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雨袭博望 公安调兵

  见张合愿意承担自己给他的重任,糜从案上取起一支令箭交到他的手中。

  “奇袭博望一事,非同小可,即使你熟悉周围地貌,也需强兵干将辅佐。

  你可凭孤这支令箭去往军中,自行挑选令你满意的兵员、将佐。

  你若是还有什么旁的要求,也可尽管提出。”

  既然决定以张合为将,那么糜就要给张合最大的支持。

  张合在听完糜的话后,脸上露出一副感动的神色。

  他连忙拜道:“大司马思虑周到,合别无他求。”

  张合的回答,让糜满意的点了点头。

  糜随即说道:“那你便先下去准备吧。”

  张合在糜的这句话下,本应该立马退下。

  但张合见四下无人,他还是问出了心中一个最大的疑问。

  “利用仲容在永安麻痹曹休,是大司马一早就想好的吗?”

  当张合说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后,他的心中瞬间觉得畅快至极。

  本来身为降将的他,应该要懂得避嫌,应该要懂得管好自己的好奇心。

  但张合更是一位醉心于兵法的将领!

  乍一听,他的疑问貌似不重要,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在张合看来,之前糜派石苞前去永安,就已经是一步妙棋。

  因为糜提前洞察了,陆逊可能会联合曹休一同对他发难。

  料敌先机,以糜过往的功绩,张合不意外他能做到这一点。

  但今日在听完糜的话后,张合心中却起了一个令他心惊的想法。

  世人皆以为糜将石苞派去永安,是为了安抚韩综,为自己争取时间击退曹休。

  可要是糜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呢?

  或许一开始糜的目标就是曹休!

  石苞是他向陆逊、曹休以及天下人,施放的一场迷雾。

  要是如此的话.....

  张合看向糜的目光变得越发敬畏起来。

  以自身信义,引得天下英豪不自觉地共入他所布的棋局之中。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气魄,真令人叹为观止!

  多智而近妖。

  不知怎么的,这样的评价,慢慢浮现在张合的心中。

  一开始时,面对着张合的疑问糜是有些不解的。

  后来在看到张合脸色变得越来越敬畏后,糜才渐渐猜透了张合当下的内心想法。

  猜透后,糜不禁觉得有趣。

  糜并未正面回答张合的疑问,他只是微微俯身,紧盯着张合的眼睛说道:

  “义以为呢?”

  糜的眼眸深邃,他脸上的笑意更是意味深远。

  糜这般的反应,惊得张合连忙收回目光,不再敢与糜对视。

  有时候,不正面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意识到自己察觉真相的张合,忙不迭的对着糜告退。

  原本身躯伟岸的他,在离去时身影充满了慌乱。

  等张合离开后,守在帐外的蒋济进入帐内来到糜的身前。

  “大司马,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作为糜新进宠信的心腹,蒋济自是知道糜今日对张合的安排。

  在之前,他曾就此事劝过糜。

  在蒋济看来目前汉军中并非没有良将,没必要选择张合这样一位降将。

  但糜因有自己的考量,故并未接受他的看法。

  只是糜也不可能一点防备措施都不做。

  他虽然给了张合自行选择兵员,将佐的权力。

  但张合能选定的范围,早就在无形中被蒋济所划定好。

  这样一来,纵使张合有什么异心,也不至于耽误了糜的谋划。

  面对蒋济的禀报,糜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蒋济亦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试探性地问糜道:

  “大司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曹休吗?”

