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李莫愁拼尽全力,可在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之下,却也根本没能撑过多久。
只是十几个呼吸的工夫,她便口鼻流血,站立都不稳了。
“不知是何方高人驾临,何故为难小道?”
李莫愁上气不接下气,手持拂尘向着虚空抱拳。
她这般模样,无疑便是服软认输了。
赤练仙子虽然凶名在外,而且自情伤之后,便性情乖张,冷酷无常,可到底还是在乎自己性命的。
面对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她很清楚如果再硬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哼!”
黄药师见她服软,便也就停下了吹奏。
他这个人外号东邪,自然脾气也相当古怪,不过却有一点――轻易不会以大欺小,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此番若非李莫愁行事太过,对一些孩童出手,黄药师也不会亲自出手。
不过,他出手倒也并无取李莫愁性命的意思,只是为了教训一番,并制止其行为。
“此番只是小惩大诫,若再有残害幼童之事,定叫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黄药师冷哼一声,却也并不现身,只是在暗中以内力传音。
“晚辈知错,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小命被人捏在手里,李莫愁当然只能伏低做小。老老实实地认错。
另一边。
欧阳锋浑身浴血,身周各处皆是细密的剑痕,模样十分凄惨。
“不!我是天下第一……我才是天下第一!”
他已经虚弱至极,却仍不忘心中执念,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
本来以他的实力之强,不至于被柴信轻易压制,但他一路行来都在发癫,跟黄药师交手一个多时辰,消耗本就不小。
如若不然,哪怕他神志不清,也不至突然躺倒在湖岸边就睡着了。
而且黄药师是生活精致,过得十分逍遥;欧阳锋却是似癫似傻,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再强壮的底子也难免会有些亏空。
因此,黄药师虽也是一路与之缠斗而来,可看起来消耗却小不少,起码不至于看上去就显得很疲惫。
再加上柴信本就是偷袭,即使欧阳锋反应很快,却也难免有些招架不及,终究是仓促出手。
故而从双方交手开始,欧阳锋便被彻底压制了。
几分钟时间,双方便鏖战近百回合,欧阳锋本就虚弱的身躯,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
而且柴信在出手的同时,就已经将最后一支孔雀散藏在了袍袖之中。
正常情况下,像欧阳锋这等功力深厚的绝顶高手,而且还是擅长用毒的行家,绝大部分迷药对他的作用都微乎其微。
即使是孔雀散这样的强力迷药,最多也就能让对方略微觉得有些不适,对实际战力的影响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前面已经说了,欧阳锋如今的状态着实算不上好,再加上全无半点防备之心,对毒药的抗性自然也就弱了许多。
孔雀散至少让他的实力削弱了一成有余。
一成实力看起来不多,但是多方因素综合之下,尤其是和实力相近的高手全力相搏,便足以决定最终的胜负。
饶是如此,柴信仍又与欧阳锋对了六十余招,才终于将之拿下。
“绝顶高手果然非同小可,若非欧阳锋状态不佳,我又有孔雀散在手,怕是根本无法拿下。”
柴信直接废掉欧阳锋的四肢,然后便提着他几个纵跃,消失在岸边芦苇深处。
欧阳锋作为五绝中人品最差的一位,平生阴谋诡计不知使了多少,手下冤魂更是不计其数,柴信拿他当资粮,心中并无半分愧意。
尽管在《神雕侠侣》中,欧阳锋被杨过认为义父,某种程度上有洗白的嫌疑……但是,也依旧改变不了他平生作恶多端的事实。
他曾于桃花岛残杀江南七怪其中六位不说,更是对洪七公恩将仇报,几乎将其害死。
这还只是《射雕英雄传》中提及的恶事,不包括平日里对无辜之人的加害。
也正是这个原因,黄药师那边只是迅速解决了李莫愁,却根本没有过来相助欧阳锋的意思。
说到底,欧阳锋曾经险些害死黄药师的女儿女婿,再加上其人臭名昭着,后者实在没有理由出手相助。
再者说,黄药师此时身边还有个不足十岁的外孙女,也不想跟一位实力不在欧阳锋之下的高手对上。
他自己当然是不怕的,可万一与敌人争斗之时,让郭芙有个闪失,岂不追悔莫及?
