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历史上,刘备在称帝后,因为关羽之死及失去荆州的愤怒,他不顾诸位大臣劝阻,毅然决然地发动了东征。
而面对刘备浩浩荡荡,率领数万大军东征的局面,孙权当时委任了陆逊作为江东大军的主将,抵抗刘备的大军。
于是乎,一场历史上着名的夷陵之战,在宜都郡内发生。
那一战,夷陵火光漫天,以陆逊为代表的江东大军取得全面胜利。
那一战,季汉精锐尽丧,刘备被打的近乎全军覆没最后郁郁而终。
陆逊因此战而名声大噪,凭借此战,陆逊逐渐成为了江东大军的领军将领,他也因此成为了维护吴国社稷稳定的一根定海神针。
而现今糜旸所面对的陆逊,正是他的全盛时期。
历史上发生的夷陵之战是公元221年,现今是公元219年末,相距不到一年半的时间。
现在的陆逊与历史上的他相比,无论是在谋略方面、还是排兵布阵方面的才能,都应该相差不多。
在江东四大都督中,鲁肃擅长战略,吕蒙擅长战术,唯有周瑜与陆逊是全才。
军政一体,术略双全,这样的敌人,怎能令糜旸不感到忧心。
糜旸正在脑海中急速的思考着,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按照之前的情报,在吕蒙偷袭荆州的这场战役中,陆逊是被江东一方当做迷惑关羽的棋子,领兵在陆口驻守的。
但随着糜旸改变历史的情况下,许多事已经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转变去。
也许正是因为吕蒙的战败,令陆逊有机会领兵来到了前线。
依照陆逊的才能,吕蒙没有办法只能退兵,不代表他没办法。
糜旸一时之间,也猜不出陆逊的策略会是什么。
因此糜旸也就没办法,如对付吕蒙那般,提前进行布置从而令自己获得大胜。
就在糜旸沉思的时候,王洪看到糜旸自从听到敌军万余援军,由一陆姓将军率领而来之后,脸上就浮现了忧虑之色。
于是他问糜旸道,“主簿可是知道那陆姓偏将为何人?”
糜旸边思索边答道,“若吾所料不差,那将应该是陆逊陆伯言。”
听到糜旸言那将为陆逊,王洪脸上流露了好奇之色。
这人是谁?
江东因为濒临荆州,所以王洪自认为对江东的一众名将也算有些了解,但实在是没听过陆逊这人。
王洪认为既然陆逊这人并不怎么出名,那应该就不是如今糜旸脸怀忧虑的原因。
想来糜旸可能是因为,那新到的万余江东大军感到忧虑。
因此王洪开口对糜旸言道,“主簿何须忧虑。”
“连番大胜之下,主簿威名远着,现今城中上下一心,纵使敌军增兵万余又有何妨。”
“坚城之下,他们唯有败北而已。”
糜旸两次大胜,已经成功令王洪对其折服不已。
而且哪怕孙权新到兵马万余,至多也不就是恢复到原来的十万之众吗?
之前糜旸都不惧,现今糜旸又何必太过忧虑呢?
听到王洪这么说,糜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又不是担心那城外新增的万余大军,他担心是陆逊好不。
糜旸正要扭正王洪的观点,但因为王洪的这番劝说,却瞬间让他反应过来一点。
现今陆逊声名不显。
因为陆逊声音不显,所以王洪会误以为他担心的,是那万余新增的江东战兵。
因为陆逊声名不显,所以之前吕蒙才会向孙权建议,令陆逊代替他领兵驻守陆口麻痹关羽。
而且按照《讨孙宝典》这本书中的内容来看,徐详虽对陆逊记载的很详细,但在一众江东将领的记载中,陆逊只是排在中间的位置,不上不下。
徐详乃是土生土长的江东人士,又是孙权的近臣。
他这排列顺序就是按照江东诸将,现今在江东的地位所排列的。
也就是说,目前在这天下中,只有他知道陆逊会是将来的千古名将,也只有他知道陆逊会是将来江东的定海神针。
而在目前,孙权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现今的江东主将也不再是器重陆逊的吕蒙,而是多疑的孙权了。
孙权如今并不怎么看重陆逊,加上他又多疑,那糜旸能做的事就很多了。
想通这点后,糜旸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喜色。
在成都时,糜旸曾问法正道:若有一日敌军比我军强大,我军该如何致胜呢?