  凡有智之人,在得知糜的谋划后,心中都会生起这样的疑问。

  而糜见蒋济竟与张合问出了类似的话,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子通心中既已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留下这句具有肯定意味的话后,糜便转身入了内帐之中。

  而蒋济则是被糜的话,惊得心潮翻涌。

  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

  张合在离开大帐后,便立刻着手于调兵遣将一事。

  能够数次改换门庭还都混的不错,张合的情商自然是可以的。

  他知道糜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但他万万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有些安排,他要主动做给糜看。

  抱着这种心思,张合很快就点好了出征的将领。

  张嶷、州泰、柳隐这三员将领是必带的。

  而张合在选择兵员时,只是定下了兵员的人数。

  至于要选择带哪些兵士,他则是以“不熟天策军建制”的理由,将这个权利顺其自然地交到了张嶷手中。

  张嶷也不客气。

  尽管他还沉浸于糜大胆的谋划中,但一向尽忠职守的他,还是很快为张合挑选好了一万精兵。

  在张嶷的禀报下,张合得知了一万天策军已做好出征的准备后,很快就定下了出征的日期。

  就在明日!

  一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做好出征准备的张嶷,早早从榻上起来后,望着外面乌压压的天空,他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近来天气太多变了。

  昨日新野还是艳阳高照,没想到今日就有着大雨倾盆的征兆。

  而新野距离博望有百里之遥,要是今日按原定计划出征的话,很可能他们在半路上就会遭遇大雨。

  这对汉军的行军,是会造成极大影响的。

  想到这一点的张嶷,连忙来到张合的军帐中。

  见到张合后,张嶷开口建议道:

  “今日或有大雨落下,还望将军改日出征。”

  张嶷的建议,是基于常理出发的。

  张嶷也不觉得,张合会否定他的建议。

  但让张嶷吃惊的是,刚刚起来的张合在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竟露出兴奋的神色。

  张合先是跑到窗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天气。

  张合见天气正如张嶷所说的那般,他连忙转身对着张嶷说道:

  “真是天助我也!

  我军出征不能改期,就在今日。”

  张合的话让张嶷吃惊的同时,更是让他忍不住劝道:

  “若大雨降下,我军行军必定艰苦,届时士气不振,为之奈何?”

  张嶷以为他的话,会让张合改变主意。

  可张合并没有。

  张合眼中闪烁着精光说道:

  “奇袭要领,在于攻其不备。”

  “近来魏军本就麻痹大意,要是再有大雨降下,他们的防备就更会松懈。

  他们不会料到我军会冒着磅礴大雨,百里行军奇袭。

  利用敌人的不备,来达成己方的目的,这正是古之名将能够扬名的原因。”

  张合的语气很坚定。

  在当初的五子良将中,他本就以用兵技巧着称。

  张合的话说的是有道理,但张嶷也是个坚持己见的人。

  “将军......”

  张嶷本想再劝,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合一个动作所打断。

  只见张合从怀中取出了,昨天糜给他的令箭。

  “大司马令箭在此,你只需按令行事!”

  或许在其他方面,张合会考虑到人情世故。

  但在具体的军事上,张合不能容忍旁人挑战他的权威。

  一位将领若连决定的勇气都没有,那他一辈子定然都只会个碌碌之辈。

  很明显,张合不属于这样的范畴。

  见张合直接拿出糜的令箭,张嶷虽有心再劝,但也只能选择接受张合的命令。

  张嶷也没想着,要去求见糜,将张合的“跋扈”告知给他。

  因为张合是糜亲自任命的主将,他要是这么做了,等于是在挑战糜的权威。

  无可奈何的张嶷,在张合的命令下,很快就召集起一万天策军。

  一万天策军在收到集结的命令时,他们中的许多人是意外的。

  张嶷的担忧,他们心中也有。

  但好在能被编为天策军的,都是大汉的百战精锐。

  服从命令四个字,早就深深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于宽阔的校场内,张合望着身前刚刚聚集起的上万虎贲,他的心中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他本以为在投降后,这辈子再难染指兵权。

  没想到糜竟会如此信任他。

  为了不辜负糜的信任,从而失去攀龙附凤的机会,张合下决心一定要打好这场仗。

  没有过多的迟疑,秉持着兵贵神速理念的张合,直接下令全军出发。

  在张合的命令下,上万天策军有序的转向,朝着军营外走去。

  张合不知道的是,在军营内的另一处高台上,糜正带着一位好友关注着他的出征。

  “坦之,眼前一幕可曾似曾相识?”

