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断翅而亡 蠢货孟达

  糜汉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九章断翅而亡蠢货孟达夏侯尚正如其他人所想的那般,以为这些汉军是来取他性命的。

  心中怀抱着浓烈复仇思想的夏侯尚,当然不愿意束手待毙。

  所以此刻他的心中闪现了还手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刘备的命令,又或者是糜旸本来就不是苛待俘虏的人。

  所以自从夏侯尚等人被关押在这处庭院中后,除去他们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之外,他们的饮食都一直不曾被克扣、薄待过。

  他们身上更没有被束缚绳索铁链。

  糜旸的这种种看法,在夏侯尚看来无疑是他自大的表现。

  难道糜旸真的以为,他夏侯尚在被他俘虏后,会如常凋等人一般心气俱丧,甘愿做一桉上鱼肉任他宰割吗?

  如果糜旸做此想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出于不想束手待毙的心理,夏侯尚握着木棍的右手越发用力。

  甚至他看向身前不断逼近的汉军的眼神,亦开始变得渐渐阴冷起来。

  若能暴起发难,从身前的汉军普通士卒手上夺下一柄武器是不难的。

  在场与他一同被关押此处的魏将,足有十数位。

  而若手中有了一柄利刃,然后再以自己的身份指挥其余魏将一同发难,倒也不是不可能从阵型散乱的百余汉军中冲杀而出。

  就在这种想法渐渐浮现上夏侯尚心头的时候,离着夏侯尚不远的一直在关注他的满宠,却已经从夏侯尚的身体反应中察觉出异常。

  满宠一生历经多少世事,在他发现夏侯尚有所异常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出了夏侯尚心中的想法是什么。

  而就在此时,一直在观察场中局势的孟达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嘴角露出一丝冷意的他,慢慢将手搭在了腰间的战鼓上。

  只是还未等孟达将战鼓从腰间拿起,感觉要大事不好的满宠立马装作要晕倒的样子,踉跄几步朝着夏侯尚扑去。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莫说是孟达,就是已经做好暴起发难的夏侯尚也没有预料到。

  但是面对朝着他扑来的满宠,因为内心中的敬重,所以夏侯尚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住了满宠就要跌倒的身体。

  而当满宠靠在夏侯尚的身上后,满宠立马就在夏侯尚的耳旁低声提醒道:

  “孟达腰间有战鼓。”

  在听到满宠的这声提醒后,夏侯尚方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孟达的腰间绑着一个战鼓,并且这时他的手已然搭在了战鼓上。

  孟达的这个反应,让夏侯尚心中的警铃大作。

  战鼓的效用,在天下间皆是一样的。

  目前场中只有百余汉军,孟达根本没必要用到战鼓来指挥他们。

  所以孟达的这个动作唯一的解释就是,庭院外可能还有着他不知道的汉军!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方才他心中的大部分幻想立刻就被惊疑所驱散。

  而满宠在说完那句话后,又对着夏侯尚低语言道:“情势不明!不可冲动!”

  满宠的意思是虽然现在汉军看起来来意不善,但他们真实的来意毕竟还不知道。

  现在夏侯尚怎么能为了那尚不确定的来意,去进行一件几乎是必死的事呢?

  满宠的两番提醒,让夏侯尚彻底从幻想中清醒。

  他立马将手中的木棍扔掉,然后在将满宠的身形扶正后,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神色。

