在app里收藏好的,可怎么还是不能播放呢?”何朵再次捯饬着手机,无奈地说道。

  “姐,那是咱国内的app,现在是国外,流量不支持,域名也不被许可的。”二妹说道。

  正在开车的弟弟说道:“只能播放一些下载过的歌曲。”

  “那我这里没几首了,要不再播放几遍《凉凉》?”何朵提议道。

  “好呀好呀!我爱听!”二妹举起双手赞同。

  “听!”弟弟也捧场道。

  从英格兰到苏格兰,六百公里的距离,人文习性的差别却很大。越往北走,风土民情越发显得粗犷一些。尤其是穿着方面,苏格兰地区的男人不再像英格兰人一样出门普遍正装,而是风格更加多样,尤其会有很多男人身着苏格兰裙,悠然行走在大街上。

  旅舍里的单人床尺寸更小了,虽然三人预定的住处都会有一张双人床,但无疑只有身高1.93米的弟弟有资格享受。

  三人抵达格拉斯哥时已经到了晚上,此时旅途早已过半,即便再有兴致,身体的强度也大不如前了。三人强撑着困倦简单在街上溜达了一会,便累泱泱地回到旅舍。躺在狭窄的小床上,何朵好几次在梦里惊醒,一个不小心翻身,身体就有一半挂在床边了。

  四月的英格兰地区气候依然寒冷,整个格拉斯哥市除了格拉斯哥大教堂、乔治广场和格拉斯哥大学,也没什么其他知名景点。三人入英以来,见过最多的就属教堂,早已审美疲劳。在大学里混迹了一圈,除了安静就是懵圈。于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几人便告别格拉斯哥,开车前往天空之岛(IsleofSkye)。

  一路经过Coruisk湖,在独具特色的爱莲朵娜城堡停留了很长时间。浪漫的城堡气质和独特的地理位置,吸引了周边不少游客。这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城堡,被公认为是苏格兰最浪漫的城堡。游览时里面还有专门的中文注解,让三人顿感亲切。

  “传说在城堡前接吻可以一生一世,永结同心。咱们现在在城堡里了,可缺少一个能接吻的人呀!”

  虽然遗憾,三人依然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些时间,狠狠地拍了不少照片,其中不乏国外帅哥邀请何朵一起合影。

  “哇,姐姐,今天已经有两拨人邀请你合影了!你应该跟他们要一下联系方式,说不定就是艳遇成功了呢!”弟弟和二妹在一旁怂恿道。

  “不行不行,我这英语,稍微复杂的话根本表达不出来,难为情!”何朵害羞道。

  可惜照片终究也只是照片,在万里之遥的地方,刹那的相遇,能够永恒留下的,最后也只有一张合影,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传奇。

  越往高地行驶,地势越发崎岖,道路也成了清一色的单车道。狭窄的道路每隔一小段便会预留一个会车的地方,方便对向来车时等候让行。天空岛独一无二的石头地质风光,漫山遍野的青灰色和紧挨着头顶的苍蓝色天空,把极北之地大自然的神秘感体现的淋漓尽致。途中看到的波特里最具特色的七彩房屋,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当地人对生活的活泼态度和美好期待。

  三人预定的房舍位于天空岛的最高处,也是信号最差的地方。本来整个英国的手机网络就很差,如今到了这个人口稀少的高山村落,信号越发若有若无气若游丝了。三人只好把车停到一边,在劲风的摧残下举步艰难地前往当地农家问路。

  何朵和二妹的头发像蓬蒿般被吹得劈头盖脸,半天露不出眼睛来。弟弟则举着个手机求神拜佛般左摇右晃寻找信号,凄惨又搞笑的画面看的三人相互捧腹大笑,只是那些笑声在大风的嚎啕肆虐下瞬间被消散殆尽。

  经过一番艰难缓慢的沟通,三人终于找到了既定的栖息地,原来一直就在距离他们身后一百多米左右的山脚下。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骑驴找马费工夫。

  英国的室内大多是通过暖气和壁炉供热,不多会几人的身上居然冒出细汗来,室内室外的强大温差更让人对这个温暖的小窝充满感动。和其他地方的民宿一样,房东在住客抵达之前都会提前把屋子打扫干净并离开。何朵他们每到一处,只要根据订单里房东发送的密码锁,便可直接进入。这次预定的民宿是一整排的房屋,终于有了大床、大客厅和大厨房,三人着实欢喜了半天。一番休整后已经到了晚上,三人各自分工忙碌完毕,慵懒地窝在客厅里吃饭喝酒调侃人生,那些过往的什么付朗乔含星郭子山等等,在此早已不值一提。

  一直睡到次日上午,悠闲地用完早午餐,三人才开车外出欣赏周边的风景。天空岛脚下便是通往天际的茫茫大海,灰蒙蒙的天空和烟波缥缈的大海连成一片,形成一副巨大的浅灰色天幕。置身其中,遥望海天相连,脚踏苍茫云山,恍惚间竟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海。

  弟弟故弄玄虚地说道:“武侠小说里讲的练武三层境界,第一层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层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层便是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依我看,像现在我们这样看天也是海,看海也是天。姐姐们,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已经到达了练武的最高境界了?”

