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汉正文卷第五百七十四章士载南下噩耗致晕在曹彰与张郃心心念念等着来自略阳的消息时,在汉军大营中的糜旸,也抱着与他们一样的想法。
只是与曹彰不同的是,曹彰关注来自略阳的消息是为了自保,糜旸却为的是破敌。
随着时日往六月慢慢逼近,西北的天气也渐渐变得炎热了起来。
刚刚取得一场胜利的糜旸,身穿一件清凉的单衣,看向下列的王洪,口中问出了与曹彰相似的疑问:
「略阳还未有消息传回吗?」
听到糜旸的询问后,王洪不敢怠慢。
他连忙起身对着糜旸一拜答道:「尚未。」王洪的回答,让糜旸有些不喜。
心情不喜之下,糜旸的声音难免显得生硬了些:「再派出司闻吏去探。
无论伯约是成是败,孤都要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的消息。」
王洪乃是糜旸的旧时好友,加上他自统管司闻曹后,大部分时间都跟在糜旸的身边,对糜旸日常的行为语气很是了解。
所以王洪很轻易地就从糜旸当下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意识到这一点的王洪心中不由得一惊。
尽管糜旸以往对部下大多是和煦的态度,可随着糜旸功勋的不断累积,他身上早就自然地带着一股令常人难以抵挡的威势。
王洪知道他能有今日的一切,靠的全是糜旸的一句话。
但同样的,糜旸若想夺走他的一切,也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心中警示的王洪连忙再对着糜旸一拜,口中承诺道:「不出三日,臣一定为大将军探得略阳消息。」
糜旸在听到王洪的这句承诺后,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街亭距离略阳毕竟有些距离,加上消息往返耽误的时间,王洪的三日之诺已经算的上很急切的了。
糜旸对着王洪轻轻应了一声嗯。
见糜旸准许自己戴罪立功,王洪心中欣喜,他对糜旸告退后,便立即走出大帐外前去安排一切了。
看着王洪离开的身影,糜旸似是自言自语,他言语中带着叹息说道:「子狭,难以大用。」
当糜旸说出这句话,糜旸身后的丁封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他依旧保持着依旧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态,像个木头人。不是丁封耳背,是他知道这句话,不是他应该回应的。
不过丁封虽懂得避嫌,但当下的大帐内不止有丁封在。邓艾也在。
邓艾在听到糜旸的这句话后,与丁封不一样的是,邓艾立即对糜旸的这句话做出了回应。
「司闻校尉的确难当大任,可大将军也不用为此烦恼,今大汉人才济济,大将军可择贤任之,又何必因此叹息呢?」
说实话,邓艾对王洪的办事能力,也是抱有疑虑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由此可知情报对军事的重要性。正因为这种重要性,糜旸才会早早的设立司闻曹,来充当他的眼耳。
可惜随着汉军作战范围的不断扩大,就算糜旸派了不少糜氏子弟协助王洪,但王洪还是很快暴露出他能力上的欠缺。
不提今日的这件事,前段时间糜旸询问孟达的下落时,王洪不也是迟疑着答不上来吗?