因此,黄药师只是暗中护着郭芙等几个孩童,连去查探欧阳锋与何人大战的心思都没有。
在黄老邪看来,只要那交手的两人不牵涉到自己,打生打死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不多时,柴信便将欧阳锋一身内力尽皆吸收。
欧阳锋不愧为江湖罕有的绝顶高手,一身功力足有五十五年有余。
柴信此番能够战而胜之,不得不承认,着实有侥幸的成分。
将其功力吞噬之后,柴信的功力再涨五年多,一跃从四十二年有余,提升到了四十八年之多!
以他现在的功力,即便不借助任何左道手段,正面对上完满状态的欧阳锋,也完全有把握压制对方,甚至将之击败。
换言之,柴信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跻身绝顶高手之列,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跟欧阳锋斗了许久,也不知杨过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按原着那般出现……”
随手拍出个大坑,将欧阳锋掩埋之后,柴信身形一纵,便往先前箫声响起的地方而去。
他先前与欧阳锋交手果然激烈,却也不至于连黄药师吹奏的碧海潮生曲都没听见。
不多时,柴信已来到先前箫声响起之所在。
黄药师、柯镇恶,乃至于程英、陆无双,以及武三通等人,此刻俱都已经离开。
地面上,还能看到一些血迹,应当是先前交手之中洒落。
眼前是一座破败的窑洞,周遭还散落着一些损坏的酒坛,显然以往是烧制陶器的所在。
“啊!我中毒了,我要死了吗?”
突然窑洞中传来一个少年惊惧的喊叫。
随即,又是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小贼,你若立即跪地叩首,拜我为师,我便替你解毒,救你的小命。”
“你好狠的心!先前对那两个小女孩儿下杀手,眼下竟又要取我性命!”
那少年声音有些发颤,但却内蕴着一股桀骜激烈的情绪,显然即便面对生死之危,也并不甘心拜那女子为徒。
“小贼你好不识相,我师父动了收徒之念,那是你莫大的福气,如何还敢犟嘴?”
又是一个女声响起,不过要比前者更年轻些。
听了这几句交谈,柴信心头不由一喜,对窑洞中几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并不犹豫,脚步轻移之间,已然进入窑洞。
“谁?”
柴信艺高人胆大,并未刻意掩藏行迹,自然被窑洞内之人察觉。
女子的冷喝之声响起之时,十余根银针带着森森寒气,便向柴信激射而来。
然而,柴信只是随意一拂袍袖,那迅疾如电的一排银针,便尽数被挡下,掉落在地。
“李道长,拜师收徒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岂可行此强迫之举?”
看到那些银针,柴信对其主人的身份便已经了然。
他转过墙角,便见一张清丽绝艳,不可方物的面容映入眼帘。
李莫愁实际年龄虽已达三十,可由于内功深湛,加上古墓派驻颜有术,看起来却仍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明艳动人。
再加上她先前被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所伤,面色仍有些苍白,则更显几分平日难见的柔弱,让人望之生怜。
不过,她双目之中却满是冷酷,只是看到自己射出的冰魄银针被随手化解之后,便立即转为惊骇。
她本能地以为是黄药师去而复返,心中不由叫苦,暗骂自己何必回转,动了收那少年为徒的念头,以致如今又入危局。
可是下一刻,李莫愁看清柴信年轻俊朗的面容之后,不由地为之一呆,随即愈发震惊与愕然。
“此人看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怎地武艺如此高绝?”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开始暗暗叫苦。
柴信目光扫去,却见窑洞里除了李莫愁之外,另还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道姑,以及一个十二三岁的,衣衫褴褛,却眉清目秀的少年。
他立刻明白,年轻道姑必然就是李莫愁的徒弟洪凌波。
至于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则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杨过。
“足下何人,竟知贫道姓名?”
