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章武五年十一月初,刘备的御驾在上千羽林军的护卫下终于来到长安城外。
当得知刘备到来的消息之后,糜旸第一时间就前去拜见刘备。
不久后无诏可直接面见刘备的糜旸,来到了刘备的御驾之下。
汉皇的御驾大气而制造精良。
只是在糜旸的印象中,刘备一向不喜欢乘坐御驾,他更喜欢的是骑马。
至于为何这次来到长安,刘备会选择乘坐御驾,很大可能就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进行寒风中骑马的这种高强度体力行动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糜旸,眼神中多上了几分思念。
而得知糜旸到来的刘备,也连忙让身旁的老宦者出来,让糜旸直接踏上御驾之内。
当老宦者来到糜旸身前后,一方面他告知了刘备的指示,另一方面在糜旸欲登御驾之时,他却陡然之间抓住了糜旸的手腕。
“大将军,陛下是抱着病体前来的,不要让陛下失望!”
老宦者的言语中有着急切与关心。
身为最了解刘备身体状况的人,老宦者知道刘备此番前来长安,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而作为对刘备最忠心的人之一,他当然也不想刘备付出如此努力之后,得到的是一个遗憾的结果。
至于老宦者为何会有这层担忧,全因他眼中的那座长安城依然挺立着。
这与他之前设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糜旸求请刘备来到长安城外,要么是长安城已经拿下,要么是长安城快拿下了。
可从一路上收到的情报,及现在的亲眼所见可知,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老宦者不解于糜旸为何会在战事尚未有定论的时候,就求请刘备来到长安城外。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希望糜旸能够再施展一次“神迹”,将身染沉疴的刘备尽快接入长安城内。
老宦者的心情糜旸能够理解。
但糜旸怎么可能会让老宦者担心的那种情况出现呢?
糜旸坚定地拨开老宦者的手,对着他深深一拜道:“叔父且放心!”
若是老宦者当年没有自愿入宫的话,眼下的他应该也算元从派系中的中坚一员。
单单凭这一点,这位老宦者就担得起糜旸的一声叔父敬称。
对老宦者承诺之后,糜旸转身登上了御驾之内。
御驾内部的设施十分完善。
当糜旸进入御驾之中后,一股与外界差地别的温暖氛围就迎面扑来。
与这股温暖氛围一同扑来的,还有浓重的药味。
以往求见刘备时,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刘备一般会将身处环境的药味控制的很好。
可眼下刘备并没有提前这么做。
也许在刘备心中,他觉得这么做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躺于软榻上的刘备在见到糜旸到来后,他的脸上顷刻间浮现出笑意。
如一位温和的长辈一般,刘备招手让糜旸坐到他身前。
糜旸很是听话的来到刘备榻前坐下,然后他便看到了刘备当下的神色。
刘备的神色,依然可以用矍铄来形容。
但糜旸若没有记错的话,刘备的身形比数个月前消瘦了不少。
注意到这一点的糜旸,心中自有悲切浮现。
倒是刘备好似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一般,在糜旸坐下后,刘备便笑着对糜旸道:
“可是卢老对你什么了?”
老宦者姓卢。
“你不要听他的,朕对你是有信心的,你不要因为他的话而有压力。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朕......”
刘备原本想他等得起,可这句话还未来得及出来,糜旸便主动对刘备言道:
“陛下来的时间正好。
不出数日,陛下可坐在未央宫内禀政了。”
糜旸的话让刘备陡然停下了话语。
这一刻他的眼神中有着难以形容的欢喜。
老宦者心中所想的,刘备又何曾不知道呢?
只是相比于老宦者,有着数十年战阵经验的刘备,对守城战的艰难有着清晰的认识。
当年他率军围攻成都时,精兵良将无数,身旁更是有着法正与诸葛亮这一对骄辅佐。
可饶是如此豪华的配置,当年的刘备对攻下成都心中还是没有把握。
后来还是借助着马超的威名,才让刘璋主动献城投降的。
成都都尚且这么难攻,更何况城防还在成都之上的长安城呢?