法正答:兵多者,攻其将:将众者,扰其心。
敌人兵力强大,就去对付他们的将领。
敌方将领如果手下人才众多,那就依据他的性格,去扰乱他的内心,从而战胜他。
名师不一定出高徒,但因为有个名师,他的教诲可以令糜旸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糜旸命王洪近前,令其马上去召集城中士子,越多越好!
...
孙权看着眼前的陆逊,他说出了他心中的最后一层顾虑。
“若我军贸然分兵,绕道公安背后。
兵力分散之下,要是糜贼率兵从背后掩出,断我军粮道,为之奈何?”
“糜贼善战,这点不可忽视。”
当初糜旸为了防止吕蒙分兵袭取其余荆州诸郡,所以便主动出城与孙桓大战。
在获得大胜后,吕蒙为了担心后路有失,于是就放弃了分兵进军的方法。
现在陆逊的这个计策,看起来虽好,但如果没有办法保障后路的安稳,那一切都是空谈。
孙权的这个疑虑事关江东大军安危,由不得他忽视。
可既然陆逊敢献出这等计策,那自然是想好了一切事。
陆逊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笑道:“要想防备这点不难。”
他继续剑指墙上的舆图说道,“宜都郡,控扼三峡,境内水路纵横。”
“至尊无须由陆路发兵,可命水军逆水而上,急袭宜都。”
“天下皆知,当今水军有二强。”
“一为吾江东水军,一为关羽所统辖的荆州水军。”
“荆州水军现都在汉水外阻隔魏军南下。
现如今荆州腹地之中,再无其余水军,可阻止吾江东水军纵横长江。”
“至尊发兵宜都,无论进军还是运送粮草,皆可借用水路而往。”
“糜贼虽善战,但公安城中并无太多舟船。
纵使他能破围而出,面对浩浩长江,他又怎么能以步兵扰乱我军粮道呢?”
听到陆逊说的这点时,孙权的眼中亮起了亮光。
哪怕他武略再不佳,也知道要想战胜水军,唯有水军。
接着陆逊又说道,“至尊可再命士卒,在城外挖壕沟,建拒马,以此围城,后再以大军营帐守备其后。”
“纵使糜贼再善战,在我军重重守卫之下,他想破围也是极难。”
“既然糜贼可以依仗公安城坚,抵挡我军攻势。”
“我军当然也可以依营寨之坚固,兵力之优势,阻挡糜贼破围之势!”
当陆逊说完他的全部谋划后,对着孙权深深一拜。
而这时孙权,在知道陆逊的全部谋划后,脸上已经豁然开朗。
陆逊的计策,可谓环环相扣,将江东大军接下来要走的每步,都规划的妥妥当当的。
而且陆逊走的每一步,都是根据实际出发。
并且充分发挥己方的优势,可谓是令孙权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虽然今日有糜旸之辱,但今日孙权能得司马懿与陆逊两位大才接连献计,这令孙权心中所有的屈辱,全部都一扫而空。
喜形于色的孙权当即起身来到陆逊身前,握住他的手言道,“若依伯言此计,伯言能有几成把握,为孤拿下荆州。”
面对孙权的这个询问,陆逊自信的答道,“若一切谋划妥当,不出差错,荆州逊必为至尊拿下。”
十成!
当初吕蒙向孙权献计时,也不过是言在他的谋划下,荆州有八成把握拿下。
今陆逊敢在孙权面前言十成。
这彻底让孙权心动了。
看着孙权脸上心动的神色,陆逊说出了这个计策最关键的一点。
“要想令臣此策顺利实施,关键在于攻取宜都的大将,能不能为至尊拿下及守住宜都郡。”
“臣愿毛遂自荐。”
说完后,陆逊低头对着孙权一拜。
他知道,他的这个建议有点大胆,因为孙权对他一向是有猜忌的。
但为了江东的安危及未来,陆逊就算冒着会引起孙权忌惮的危险,也要一试。
果然,孙权在听完陆逊自请出兵后,他握住陆逊的手不自觉的放开了。
他的眼神中也闪过了思虑的神色。
依陆逊所言,此番攻取宜都郡非数万精兵不可。
数万精兵的兵权,要全部交给陆逊,这让孙权心中不禁犹疑起来。
他还是记着如今江东中,那些世家不安分的事。
但在取得荆州这样大的利益诱惑之下,孙权对陆逊的自荐也有着心动之意。
就在孙权心中在快速分析利弊的时候,孙权近侍谷利来到身旁,说是韩当在外有事禀报。
听到韩当有事禀报,孙权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利弊分析,他命谷利带韩当进来。
韩当在一进入大帐中后,脸色焦急的他就立马来到孙权身前对其禀报,“至尊,公安有变!”
