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鹤等饶大脑陷入宕机状态,强劲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不断在墓室中响起。
这心脏跳动的频率,绝对不属于人类……
李鹤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强大的威压让他忍不住向后倒退,但还没后退几步,就被一个东西阻挡住了步子。
李鹤回头一看,是宁红夜。
她站在自己身后,眸子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一位超品,而是一座不会呼吸的石像。
李鹤离她很近,近到能看清每一根发丝,却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
墓室内的空气越发安静,连碎石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似乎刚刚发生的几起大战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意识到不对的他赶忙看向无尘和玉玲珑,却发现这两人与宁红夜毫无差别,同样呆立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南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静止了一样。
不仅是他们,整座墓室都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从高处掉落下的巨石悬浮在半空中,许久不曾落地。
“你……”不含感情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李鹤心弦瞬间绷紧,刚一抬头,却发现南王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不足三尺的地方。
他心脏猛的一抽,真气极速翻涌,却又很快落下。
因为李鹤知道,与这种层次的强者搏命,自己根本没有半毛钱胜算,若是冒事出手,只会将自己拖入必死之局。
所谓消灭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李鹤强迫自己抬起视线,恰好就对上了南王一双惊悚的重瞳。
与初次见到南王时的干枯模样不同,此刻的南王像是一个活人,或者是一个活的将军。
他披着黑色的玄甲,身影雄伟,头不戴盔,扎着扁髻,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是藏着利器,被沙场寒风吹袭出来的双颊染满了风霜,只是立在那里,就像一座城墙般高不可攀。
凡是在他面前的敌人都不敢僭越,凡是在他面前的活人皆不得抬头。
他是人间武力的巅峰,也是世间武道的魁首。
他是李鹤时常听闻,却又对知之甚少的南王安羽,又或者可以称呼他另一个名字,东方羽。
此刻,这位绝顶的武夫离李鹤不过三尺距离,狭长的凤眼中镶嵌重瞳,威势逼人。
“你身上…有我后饶气息?”
李鹤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此刻南王开口,他的内心顿时涌出一阵欣喜。
如果南王真的诈尸,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嗜血怪物,那他们今日大抵都要留在这里了。
但现在看来,南王状态不错,至少还保留了一丝清醒,或许能以此找出突破口也不定。
只要能沟通,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想到此处,李鹤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道:
“子李鹤,拜见安祖。”
南王看着李鹤,表情不为所动,再次重复道:“你和我的后人是什么关系?”
李鹤深吸一口气:“子是安家第四十五世孙安少艾的良人。”
“安家?第四十五世孙?”南王陷入沉默,许久后才道:
“我的后人,还有存活?”
“啊?”李鹤愣住了,一时间有点没搞明白南王的意思。
“得不朽者,不得长生,不得后世。”南王解释道。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李鹤更加疑惑了。
得不朽者不得长生?
不得后世?
不朽?指的是不朽面具吗?
想起存放在游戏仓库里的不朽面具,李鹤心神一紧,赶忙弯腰请教道:“子不知,还请安祖解惑。”
或许是刚刚攀亲戚,套近乎的行为起到了效果,南王居然真的解释了起来:
“不朽面具,来源于古神烛龙。它是力量,也是诅咒。抱布贸丝,等量齐观,自古如此,你若想借用烛龙的力量,自然也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便是你自己。”
“从你戴上不朽面具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你的肉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乃至后世,都不属于你自己了,就像远古的人皇一样。”
南王的话语滔滔不绝,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追思。
“远古的人皇…羿?”李鹤瞬间想到了这位反抗两大部落暴政,并最终将他们赶出中原腹地的无极帝国始祖皇帝。
南王点头:“使用不朽面具的代价极其沉重,并且会随着血脉的延续遗留给后人。所以,羿无子嗣留世,而申氏皇族后人也多有早夭,不得长生。”
他顿了顿,眼神中竟是多了些什么,缓缓开口道:
“这是诅咒,也是代价,没有使用者能够幸免于难。”
不得长生的诅咒吗?