刘备从始至终都知道攻打长安城,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因此他从未忍心催促过糜旸。
不过不忍心归不忍心,但刘备内心对长安城的渴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当听到糜旸的话后,刘备心中涌现的只有无与伦比的喜悦。
内心的喜悦好似让刘备的身体恢复了力气,他对着糜旸提道:
“带朕去长安城看一看吧!”
刘备的这个要求,让糜旸变得迟疑起来。
刘备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冒着寒风骑马吗?
糜旸的迟疑被刘备所注视到。
刘备知道糜旸是在担心什么,可他一点也不在意。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想来他的大限之日也快要到了。
静养是无法改变这种结果的。
既然如此何不在一日到来之前,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呢?
还未等糜旸回应,刘备便大笑着掀开束缚住他的被褥,然后一跃从榻上起身。
起身之后,刘备还不忘主动拉着糜旸朝御驾外走去。
“时候性格就有些扭捏,长大了怎么还没改变。”
在刘备的责备话语刚落的时候,刘备已经主动拉着糜旸来到了御驾之外。
老宦者见到刘备突然出现在御驾之外,这吓了他一跳。
可还未等他进行劝谏,刘备执着的话语就落到了他的耳郑
“牵两匹骏马来!”
听到刘备这句话的老宦者,知道刘备想要做什么。
这可更让他着急了。
只是刘备毕竟是帝王,一旦他决意要做一件事时,大汉内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
最后无奈之下,老宦者也只能乖乖牵来了两匹骏马。
两匹骏马一来到御驾之下,刘备的眼睛就顿时一亮。
他先走下御驾然后跨上了骏马的背上,最后他将目光注视在了糜旸的身上。
在刘备的目光注视下,糜旸再无迟疑。
他也很快一跃跨上了骏马。
跨上骏马之后,糜旸当先扬鞭驾驶骏马朝着数里外的长安城而去。
见到糜旸的动作,刘备大笑一声后驱使着骏马跟在了糜旸的身后。
骏马的行进速度飞快,飞快的速度让骑在骏马上的刘备,享受到了久违的快福
相比于昏暗布满药味的寝室,很明显外界这辽阔的际,才是他真正向往的所在。
在迎面扑来的寒风中,刘备的雪白长须不断飞舞。
感受着须发砸在脸上的真实感,刘备感觉他的身体好似恢复到了年轻的时候——充满了活力。
在糜旸与刘备的疾驰之下,两人很快来到长安城外。
而在尚未接近长安城之时,刘备就听到了长安城外正有着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待得来到长安城下之后,那一阵阵响声愈发强烈,似有震耳欲聋之福
刘备也顺势看清了,发出那一阵阵震荡响声的是什么。
在刘备的目光中,眼下正有着数十架高大的投石车正接连不断着对着雄厚的长安城墙进行着猛攻。
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正是一颗颗巨石砸在石墙上而引发的。
刘备从未见识过能够连发且如此高大的投石机,因此在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脸上有着惊叹之色。
但更让刘备感到惊叹的则是长安城城防的坚硬程度。
饶是被威力如此巨大的投石车猛攻,长安城的城墙上虽出现了大大的凹痕,但始终未有哪怕一块城墙有着崩塌的迹象。
然后刘备再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眼前的这面城墙上。
可让刘备感到震撼的是,极目远眺之下,他的双眼竟无法完全容纳下这面长安城墙。
这一面长安城墙,该有多长?
看到刘备震撼的眼神,糜旸对着一旁的刘备解释道:
“这是长安城的西面城墙。
据臣得到的情报可知,这处城墙长度将近十余里。
而这处城墙,还是长安四面城墙中长度最短的。”
在听到糜旸的话后,刘备惊得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好。
单单最短的一面城墙,就有着十余里的长度,那其他面的城墙长度如何,更是一件想起来就热血沸腾的事。
刘备一辈子颠沛流离,走南闯北,也见过许多当世的大城剩
可无论是许都、襄阳,亦或是成都,他们的城池规模都无法与长安城比拟。
长安城的存在,是当年那个令万国臣服的西汉强盛状态的最佳体现。
也唯有那样伟大的王朝,才能修筑出如此惊叹世饶宏伟城池。
从未见过长安城的刘备,被长安城的宏伟所深深吸引。
他下意识地想驾马朝着长安城继续前进,因为他看到眼前这面城门的名称——章城门。
刘备虽未来到过长安,但大汉内有许多从司隶逃亡益州的大臣。
以往闲暇无事时,刘备就喜欢召见他们,亲自听他们讲述长安城的一些情况。
从那些讲述中刘备知道,一旦越过章城门,那么未央宫就会映入眼帘之郑
那可是未央宫呀!
