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畏罪自杀

  周副队长闻言心中大喜,这意味着以后的叙功报告上他也会被重点提及。

  他的工作能力也是很强的,不然也不会得到张鑫华的赏识,方如今对他还是放心的。

  这是在南京,周副队长是南京的老人了,但毕竟是头一次合作,怎么嘱咐也不为过。

  周副队长看到方如今交待如此细致,欣喜万分,这也说明方如今是信任他的,他急忙立正行礼,高声说道:“请长官放心,卑职绝对会竭尽全力,协助组长完成任务。”

  ……

  特务处行动科刑讯室内,空气沉闷而血腥,墙壁上斑驳的血迹和暗淡的灯光交织出一种阴森的气氛。

  张鑫华走进这间刑讯室,目光落在了绑在十字架上的邵辉身上。

  邵辉的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伤痕。

  看到张鑫华进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组长,组长,救我,救我啊!”邵辉的声音颤抖而急切,“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张鑫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邵辉的对面。

  邵辉痛哭流涕,继续哀求道:“组长,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改,我愿意赔钱,我愿意变卖家产祈求专员的原谅……”

  张鑫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邵辉,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知道,知道……”邵辉连连点头,“我不该违反纪律,和那个女人好,是我该死,不该置处座的命令于不顾……”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鑫华的声音冷冽而威严。

  邵辉低下了头,声音哽咽:“我……我是一时糊涂,被那女人的美色蒙蔽了双眼……”

  张鑫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透露出失望和愤怒。但他很快平复了情绪,冷静地说道:“邵辉,你也是条汉子,自己犯的错误,怎么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呢?”

  邵辉的嘴唇颤抖着,他似乎想要辩解,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虽然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还是他这个男人更主动一些。

  在关键时刻,他确实试图把责任推给那个女人,以此来逃避自己的罪责。

  “组长……我……”邵辉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张鑫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曾经很看重邵辉,认为他是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但现在,他对邵辉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痛心。

  “邵辉,你要明白,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自己的错误,就要勇敢地去面对和承担。推卸责任,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你。”

  “组长,我知道错了……”邵辉抬起头,“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鑫华看着邵辉那惊恐失措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处座的命令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邵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张鑫华叹息道,“你现在的处境,我也无能为力。”

  邵辉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组长,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我……我还有家人,他们需要我。”

  张鑫华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看到邵辉这样,他心中也有些不忍。

  “邵辉,你求我也没用。处座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严处是必然的。”张鑫华沉声说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这样或许我还能看在同事和兄弟的份上,照顾一下你的家人。”

  邵辉听了张鑫华的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配合,我一定全力配合!只要你们能饶我一命……”

  “你的命,不是我说了算。”张鑫华打断了邵辉的话,“你先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写下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见了多少次,一条都不能落下!”

  邵辉连连点头:“好!好!我一定全力配合,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张鑫华看着邵辉那颤抖的手和苍白的脸色,不禁叹了口气。

  他让人放开邵辉,又递过纸笔,并为邵辉点燃了一根烟。

  邵辉贪婪地深吸了一口烟,手中的笔在纸上哆哆嗦嗦地移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每一个字写下去都显得那么沉重。

  短短三页纸,邵辉却写得异常艰难。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张鑫华拿起邵辉的口供,逐字逐句地审阅。

  看完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邵辉,问道:“你好好想想,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邵辉此刻已是汗流浃背,他明白张鑫华的言外之意。

  显然是有人将他们偷情的事情泄露给了处座,这背后的动机绝不简单。

  他努力回忆,想要找出可能的知情人。

  “组长,我真的不清楚是谁泄露的。”邵辉颤声回答,“那件事情,我们一直都很小心,除了我们两人,我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邵辉也知道专员的能量,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将会身败名裂,所以和女人幽会的时候从来都是小心再小心。

  张鑫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邵辉,你必须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显然是有人故意捅到处座那里的,看似是针对你,但实际上可能还有更深的意图。你可以一死了之,但处座和我的麻烦恐怕还难以解除。”

  邵辉听后,心中一凛。

  他开始再次仔细回想,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名字:“组长,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他泄露的。”

  “说,是谁?”张鑫华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是……是顾为峰。”邵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这个人好像有党务调查处的背景。”

  “党务调查处?”

  这就对了,果然是老对头在背后搞鬼。

  “我和他是同乡,一次我和那个女人幽会出门的时候,在酒店碰到了他,他当时没有多问,只是约我有空喝酒,想必就是那次他顺藤摸瓜查到了那个女人,他妈的,真是阴险……”

  邵辉之前也没有想这么多,在张鑫华的引导下,终于搞清楚了是谁在背后阴自己。

  张鑫华觉得事态更加严重了,这不是在搞他邵辉,而是借着邵辉这件事打处座的脸。

  邵辉保住小命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

  张鑫华缓缓起身,影子在墙上拉得好长,沉声问道:“知道这个人的住处吗?”