  校场、汉军、充满信心的出征,再加上站在身边的这位好友,这样的情景关平又岂会陌生呢?

  “仔细想来,公安一战竟已过去数年。

  真是恍若昨日呀。”

  关平充满怀念的,吐出了这番话。

  听到关平语气充满感慨,糜转身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脸上蓄满胡须的好友。

  数年不见。

  “坦之,你老的好快呦。”

  关平正沉浸在回忆中后,他却冷不丁听到这句嫌弃的话,这气的他白了身旁的糜一眼。

  “是是是,臣哪有大司马的风采的呢?

  臣也没有大司马那般“大公无私”,数年来都不曾来荆州见好友一面。”

  糜感觉关平在内涵他。

  有人在内涵大汉的大司马呀!

  但面对着关平的内涵,糜却还挺开心。

  当初在公安时,他与关平相依为命,两人之间都见过彼此最糗的样子。

  这样的交情,是岁月及地位差距,消除不了的。

  “那孤之前,的确是忙......”

  糜弱弱的解释了一句。

  而为了不让关平不在这件事上继续关注,糜转移话题说道:

  “若今日张合不出征,那么我就要考虑换一位主将了。”

  糜的话,让关平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并不对糜的话怀疑。

  因为他知道,要是糜处于张合的位置上,他的表现估计会更加兴奋。

  但关平更知道,糜不会无端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

  “大司马有何事,大可尽管吩咐。”

  关平若有所思后,直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糜见关平竟能猜出他的用意,他不由得大为惊奇。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糜的这句话,差点让关平一口气没上来。

  他听着这句话,怎么不像是好话呢?

  他虽然不如一些智谋之士聪慧,但他也不笨好吧!

  见关平好似有些不开心了,糜收拢了开玩笑的心思。

  他脸色渐渐严肃道:“这次召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交代你。

  我会让魏延,这次跟你秘密返回公安。

  而你回到公安后,则需要将公安士卒调来新野。”

  糜此话一出,关平不由得急道:

  “公安乃防备吴军的重镇,岂可贸然抽调兵力?”

  “看你,又急。”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真调,而是让你要让公安的东吴探子以为,你在不断抽调公安的兵力。”

  听到糜的解释后,关平先是平复了情绪。

  但随后他又脱口而出问道:

  “为什么呀!”

  关平的疑问,配上他那似曾相识的,愚蠢而又清澈的眼神,让糜觉得颇为好笑。

  他刚刚还夸他来着。

  没想到数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问为什么。

  不过就算数年过去了,糜还是喜欢为关平解惑。

  “在曹魏与孙吴联手发兵的消息传开后,许多大臣都劝我,不若暗中召回石苞,舍弃永安。

  以我军当下的实力来说,两线作战,是一件不利的事。”

  听着糜的这番话,关平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现在荆州的汉军虽不少,但尚不足以直面两国的压力。

  见到关平表示赞同后,糜笑着说道:

  “他们的担忧,我不是不知道。

  可我军就一定非要直面两国的军力吗?

  在我看来,曹魏与孙吴的联盟,看似强大,但实际上漏洞太多。”

  听到糜这么说,关平成功地被勾起了好奇心。

  “大司马的意思是?”

  “看你,又急。”

  “你先按照我的命令去行事,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看到,我是怎么击碎敌人这一所谓的联盟的。”

  糜说这句话时,眼神中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这样的神采,关平曾经在糜身上看到过。

  那一日,孙权的鎏金军旗在公安城外升起。

  那一日,糜向他许下并传的诺言。

  这一样的神采,直接让关平呼吸急促起来。

  子晟,你终于又要在我面前秀操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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