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的李鹤去了工部营缮所,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二天。
跟自己的同僚和上司打完招呼后,李鹤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了第二天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比昨日的还要清闲,李鹤给自己泡了杯提神醒脑的熏花茶,他发现这里的同僚们都爱极了这个便宜好喝的花茶。
用蔡东生的话说就是清苦的日子有清苦的过法,在所里至少饿不着。
李鹤昨天就发现了,整个工部营缮所都有一种暮气,里里外外都写着四个大字,混吃等死。
他在跟同僚们吹牛打屁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东西,自己的上司蔡东生在这里待了三十年未升迁。
这可不行呀,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李鹤心里暗戳戳的琢磨着下一步路数。
“你就是那新来的所副?”
李鹤抬头,发现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不过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吏此时正趾高气昂的看着他。
小吏抱来一堆文书放在李鹤桌子上,“这些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李鹤没有回话,他拿起其中一本文书开始翻阅了起来。
无极历1671年五月,工部营缮所修缮景仁殿耗费木材十吨,白银五百两。
无极历1671年六月,工部营缮所修缮京城路道耗费石材三十吨,白银千两。
……
李鹤惊了,这些东西他都是有记着的,修缮景仁殿耗材不过一吨,到这里怎么就十吨了?耗费一百两白银这里直接就变成了五百两,这是拿别人当傻子吗?
这京城路道修缮也才花了五百两,到这里就变成一千两了?
李鹤目光失神,因为这两条不是个例,可以说这满满一桌子的文书都是类似的情况。
趾高气昂的小吏看见李鹤沉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什么意思,莫不是不想在这干了不成?”
一旁同为所副的宋唐利连忙上来拉住咄咄逼人的小吏,谄笑道:“这位吏爷别生气,这小子刚来的,不懂规矩,这些东西我们会处理好的,吏爷你就放心好了。”
小吏下巴抬得更高了,对着李鹤道:“念你是新来的就放你一次,再有下次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等小吏走后宋唐利找到李鹤:“我们这里就是这样,你好好处理这些文书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
李鹤点头,心有余悸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要被赶走了,我可是好不容易进来的营缮所。宋兄可知他们是哪位大人的人吗?”
宋唐利无奈:“是我们的上头,也就是营缮清吏司的主事。嘘!别说这些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工部营缮清吏司?
李鹤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今天的李鹤一个早上都在处理桌上堆积的文书,足足到了饭点才停下来。
桌上的文书为李鹤解答了很多疑惑,比如说为什么营缮所那么清淡,上到正七品的所正下到不入流的小吏生活那么清贫。
敢情是被其他人抽走了,要知道营缮所可不是什么油水丰厚的部门,但就是那么清贫的部门都能被头上的官员榨出那么多油水,可想而知这无极帝国的官场烂到了什么程度。
想着想着李鹤就到了大食堂,平常的两片羊肉都没了,李鹤知道这也是被上面的人抽走的。
蔡东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李鹤赶忙打起了招呼。
蔡东生乐呵呵道:“还习惯吗,其实一个月也就这一天忙点,过了今天就会好很多。”
李鹤知道蔡东生说的是文书的事,只是苦笑一声:“蔡大人怎么看?”
蔡东生摇了摇头:“年轻人有傲气当然是好事,但是傲气可不能当饭吃,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
李鹤没有回话。
蔡东生继续道:“老夫刚来时也是心里气愤,但到最后还是认命了。老夫现在年纪大了,也快要退休了,早就没了昔日的豪情,现在的营缮所也算不错,清贫点也能过得下去。至于其他……”
蔡东生有点劝不下去了,一把年纪他的心里也还存在着些许未曾燃尽的正义感。
李鹤点头,“蔡大人所言极是,卑职这些道理肯定是懂的。”
蔡东生信了,嘴里嘟囔着:“你能那么想就好……”
今天的李鹤一整天都在处理文书,三点下班时间一到他就飞也似地跑出营缮所。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带着杨思鹿又跑去了国公府,安少艾见到李鹤的第一句就是拜托的事情完成了吗。
李鹤挠着后脑勺,“这两天藏书楼没开,所以打算过几天去。”
安少艾冒着亮光的眼睛暗淡下去,她可是兴奋到昨天晚上睡不着觉的。
其实你写的书没人要,我正在赶点加工呢。
李鹤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安少艾已经够可怜了,可不能再刺激她。
完成了日常的治疗和讲故事环节后,李鹤带着杨思鹿离开了国公府。
把杨思鹿送回杏林院,李鹤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很久没去过的地方。
贫民窟。
一个老乞丐端着一碗浓稠的中药递给了旁边的小乞丐。
小乞丐接过中药,那皱起的眉头足够夹死贫民窟里的老鼠。
他真的很讨厌吃药,非常非常的讨厌。
小乞丐想起了以前吃过的糖果,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一位好心的富贵人家见他可怜施舍的,只可惜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甜蜜蜜的糖果了。
他皱着鼻子把碗里的中药饮尽,强忍着干呕把中药憋在喉管,不让这昂贵的药材吐出来。
老乞丐看着身体愈来愈好的孙儿笑了起来,自从听了杏林院两位神医的诊治后孙儿的病就好了起来,没有什么是比孙儿的身体更重要的。
“狗娃子,你可知道你的病为什么能好?为什么我们还能舒服的坐在这里?”
狗娃子想都没想道:“是因为两位恩公,若不是两位恩公救命,可能我已经死在巷子里了。”
老乞丐点头,“这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良心,恩公的恩情绝对不能忘,你要记住了,我们欠恩公一条命。”
老乞丐一直都记得李鹤和杨思鹿的恩情,若不是杨思鹿免费诊治,李鹤出钱给他买药,那他的孙儿绝对活不到现在。
他虽然贫穷了一辈子,但是他懂道义,懂得感恩。
小乞丐也因此沾染了老乞丐的颇多思想,心里一直记得李鹤对自己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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