李莫愁毕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短暂惊愕之后,便恢复了基本的平静,不过说话时却没了先前那股狠辣,语气中还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恭敬。
江湖便是如此,资历或许重要,可终究还是实力决定地位。
柴信虽然看起来年轻,可方才拂袖间化解化解冰魄银针的手段,却足以让李莫愁这样的女魔头不敢小觑。
“某乃江湖散人,不足为道。倒是李道长赤练仙子之名闻名江湖,谁人不晓?”
柴信背着手走到窑洞内,径直来到那少年身旁,抬手便一掌印在其胸前。
少年眼看他一掌压来,却惊觉避无可避,只能任其按在身上,不由暗暗叫惨。
“我杨过竟如此命苦,爹娘早死也就罢了,竟还如此短命……”
这少年自然便是杨过。
杨过以为柴信也是要取他性命,正感绝望之际,忽觉一股温热之力自对方掌上传来。
那温热之力从胸口入,随即散入四肢百骸,令他因中毒而觉得有些麻木的身躯,顿时便舒泰了许多。
不多时,他便看到一滴滴黑色液体,从自己右手食指淌出,洒落在地。
随着毒素被柴信以内力逼出,杨过有些发黑的面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已助你逼出毒素,自此无碍了。”
柴信收回手掌,在杨过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笑呵呵地道。
杨过还处于康复后的舒适之中,听到这话才回神,赶忙连连作揖:“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他于两年前丧母,自那时起便成了孤儿,一个人能活到现在,凭的就是脑瓜子够机灵。
相比李莫愁的冷酷狠辣,在他看来,当然还是柴信这个俊朗宽厚的“大哥哥”更让人愿意亲近。
“杨过,我可找了你一年多了。”
柴信摆摆手,信口胡诌,面不改色。
杨过闻言愕然,惊道:“恩公怎知贱名?”
“我穆姊姊本是故交,十多年前曾受她照拂之恩,那时我比你还小些。”
柴信摆出一副追忆的模样,语气中满是感慨。
以他的阅历和心性,说起谎来自然不会有半点不自然,任谁也看不出端倪。
饶是杨过天资机敏,一肚子鬼主意,见他这模样也不由有些半信半疑。
毕竟柴信不仅一口道破了他的性命,还口称“穆姊姊”,那是她母亲的姓氏。
而且他不过是个流落街头的孤苦少年,像柴信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凡的江湖豪杰,有什么必要来骗他?
能骗到什么?
“你……你认得我娘亲?”
杨过疑心半晌,才开口问道。
柴信摇头笑道:“我不仅识得你娘,还识得你爹。说起来,你这相貌倒是与你爹出奇的相似,除了眼睛多了几分穆姊姊的温润,简直跟你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却不是乱编,毕竟《神雕侠侣》原着中,傻姑见到成年杨过时,直接误认成了杨康,可见这对父子相像到了何等程度。
而且郭靖黄蓉偶遇杨过,也是因其长相与杨康太过相像,才疑心是其子。后又试探了杨过所学武艺,果然与穆念慈一脉相承,再问其经历,最终确定身份。
“一年多前,我去了上饶,又去了牛家村,都未寻得穆姊姊。最后却在王铁枪庙外,找到了你母亲的坟茔……那墓碑,想来便是你这孩儿所立吧?唉!”
柴信说着,又轻轻搂上杨过的肩膀,语气中不乏疼惜之意。
杨过自幼没有父亲,母亲也在十一岁那年染病身亡,自此孤苦,若说平日从不心生伤感,自然不可能。
再加上他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又刚脱生死大厄,正是心绪脆弱之际,眼见柴信真情流露,又岂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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