可刘备的动作却被糜旸所阻止。
“陛下,稍待数日!”
糜旸的提醒,让刘备从恍惚中惊醒。
惊醒后的刘备,看了眼似乎还固若金汤的长安城墙,他笑着点头道:
“带朕回营吧!”
刘备之所以想来到长安城下,一方面是想亲眼看一看长安城的雄伟,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眼下汉军对长安城的进攻进行到哪一步了。
表面上看好像拿下长安城还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
可刘备不担心糜旸没办法速攻下长安城,他好奇的是糜旸会采取何种办法速攻下长安城。
就在刘备疑惑折返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在他的脚底下,正有着数之不尽的汉军与民夫正在地道中奋力着。
刘备也并没有发现,原本长安城外宽阔的护城河,早就被无数的土石填满。
...
地道之内空气浑浊,最重要的是哪怕有着烛光的指引,但地道内还是显得颇为昏暗。
艰苦的施工条件,气的魏延连声破口大骂。
“这该死的张合,都怪他献上的长安城防图!”
“曹彰还被称为名将,那一日怎么不一箭射死张合呢?”
将上衣脱光的魏延,嘴上骂骂咧咧的泄愤个不停。
不怪魏延脾气暴躁,实在是近半月以来他干的实在不像是一位将军该干的事。
那一日夺下护城河后,糜旸当即就调来大量的民夫要将护城河填平。
这一个举措倒属正常。
毕竟有着宽广的护城河挡着,会让汉军接下来的许多攻城行动不便。
而由于有关中世家的倾力支持,大量民夫的征召也并非难事。
这让糜旸没耗费多久时间,就填平了长安城的护城河。
可糜旸后面的行为,就让魏延有些看不懂了。
魏延本以为在护城河被填平后,糜旸会让汉军扛着大量的攻城器械,冒死对着长安城发起冲锋。
可是并没有,一次都没有!
糜旸只下达了两道命令,一道命令是让大量投石车不断猛攻长安城墙。
另一道命令则是让他及其他汉将,指挥着汉军及民夫挖地道通往长安城墙之下。
地道攻城向来是一种有效的攻城手段不错,但这种手段也十分好反制。
为了避免被守城方反制,往往攻城方挖地道的行为会在夜间进行,尽量保证不被守城方察觉。
可糜旸的命令下的是——日夜不停,轮班倒换的挖!
这不明摆着要让城内的曹彰发现吗?
而让曹彰发现后,挖地道攻城的方式还有什么用呢?
还有那数十架投石车,一开始时魏延还对那些投石车抱有希望。
可砸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投石车砸坏过哪怕一处城墙过。
既然投石车没有用,为何不停下来呢?
每投石车撞击长安城墙引发的巨响,还震的地下的一众汉军脑袋嗡文。
真是越想越气!
好好一个镇北将军,竟成为镇土将军了。
反正魏延是十分不理解,而且魏延还将这一切的过错,怪罪在了张合与马钧的身上。
不是大将军不智,是我军中出现奸臣了呀!
在魏延气愤不已的时候,浑身被土灰覆盖的傅佥兴奋地匍匐着来到魏延的身前。
两位“土拨鼠”相遇后,傅佥对着魏延道:“将军,我们快挖到了!”
听到傅佥的禀报后,魏延的脸色好了不少。
挖到就可以出去了!
“带我去看看。”
完后魏延便跟在傅佥的身后,朝着前方的地道缓缓爬去。
可由于太过心急,魏延不心撞到了支撑地道的木柱上。
这疼的魏延瞬间龇牙咧嘴起来。
而旁人若从上帝视角来看的话,可以很容易的发现,这样的地道不止一条。
足足有十数条地道在汉军及大量民夫的挖掘下,径直延伸到章城门的地基之下。
而且都快到了!
有种攻城战术叫做——掘其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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