  “弟弟你作为绝世高手,有什么话想要对镜头前的观众们说的吗?”二妹正举着手机录像,不无捧场地捧哏道。

  何朵则笑而不语。不知为何,从小到大,越是看到唯美的风景,她就越容易神伤。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被林黛玉的思想给影响了。

  “好的东西终究不常有,欢聚时又总要思虑即将到来的离别。”

  人要做到无忧无虑享受当下,不惧过去未来,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本领。而今海心茫茫浑不语,孑然一身竟何去?

  第三天一早,三人正式开始了此次旅行的返程,南下前往爱丁堡。这一日阳光居然奇迹般地出现,原先灰墨色的天空岛魔术般摇身一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蓝色天堂。绝好的天气带来完全不同的景观,原先阴郁低落的天海风景,转而被活泼明亮的湛蓝色取代,让身处其中的观者们不由得精神振奋。

  同样都是远离尘嚣的震撼风景,一边是遗世而立的百年孤独,一边却是明媚鲜艳的梦幻传说。无论哪种,浩瀚壮观的海景都令人心神荡漾,感慨生命如蜉蝣般渺小。

  三人不免又大费周章地下车狂拍了一阵照片,最后在何朵手机里为数不多的歌曲《凉凉》中潇然离去。

  有着悠久历史的爱丁堡,拥有无数复古的大街小巷,整个城市就是一道特别的风景线,其建筑几乎都保持着原始的状态。三人在这个特殊的大城市住了两晚,把经典的打卡点逛了个遍,什么王子街、卡丁顿山、大象咖啡馆、爱丁堡城堡、维多利亚街、皇家英里大道、国会广场等等,一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却也有滋有味。

  两日后继续南下,在“吸血鬼”名城惠特比镇停留一番,游览了惠特比沙滩和修道院,在库克船长雕像不远处的喜鹊餐厅美美吃了一顿,便前往约克郡投宿。在二妹的临时攻略安排下,三人游走完约克城墙,在乌斯河边的酒吧稍作停留,游览了历史街区谢姆伯街。

  期间总有热情的当地人主动要求帮何朵三人拍照,淳朴善良的民风着实为这场旅途添彩不少。从对角巷再到贝蒂茶室,领略了物美价不廉的餐点后,又从超市里裹走两瓶威士忌,回到住处继续酣饮。二妹酒量最差但却最爱喝酒,喝完便乖乖卷在被窝里做梦去了。何朵和弟弟都是酒量极好的人,互相挤兑着喝完大半瓶,也陆续睡去。

  翌日,三人继续启程,前往一百八十公里外的剑桥郡。终于又回到了英格兰地区,天气一下子又热了起来。英国地方不大,南北的温差却相当明显。虽说四月的英国多数为阴雨天气,但是三人此行中十几天时间里,鲜有大雨瓢泼,几乎都是晴好为主,最差也只是阴沉或者多云,可见运气着实不错。

  剑桥郡最著名的自然是剑桥大学,但这种高级学府的奥妙,哪是旅行中的凡夫俗子所能窥探一二的。三人象征性地走了一圈,感觉不论国王学院还是什么三一学院或者圣约翰学院,都大差不差。倒是突然映入眼帘的徐志摩诗碑,让几人眼前一亮,流连多时。

  此处也是中国人最多的地方,想必都是身在异国他乡,对故人故情都更加有感。体验康河撑船时,掌船的小伙大多是学校里打工的小哥,年轻帅气又才华横溢。全程抑扬顿挫地用英文讲解,听得二妹和弟弟频频点头,何朵则如蒙天音,稀里糊涂。神奇的是当小伙子讲到徐志摩的时候,何朵却忽然间全部听懂,激动的她不断冲小哥点头。眼神拉丝的程度,让一旁的弟弟不住从身上抖鸡皮疙瘩。

  异地旅行最考验人的无非是吃住问题,水土不服往往成为很多人远行中的主要障碍。然而何朵和二妹以及弟弟却都没有任何不适的迹象,一路以来吃的肆无忌惮。剑桥郡休息一晚后,三人第二天便抵达牛津大学城,这里也是此行的最后一天。

  毕竟是最后一天,三人已经开始有些意兴阑珊,胡乱逛游了一会便径直开往比斯特小镇,开始了购物天堂的消费之旅。等口袋里的钱纷纷换成了行李箱中的大包小包和手表化妆品时,也已经到了前往机场的时候。弟弟把何朵和二妹送到机场,依依不舍地吃完最后一顿“团圆饭”,便独自开车前往另外一个机场。

  何朵和二妹分别在不同的航站楼,两人依依惜别后,各自转身,去往自己的归路。

  虽然不舍,但此次旅程带给何朵更多是丰厚的收获。全程沉浸式的融入,自主规划的节奏,相互合作的默契,陌生人之间的美好信任,以及独具特色的人文景观和自然风景。所有种种,足以充斥一个人的内心良久。而那些阴郁的、狭小的生活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轻轻地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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