一次失误算意外,可若是两次失误,那只能说是失职。
而将来汉军攻伐、镇守的疆土会更加广大,王洪能力不济导致的失职,在将来很可能会引发大的隐患。
对于这一点,邓艾觉得不能不防。
所以在听到糜旸的话后,邓艾才会不假思索地附和糜旸的话。附和之余,邓艾还宽慰了糜旸一番呢。
邓艾觉得自己的本心是好的,他的行为也是妥当的,但他没有注视到,
糜旸身后的丁封,这一刻正在疯狂向他使眼色。
丁封想提醒邓艾,这件事不是臣子可以参与讨论的。
可惜现在邓艾的目光都在糜旸身上,并没注视到丁封善意的提醒。
不提丁封的反应,就是糜旸在听到邓艾竟然对他作出回应后,他也不免得愣了一愣。
不过在简单的愣神后,糜旸看到邓艾还流露着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他最后直接笑出了声。
糜旸突地想起了历史上发生的一件事。
历史上是司马昭掌权曹魏的时期,曹魏对季汉发起灭国之战的。
司马昭当时之所以想攻灭季汉,不是说他怀抱着一统天下的志向,他只是想通过攻灭季汉的功劳,来为自己积攒算魏的政治资本。
一开始当司马昭流露出要南征的意图后,曹魏朝廷中有许多人不赞成。
只是那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司马昭的真实目的,因此他们都不继续谏阻。
但让司马昭想不到的,在朝廷内外大多对这件事缄默不言的时候,时任雍州刺史的邓艾,却一直上书劝阻他不要南征。
而且邓艾的上书,言辞恳切不说,还列举出种种理由,让司马昭没办法在军事上反驳邓艾。
最后司马昭被邓艾烦的没有办法了,只能派出自己的主簿前往雍州,在私下里直接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告知给了邓艾。
邓艾这才停止了上书之举。
从这件事足可以看出,邓艾的政治情商有多低。
就拿当下来说,不管王洪是否能胜任司闻校尉一职,由于司闻校尉是糜旸的耳目,那么这件事都不应该由臣子来置喙。
方才糜旸那句话也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要询问的意思。谁知邓艾还自顾自地接上来了。
得亏今日邓艾的主君是糜旸。
要换做其他人,恐怕难免会怀疑邓艾的那句建言,有着其他的企图。了解邓艾的糜旸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邓艾有所怀疑。
糜旸甚至还觉得这样的邓艾有些可爱。
在正常的臣子都会为了避嫌闭口不言的时候,唯有邓艾会只想着为主君谋划利益,而不去顾忌太多,想说就说。
糜旸是喜欢这样的臣子的。
糜旸没有直接回应邓艾的建言,他示意邓艾来到他身前。邓艾不疑有他,连忙踱步至糜旸的身前跪坐。
在邓艾坐下后,糜旸将手中的蒲扇交给邓艾,示意他为自己摇扇。
面对糜旸的示意,邓艾很乐意地接过了糜旸手中的蒲扇,徐徐地为糜旸扇了起来糜旸与邓艾这对君臣的互动,让糜旸身后的丁封很是羡慕。
从糜旸对邓艾亲昵的举动可以看出,糜旸是将邓艾当作心腹中的心腹了。
随着阵阵清凉的风送到脸上,糜旸显得很是惬意。
惬意之余,糜旸对着邓艾言道:「待街亭一战结束后,孤会上表陛下,让你为折冲将军。」
「到时候你就去荆州,协助车骑将军攻打宛城吧。」听到糜旸这么说,邓艾摇扇的手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南中之战结束后,他因功获得了中郎将的军职。
现在糜旸想再把他提为折冲将军,本来也是一件正常的事。让邓艾感到意外的是,糜旸想要派他前往荆州的举动。
看见邓艾意外的眼神后,糜旸笑着解释了自己的用意。「你是有才略的。
加上你是南阳人士,年少时又被贼军掠去颍川郡,这让你对两郡的地形颇为清楚。
派你去协助车骑将军,是想你协助车骑将军,为我军打开在中原的局面。」一直在关注天下各处战场形势的糜旸,当然不会忽略了宛城这处重要的战场。而
据之前得到的情报可知,当下张飞在豫州的进展并不顺利。
虽然之前张飞利用灵活的战术,为汉军打开了北伐的通道,可战术再怎么灵活,也要服从于战略。
豫州战事的战略关键点,便在于宛城的得失。
荆州的汉军要想进入豫州,从而威胁洛阳,那么宛城就是一个始终绕不过的坎。可宛城的城池之坚厚,实在世所罕见,可以说与长安城都有的一比了。
加上司马懿乃是善守之将,宛城又有着豫州整个州的国力为后盾,这种种因素都让张飞迟迟未拿下宛城。
这一点倒是在糜旸的预料之中。
以往因为街亭的战局尚不明朗,所以糜肠一直未放太多精力在宛城方面。