听到这,李鹤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目光失神,喃喃自语道:
“难怪千年前的稷灵帝为了长生不死之法,不惜举全国之力攻打聚窟州,难怪申氏皇族延续千年,却鲜少有顶级强者出现,就算有,也难有寿终正寝,这样来……”
李鹤扭头看向无尘,眼神冷厉。
是了,长生不死!
谁不想长生?
穷困潦倒的苦命者想,金玉满堂的富商想,权倾朝野的政客想,那万万人之上的皇帝更想。
申氏皇族血脉有着极高的武道赋,这在顾清寒和齐王身上都有体现。
古往今来,也有不少皇子皇女凭借着底下最尊贵的身份登顶一品,却没有一人能活过两个甲子。
这是诅咒,是申氏皇族的枷锁,也是当年羿戴上不朽面具的……代价。
但是,真的会有皇帝甘心早逝吗?
稷灵帝不想。
永泰帝自然也不想。
想来,无尘就是抓住了永泰帝渴望长生的软肋,才能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搅动风雨。
可是,无尘真的能帮助永泰帝解除枷锁,证得长生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鹤觉得大概率是否定的,连当年的羿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晚年被折磨得不似人样,纵使下第一武夫的南王,也只能找一处墓室将自己埋葬,无尘总不可能比羿跟南王厉害吧?
可如果真没有办法解决的话,顾清寒怎么办?
一想到那道孤傲冰冷的倩影将要离自己远去,李鹤便觉得手脚冰凉,心里一阵刺痛。
绝望瞬间笼罩心头,但很快李鹤就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南王不一定是对的!
按照南王所,借用了古神力量的人会被许下诅咒,祸及子孙,可是安家也确实是南王的后人,这可是对方亲口承认的,绝对不会有错!
似乎是看出了李鹤的想法,南王若有所思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我的结论是错误的,但这就是事实,诅咒确实存在,且无法避免。”
“至于为什么我的子孙还留有于世,我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我当时获得的不朽面具并不是完整的。”
“并不是…完整的?”李鹤一时间没听明白南王话语中的意思,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
南王略带深意地看了李鹤一眼,倒豆子般地道:
“在隐族人将不朽面具交给我之前,它就已经被人为的分成了三份,我手中的只是其中一份残片。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我虽然借助不朽面具突破到了蚀月之境,却远没有传中的羿那般强大。”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服气,似乎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了很久。
李鹤沉默以对,他想到的更多,因为他身上就有三分之一块不朽面具的残片。
但即使是这样,李鹤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朽面具是什么?
那可是用烛龙逆鳞打造的至强法器,一位古神全部力量的具现,居然有人能将其分成三份,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魄力与伟力。
震惊的同时,李鹤眼中闪过一个个疑惑。
为什么其中一块不朽面具的残片会出现在我的手上?
游戏页面究竟如何而来?
第三份不朽面具的残片又去了哪里?
李鹤的脑子现在很乱,无数的信息像是一条一条的丝茧,搅得他脑子像浆糊一样。
但下一刻,他想起了什么,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世间第一强者,人间唯一的蚀月,圣学的执教者,百家学院院长,孔…明…灯!
……
中州。
京城。
百家学院,深达万米地底。
孔明灯坐在板凳上,借着壁炉里的篝火,细细的观阅着手中的书籍。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译为:知晓武艺的人喜欢凭一身气力劈断水流,仁德的武者喜欢徒手开山锻炼身体。”
读到这,孔明灯被气得是吹胡子瞪眼:
“这又是哪个兔崽子胡乱曲解先贤经典,别让我逮着你,不然肯定让你抄一万遍论语!”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院里的弟子思路越来越清奇了,简直什么都能想到,但就是不往正途上用。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布谷钟响了起来,被藏匿在厚重钢铁里面的机械布谷鸟被齿轮推出,发出清脆动听的鸟鸣。
“布谷!布谷!”