  满宠对夏侯尚的提醒,发生的很快。

  尽管满宠方才的动作,出乎了一众汉军意料之外。

  但未得到孟达最新指令的他们,在稍微迟疑一会后,又很快上前将夏侯尚与满宠给分开,然后纷纷给他们绑缚上绳索。

  只是这时夏侯尚,已然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意思。

  看着夏侯尚任由己方士卒绑缚,孟达的脸上浮现一些异色。

  他用饱含着深意的眼神看向了满宠。

  想来夏侯尚前后会有不一样的表现,应该是满宠方才在夏侯尚耳旁提醒了他什么。

  不过虽然猜出了这一点,但是孟达却还是将手从战鼓上抽开。

  若夏侯尚胆敢反抗生乱,那他临机决断率众将他斩杀,这不是过反而是功。

  但现在夏侯尚如此做,他也就没有了动手的理由。

  毕竟糜旸要的是活人,而不是尸体。

  糜旸的命令,现在孟达是一分都不敢违抗。

  在夏侯尚等一众魏将束手就缚的情况下,他们很快被身后的汉军押出了庭院之中。

  在庭院之外,此刻正停着十数辆囚车。

  当夏侯尚等人一一被押到属于自己的囚车前时,他们在周围看到的一幕,让他们全都心神俱颤起来。

  一队队披坚执锐的汉军正如一座座凋塑一般,站立在庭院的外墙之下,他们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情感。

  外墙之下的汉军队形足有数重,观之人数至少近千。

  如此多的汉军值守在庭院之外,他们往日之中负责的任务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若是往日中他们中有一人胆敢起歪心思,那么.......

  齐齐想到这一点的夏侯尚等人心中俱皆浮现寒意,他们以往只觉得糜旸在庭院内没有布置重兵,是他太过于自大了。

  现在想想,不是糜旸自大了。

  是糜旸有着绝对的自信,将他们牢牢掌握在手中。

  而夏侯尚在看到这一幕后,他心中更是浮现了一种巨大的庆幸感。

  诸位魏将中唯有满宠在看到这一幕后,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色浮现。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庭院外的几座高楼,最后他的内心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他们虽未处牢狱中,但他们却一直是糜旸掌心中圈养的院中鸟。

  何为院中鸟?

  若无主人命令,纵算他们有翅,然出院者必断翅而亡!

  ...

  在经过一段时日的跋涉之后,由孟达亲自押运的俘虏队伍来到了冠军侯国外。

  从西城出发前往新野,大致上有着两条路线。

  一条是寻常的顺汉水直下到达襄阳,然后再北上新野。

  第二条则是会绕些路程,亦是从水路出发,只不过方向变为先北上,再顺水一路东下。

  在这两条路线中,孟达出乎意料的选择了第二条路线。

  孟达如此做是因为,那便是在第二条路线中,他所率领的押运队伍会经过冠军侯国。

  而孟达之所以想他率领的押运队伍经过冠军侯国,乃是他身为卢阳乡侯的封地,就在冠军侯国中。

  当初西城一战糜旸能取得大胜,首功是糜旸,次功便是孟达。

  而在那一战传遍蜀中后,孟达断发诱敌的壮举亦让他狠狠收获了一波名声。

  糜旸不是食言的人。

  在糜旸的上书称赞之下,再加上孟达的确立下大功,所以刘备对孟达的封赏,是除去糜旸之外益北诸将中最高的。

  安北将军,卢阳乡侯,赏金千斤,锦百匹....

  这一桩桩奖赏,无疑都大大满足了孟达的内心。

  只是孟达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出身名门的他,打心底是不太瞧得起张嶷、邓艾、丁奉等一众同僚的。

  为了进一步彰显自己的功劳或者说与众不同,孟达才特地选择了这条路线。

  当押运俘虏的船队经过冠军侯国外时,孟达在向导的指示下,看到了远处有着鸟鸟炊烟升起的卢阳乡。

  尽管因为距离问题,孟达无法看清卢阳乡的全貌。

  甚至尽管孟达目前仅仅名义上是卢阳乡的主人,但他还是在遥望到卢阳乡后,脸上浮现了巨大的满足之色。

  一乡之侯,单单从爵位上来说,他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列侯了。

  而为了满足更多的虚荣心,孟达还特地在这时让一众汉军齐齐高喊起卢阳乡侯的名号,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当船上的其他汉将听到这阵阵喊声后,哪里还猜不出孟达的心思。

  他们在听到后,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浮现了羡慕之色。

  只是一众被关押在囚车中的魏将听到这阵阵喊声后,其中的满宠却不禁发出一声冷哼。

  “蠢货。”

  孟达如此高调的做法,暂时会为他得到许多羡慕与荣耀不错。

  但从长久来看,在久在官场的满宠眼中,这却是一件颇为愚蠢的事。

  非紫檀而妄想秀于林,实乃取祸之道。

  而夏侯尚在听到那阵阵呼喊声后,他气的差点要晕过去了。

  他心中与满宠浮现起一样的判断,但相比于满宠,他心中还有一种耻辱感浮现。

  他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将孟达这种人当做他的知己?