  邵辉回答道:“李府街31号,那是一座老式的独栋小楼,周围环境复杂,很容易隐蔽行踪。”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除此之外,他在太平桥南有一处公寓,具体是三楼,304房间。但……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搬家。”

  当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不错,邵辉去顾为峰家中喝过几次酒,所以还记得这个两个地址。

  “知道了。”张鑫华听后,微微点头。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邵辉脸上露出愤怒与怨恨交织的复杂表情,他双手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请组长一定替我做主!”

  张鑫华瞥了邵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只是淡淡地说:“放心,如果确实是此人所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邵辉然后缓缓地跪下,给张鑫华磕了一个头。

  “多谢组长,还请组长关照一下我的家人。”邵辉的声音带着哽咽,“邵辉下辈子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张鑫华并未扶起邵辉,“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管住自己的裤腰带!”

  走出昏暗的刑讯室,张鑫华的心情异常沉重。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铁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邵辉仍旧跪在地上。

  “好好照顾邵辉,他毕竟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别让他受了委屈。”

  看守人员点头应允,张鑫华这才转身离开,手中紧握着邵辉的口供,他要立即向赵伯钧复命。

  然而,就在张鑫华刚刚走出牢房的大门时,身后的室内突然传来了一声绝望的呼喊。

  张鑫华猛地转过身,就看到看守人员惊慌失措地跑出来,脸色惨白地报告说:“组长,邵辉自杀了!”

  张鑫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他急忙冲进刑讯室,只见邵辉静静地躺在地上,额头上血流如注,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张鑫华痛苦地闭上眼睛,蹲下身,紧紧握住邵辉尚且温热的手。

  ……

  深夜,抓捕梶原千春的队伍乘车依次驶离市区,方如今坐在其中一辆车内,他的双眼紧闭,像是在闭目养神。

  小山智子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又极力保持着平静。

  月色并不明亮,像是一层轻纱轻轻地覆盖在大地上,车内视线并不好。

  小山智子侧头看向方如今,只能依稀看到他侧脸的轮廓,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和坚毅。

  她张张嘴,欲言又止,车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车窗外,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无法吹散车内的沉闷。

  小山智子能感受到方如今的沉稳与冷静,这种气质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了她不少安慰。

  接下来的任务将异常艰巨,但只要有方如今在,她就有了莫名的信心和勇气。

  “有什么话就说吧。”方如今的声音在车内轻轻回荡。

  小山智子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方如今会突然开口。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问道:“我……其实是想请教你,你是如何判断出梶原千春就藏匿在城外的云水庵呢?”

  方如今缓缓地睁开眼睛:“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判断。云水庵的位置偏僻,且环境幽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在地图上没有出现,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所在。”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我派人调查了一下,云水庵的老师太不经常下山,但她一旦下山就会去后宰门一带。”

  云水庵的案件一出,方如今立即派人介入调查,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一些线索,在他行动前形成了一份粗浅的报告。

  小山智子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后宰门难道有她熟悉的人?”

  “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方如今赞赏地点点头,“那里的确有个她遁入红尘之前的老姐妹。”

  “哦,原来是老姐妹叙旧,这可以理解。”小山智子释然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意识到什么,“不过,如果是老姐妹的话,似乎也没有必要每次下山都去见面。”

  方如今微微颔首:“没错。问题不在于这老姐妹,而是她的儿子,据说她的儿子先天智力不足,生活不能自理。”

  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和关注,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但总是去看一个人,就值得怀疑了。

  而且,这样的家庭通常不会有太多人来往,也为她提供了一个相对隐蔽的环境。

  也许这正是老尼姑敢于经常去的原因之一。

  “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这个孩子跟老尼姑有关系?”小山智子猜测道。

  “不愧是特高科培养出来的特工,思维敏捷。”方如今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许,“初步的调查显示,这个孩子出生在民国三年,而老尼姑出家的时间也正好在那一年。”

  小山智子接口道:“这个孩子的年龄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可还是离不开父母的照拂,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很有可能这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就是那老尼姑所生。”小山智子的思维被彻底地打开,她继续分析道,“老尼姑出家,很可能是因为她无法面对这个孩子的残障,寻求心灵的解脱。而梶原千春可能了解这个情况,因此利用这个孩子作为要挟,迫使老尼姑收留她。”

  “根据盐田的交待,梶原千春也曾经去过后宰门一带。”方如今补充道。

  小山智子恍然,这下所有的情况就都能对起来了。

  她默然片刻,感叹道:“梶原千春真是个狡猾的女人!不过,这的确符合她的做事风格,要不怎么说她是松井课长最为得意的门生呢,而且她最擅长的也是策反够工作,这一切都源于她对人心的深刻把握。”

  方如今点头同意:“没错,这个梶原千春确实狡猾。她选择藏在尼姑庵,不仅因为那里人迹罕至,更因为她了解老尼姑的软肋。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找到梶原千春。”

  小山智子微微侧头看向方如今,双眸带着亮光。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线索,真正的确认还需要我们这次行动的结果来验证。”方如今一如既往的严谨。

  这时,司机关闭了大灯,说明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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