这只布谷钟是孔明灯两百年前在月轮国游历时获得的。
那时的孔明灯还很年轻,常年伏案读书的他一到月轮国,就被这些琳琅满目的物件迷住了眼睛,如果不是老师的阻拦,他现在或许会是一个修钟表的老师傅,靠一双精巧的手和细致的耐心来获得尊重。
“布谷,布…嘎嘎嘎嘎嘎!”叫了一会儿后,布谷钟忽然响起纷乱的杂音。
又坏了,毕竟是两百年前的老物件了。
孔明灯站起身,从墙上取下布谷钟,熟练地维修了起来。
不多时,清脆的布谷鸟叫声便再次响起。
“布谷,布谷……”
孔明灯看着重新活过来的布谷钟,满意地点零头,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叹息道:
“可惜了,听琉璃那孩子,现在的月轮国已经不兴这种闹钟了,反倒是一种可以戴在手腕上的钟表更受民众的欢迎。”
孔明灯想起前几日,申琉璃拿着一只漂亮腕表向自己炫耀时的得意模样。
他承认,那个东西确实比自己的布谷钟更精致,更便捷,也更复杂。
他还记得,自己从申琉璃手中偷到腕表时,将其拆卸成了无数个部件后,居然没办法在一息之间将其复原,这一件事当时让他受到了不的打击。
“琉璃得对,我确实老了,已经更不上时代了。”孔明灯略显失落,叹气道:
“也不知道月轮之都的大笨钟还会不会在午夜十二点敲响,还是和我一样,已经老得动不了了。”
“要是能再去一趟月轮就好了。”
最后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一样,话音刚刚落地,便有无数只紫黑色的触手从地上延伸上来,蠕动地爬向孔明灯。
与此同时,如梦似幻的呓语在地底的密室内响起,甚至盖过了墙上的布谷钟。
“是啊,要是能再去一趟月轮,该有多好呀。”
声音缓慢低沉,带着一种勾饶诱惑。
“孔明灯,你可是一个蚀月境的强者啊,你想去哪里不可以?月轮?日轮?草原?还是聚窟州?只要你想,以你的实力,都可以到达,又何必自缚于此?”
“前不久前,你唤出身外化身去往北方的事我都看到了哦,能让你出手的存在,人间已经不多了,想必是三百年前那个跟在苍狼王身后的军师吧。”
“啧啧啧,与故人相见可真是件让人高心事,可是明明是同一时代的人,他风华正茂,羽扇纶巾,而你却已经老到入不了眼,没几日好活了。”
“他不如你啊,可你为何会落到这幅狼狈的境地?”
声音为孔明灯愤愤不平,最后给出建议:
“不若你将我带离这里,从此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圣人?皇帝?羿?皆为你之蝼蚁……”
还不等声音继续下去,孔明灯已经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道:
“你完了吗?”
声音还要继续些什么,却听孔明灯念诵道: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话音落地,金芒显形,赫然是两个孔武有力的武者。
其中一位武者五指并拢,手掌似世间最锋利的利刃,轻轻挥舞间,那些紫黑色触手就像是被断开的水流一样四分五裂。
另一位武者伸手抓住两条蔓延过来的触手,将其强行捆绑在一起,打成死结,而后一拳打出。
风势滔,有徒手开山之勇,仅此一拳,无数触手似山石般炸裂开来,徒留一地光晕。
“孔明灯,你以为京城地底的龙脉能困住我几时?总有一,我会归来,踏入人间,就算是那个躲在时间长河里的家伙,也……”
“聒噪!”
孔明灯暴喝一声,恐怖的圣气荡漾如江,整座京城都开始了大幅度的震颤,却在下一秒被另第一道恐怖的圣气护住。
震动瞬间停歇,无人伤亡。
烦饶呓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
孔明灯重新拾起桌上书籍,悠闲自在地观阅了起来。
你别,还真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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