看着韩当脸上那焦急的神色,孙权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这就是他辛辛苦苦稳定的军心?
这就是他孙氏的三朝老臣?
本来孙权已经好转的心情,在看到韩当这副表情后,又开始糟糕了起来。
他没好气的问他这个从小唤作叔父的老臣道,“韩公何须大惊小怪。”
“公安能有何变,难不成还是糜贼领兵出城了?”
在孙权看来,如今糜旸是以守城为要。
只要他不贸然攻城,糜旸当不会出城浪战。
而只要糜旸不率军出城,又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岂不料,韩当在孙权这么说之后,竟然点头应是。
他对着孙权言道,“至尊英明,正是糜贼率军出城了。”
听到韩当如此说,孙权与陆逊的脸上都浮现了惊异之色。
孙权马上问韩当道,“糜贼可有率军渡过护城河?”
韩当回答道,“现今还没有。”
“方才义封来报,说是公安西门打开,糜旸正率领着上千弓弩手出城,不知意欲何为。”
“吾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立马来禀报至尊了。”
孙权听完后,马上提起放在剑桉上的佩剑,而后赶紧朝着营外而去。
糜旸诡计多端,他不得不小心。
而韩当与陆逊也紧紧跟在孙权身后,朝着大营外赶去。
当孙权来到大营外后,就看到了这时大营中的江东士卒在朱然的带领下,已经列阵完毕,随时等候着他调遣。
在看到这一幕后,孙权对朱然不禁心下赞许。
而后他来到大军阵前,看着对面的糜旸领着千余弓弩手正在严阵以待。
虽然孙权在糜旸的百步开外,但糜旸在看到孙权出来后,他马上命令百余弓弩手,搭弓射箭朝着孙权射箭而来。
在见到这一幕后,担忧孙权安危的朱然马上命令江东士卒持盾上前,为孙权遮挡箭雨。
但朱然的这个举动却被孙权所喝止。
“敌军弓弩手,离孤有数百步之远,何须持盾!”
弓弩有杀伤力的射程范围,在当世为百步左右。
孙权离糜旸率领的弓弩手的距离足有数百步,按照这个距离,那上百箭失是不可能会对其造成危险的。
既然不会对其造成威胁,孙权又何必命士卒持盾护卫其,徒令敌军笑话呢?
他倒要看看糜旸到底要做什么把戏。
上百支箭失从公安城下而起,朝着江东大营射来。
但正如孙权所预料那般,那上百支箭失在离开公安城下百步之后,就渐渐失去了动力,纷纷落在了地上。
在上百支箭失落地之后,眼神极好的孙权看到了,那些箭失的箭身上都绑着一封书信。
看到这一幕后,孙权明白了糜旸的意图。
糜旸特意率千余弓箭手出城,为的就是引他出来。
而糜旸将他引出来的真正目的,为的是让他看这箭身上所绑缚的书信。
这糜贼就这么喜欢写信吗?
在知晓了糜旸的真正意图后,孙权命人上前为其取来一封信。
在一名士卒从前方的箭堆中取信回来后,孙权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糜旸还能玩什么花样。
而在看完后,孙权脸上脸色惊怖,似如惊弓之鸟。
他马上命人将前方的所有信都毁掉!
这时孙权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陆逊,他问道:
“孤记得,吴郡陆氏与吴郡全氏,乃是世代姻亲之好吧。”
陆逊不知为何孙权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但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陆逊点头称是。
而在陆逊点头后,孙权将掌心中的书信用力握紧,直至揉成一团。
为什么要吃里扒外,背叛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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