但经过前段时间的那一场大胜后,可以说街亭的局面已经打开,接下来击破曹彰的魏军,在糜旸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糜旸也要将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放在其他方面了。由于长安尚未被汉军拿下,所以糜旸是没办法亲至宛城的。
他无法亲自前去,也只能派出邓艾这个善奇谋的心腹,前往宛城了。不能说邓艾前往宛城,就一定能协助张飞将宛城夺下。
可邓艾的前往,总归能为荆州汉军的取胜,多争取一些砝码的。在说完自己的这层意图后,糜旸又笑着说道:
「孤以前曾听你说过,你少时在南阳郡与颍川郡受了不少屈辱。这次你以折冲将军的身份回到南阳郡,想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你的折冲将军,官籍会挂在孤的幕府中。」
在听完糜旸的最后一句话后,邓艾手中摇扇的举动彻底停下。
一种感激的神色浮上他的脸庞,然后下一刻邓艾便赶忙对着身前的糜旸行叩拜之礼。
这是邓艾对糜旸的叩谢。
在咚咚咚的三声巨响后,邓艾方才止住了叩拜的举动。当邓艾重新抬头后,他的额头上已然出现了一片淤青。折冲将军只是一杂号将军,论地位不算太高。
但糜旸的最后一句话表明了,邓艾的折冲将军是他幕府中的属臣。单单这一点,就是当世人许多求都求不来的荣誉。
有着这样的荣誉,一旦邓艾率军回到南阳郡,又如何不算衣锦还乡?他可是糜旸的幕府属臣!
而除去这一点外,糜旸让他衣锦还乡的用意,更让邓艾感动莫名。邓艾跟随糜旸已经有数年之久,这样的时间在当世已经不算短。
少时受欺辱的事,邓艾只在投奔之初在糜旸面前提过一次,仅仅提过一次而已。在邓艾看来,像糜旸这般人物,他应该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糜旸却一直将数年前,他偶尔一次提及的过往,一直记在心中。
并在今日,给了他能够一雪前耻的机会。
这样的爱护,这样的重视,又怎么能不让邓艾感恩戴德呢?想着想着,邓艾的眼中出现了泪水。
但为了不让糜旸觉得自己无用,邓艾努力地想将眼中的泪水给收回去。看着邓艾又感性,又爱逞强的一幕,糜旸不由得再次笑了出来。
他对着邓艾说道:「你先下去收拾行装吧。想来不用几日,街亭就会落入孤的手中。」在说这句话时,糜旸的语气中充满着自信。
哪怕当下略阳尚未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可糜旸对姜维有自信。糜旸的话让邓艾缓缓起身,然后便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邓艾就转身对着糜旸一拜。一拜过后,邓艾对着糜旸承诺道:
「大将军放心,臣一定会为大将军看好荆州的。」说完这句话后,邓艾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帐之中。
看着邓艾离去的背影,琢磨了一会邓艾留下的
那最后一句话后,糜旸心中突地浮现了一个猜测。
邓艾的最后一句话,是在一语双关。
而邓艾的另一层用意,让糜旸不由得想扶额叹息。士载呦,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
糜旸推断的没有错,就在两日之后,一道惊人的消息就从略阳县内传到了街亭。曹彰在听说略阳有消息送到后,他连忙让张郃将送消息的人带到他面前。
只是当那人来到曹彰的身前后,曹彰的心中却浮现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人全身上下满布血污,从这一幕就可以看出,这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仗。但问题是,略阳县在街亭的后方,又怎么可能会有恶仗?
又怎么可以有恶仗!
曹彰颤抖地将手指向那名信使,想让他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而当那名信使将知道的一切都告知给曹彰后,曹彰差点没直接晕了过去。「你说什么?!」
「略阳县长谢牵投敌,王生为糜旸派出的使者斩杀。现在我军的粮道已经被贼军截断?!「
直到现在,曹彰还是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就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试问谁听到不想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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