  一想到此,夏侯尚气的快要将牙齿咬碎了。

  满宠与夏侯尚二人的反应孟达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心神都被出现在他眼中的一座雄伟城池所牵引。

  冠军侯国!

  这座县城当初乃是,汉孝武帝特地为霍大司马所建造的。

  以汉孝武帝对霍大司马的宠爱,这座城池修建的很是雄伟。

  而目前这座城池名义上的主人,正是孟达的顶头上司糜旸。

  看着眼前不断变大的县城,孟达脸上流露出一种巨大的艳羡之色。

  大丈夫应当拥有这样一座城池作为食邑才是!

  不过艳羡归艳羡,孟达可不敢在心中对糜旸有任何嫉妒的心情。

  毕竟以糜旸往日的功劳,他获得这样一座城池成为食邑,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孟达现在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那便是要一直跟着糜旸,不断立下更多的功劳,从而让他今日心中的野望在有朝一日可以实现。

  而要想完成这个野望,孟达首先要做的便是牢牢抱住糜旸的大腿。

  谁能想到在前几年刚刚被刘备贬为司马的他,今日却能一跃成为安北将军,卢阳乡侯?

  而之所以他的人生轨迹会产生这种巨变,不正是因为他跟着一个好上司吗?

  其实以孟达现在的身份,他没必要亲自押解夏侯尚等人到新野。

  但是为了能多与糜旸相处,孟达却很乐意做这种以往他看不上的事。

  随着糜旸地位权势的不断提高,现在糜旸的帐下良将不少。

  他再也不是当初在上庸时,连独领一营的大将都差点凑不齐的汉兴太守了。

  在这种局势下,孟达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深。

  孟达知道他的能力算不上十分突出。

  他能得糜旸委以重任,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领军经验,还一方面是因为法正的香火情存在。

  既然如此,他要想一直得到糜旸的重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在糜旸面前刷存在感。

  这便是目前孟达心中奉为圭臬的立功最佳途径。

  在这种想法下,孟达下令船队加快速度朝着新野城而去。

  他还有一件事,想早点禀告给糜旸呢。

  数日后在孟达的催促下,他终于率领着押运俘虏的船队来到了新野城外。

  当来到新野城外之后,孟达让士卒将夏侯尚押下船只。

  然后他在丁封的带领下,押着夏侯尚等人快速朝着新野城内而去。

  因为有着丁封在,孟达亲率的队伍顺利通过一处处关卡审查,最后来到了城内的郡府大堂之外。

  丁封在将孟达领到此处后,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孟达,让他先在大堂外等候。

  哪怕心中有些瞧不起丁封的出身,但是在明面上对于糜旸的门下督丁封,孟达还是十分客气的。

  所以他便老实押着夏侯尚等人,等在大堂之外。

  而丁封在进入大堂中见到糜旸时,糜旸正在亲手制作着一面拨浪鼓。

  由于是第一次制作,所以糜旸显得笨手笨脚的。

  但是糜旸脸上却流露着明显的笑意,显然他很喜欢这种制作拨浪鼓的过程。

  这面拨浪鼓是糜旸送给他儿子的礼物。

  拨浪鼓是战国时期就流传在民间的乐器,只是随着时间的流转,拨浪鼓渐渐也成为一些贵族孩童的玩具。

  以糜旸的地位,他想直接买一面拨浪鼓送给他儿子,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是买来的,哪有他亲手制作的的有意义呢?

  丁封的入内糜旸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见丁封归来复命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丁封接下来禀报的一件事,却让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禀君侯,此番是安北将军亲自带队押运夏侯尚等人。”

  在听到丁封的这句话后,糜旸有些意外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不过他转念一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

  】

  可就在糜旸要继续制作拨浪鼓的时候,丁封将孟达在冠军侯国外,所做的那件事继续禀报给他后,糜旸这时不仅再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脸上的笑意亦渐渐消失。

  今日他难得忙里偷闲为小糜澄制作玩具的好心情,被孟达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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