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他们的营寨破了,快冲进去。”
“攻破营寨者赏赐千金!”
在雷定营垒那边被破之后,曹军士兵快疯了。
因为曹真已经下了死命令,谁先破了汉军营寨,将领升官,士兵赏赐,甚至还能封侯。
在这种优渥条件下,曹军士卒悍不畏死,向着雷定破掉的那个缺口猛攻。
雷定也快疯了,他没有想到最先被破的是自己营垒,之前还在沈晨面前夸口,必不能让曹军入营,现在脸被打得啪啪啪作响。
他毫不犹豫亲自率领着卫队展开反击攻势,带着亲卫队结起阵势,犹如一面铁壁,奋不顾身地填补上了缺口。
但曹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两侧寨墙上的守军几乎快坚守不住,他们不断拿长矛捅,用弓箭射,甚至扔出了火油想要将后面的曹军截断,但都无济于事。
曹军已经疯狂了。
雷定自己身中数创,眼看就要不敌倒下的时候,倏地前方刀影闪过,一个擎天般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将袭向他的一刀给拦住。
紧接着后方数百名精锐汉军士卒涌了过来,在紧密的配合下,很快就把周围曹军杀光,然后冲向了缺口。
“大都督,末将万死!”
雷定一只手捂着伤口,一边向前来驰援的沈晨满是歉意地说道。
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下都是轻伤,就说道:“无妨,你已经尽力了,去后面稍微包扎一下。”
“唯!”
雷定满怀愧疚地被亲卫拉向后面。
沈晨在击退了这些曹军之后环顾前面,前面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曹军士兵杀来。
他呼喝一声,让周围亲卫分散从两侧寨墙上爬过去,从寨墙上面合围缺口,另外又让后面的士卒把营内的车辆推到前面。
很快一辆辆用于运输物资的战车就往前面怼过去,汉军士卒们站在车上居高临下往下面捅,同时周围的箭塔也被派上了大量弓弩手,他们的任务不是清理闯入营寨的曹军,而是对准缺口外面。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船只破了个洞,水在不断涌入船舱。光堵口子肯定是不行,还要切断水源。因此先把外面的曹军压制一番让他们不敢进来,再慢慢处理营内的曹军。
沈晨握紧了手中的虎胆刀,前方数名曹军士兵围堵了过来,他左步猛地向前一跨,先躲开一刀,随即右手虎胆刀上撩,直接将一名曹军开膛破肚,然后挥刀斜劈向下,从另外一名曹军的颈部将他的脖子断开。
顷刻间鲜血迸溅,染红了他的脸,令沈晨整个人犹如恶鬼一般凶悍。
他体魄虽然不如张飞那么夸张,却也是一身腱子肉,且正处于武将巅峰期,只是坐居主帅位置,轻易不会下场交战,让世人只以为他是统帅,却忘了他曾经亲斩曹军不知道多少高级将领。
此刻沈晨左右挥围,不断砍杀,周围亲卫相互交错掩护,片刻间就杀到了营寨缺口近处,后面的战车也纷纷围拢了过来,填补上了缺口。
直到此时沈晨才一个漂亮的翻身爬到了战车上,捡起一把长矛,不断往外捅,周围的汉军也源源不断地爬到了战车上方,这样利用战车的帮助,汉军士兵重新控制住了营寨。
随后等汉军缓过来,依旧是无数滚石檑木和弓弩箭矢挥洒下去,将原本还想聚集起来重新争夺缺口的曹军打得大败后退。
沈晨见此情形,对雷定的副将说道:“此地已守住,你继续镇守,吾当赴别处救亡。”
“唯!”
雷定副将连忙行礼。
沈晨便准备收回自己染血的虎胆刀,回自己本部营寨。
汉军营垒纵横交错,营寨之间互相有寨门连通,因此他可以直接从雷定的营寨回到自己本部营寨。
他现在决定充当一个救火员的工作,各营若有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必须要立即驰援过去,至少眼下需要他来争取时间,等待庞德马岱取胜。
但沈晨还未回到本部营垒,半路上就有士兵来报道:“报,大都督,中营快守不住了。”
“走!”
沈晨一招手,数百亲卫如影随形。
“烧,给我狠狠地烧!”
汉军后营方向,孙礼与周盛率领的曹军骑兵已经冲破了后营,杀向了中营。
中营分出数千士卒把守,利用寨墙和弓弩进行顽强抵御。
随着孙礼和周盛杀入汉军后营,汉军存放物资的营寨已经起了滔天大火,火势汹涌,烟雾遮天蔽日。
自古以来,正常营寨布置前、中、后三营是要分开的,中间还有校场用于士兵训练。
所以实际上后营起火威胁不到中营,问题在于他们的粮草物资存放在那边,孙礼显然没有料到沈晨也派人突袭,以为先把他们的粮草物资烧毁就能瓦解汉军军心。
却是不知道后营几乎全都是粮草,武器装备以及弓弩器械都放在了中营,结果冲到中营的时候,被沈晨派去防守的士兵兜头射了个底朝天。
只是汉军的防守力量还是太少,孙礼那边毕竟有一万多人,他们选择分段强袭,窦茂所在的营垒后方就已经夸守不住。
四月下旬的阳光已经揭去了春天里煦暖的面纱,露出它炽热的面目,肆意喷吐着热情炙烤着大地。
阎芝喘着粗气,倚靠在中营的寨墙上,手边的刀上全都是鲜血,就连他自己的右边肩膀上都有一条划痕——那是在与一名曹军军官纠缠的时候,被另外一名敌人偷袭留下的。
好在那一刀被他极限躲开,划痕不深,只是破了个表皮,鲜血涌出来,但身上大多数的血都是敌人的血,因此现在倒还坚持得住。
此时后营已经是沦陷,在后营与中营之间的校场上曹军士卒分数个方阵,正在不断袭扰。
中营存放的是武器装备等辎重,还有大量帐篷,是汉军士卒睡觉的地方,现在大概有不到三千的汉军士兵待在寨墙上,他们没有后援,没有太多人手,大概七八座营盘,每个营盘只有那么三四百人防守。
甚至之前还不到两千人,是沈晨派了阎芝又领了两曲一千人过来这才防御住,不然的话恐怕这个时候连中营都已经被曹军击破。
这个时候阎芝刚刚击退了一次曹军士兵的进攻,其实他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主要还是曹军完全没有攻城器械,连梯子都没有,要想冲寨墙要么靠搭人梯,要么靠刀斧劈开木制的寨门想破门而入。
上面的汉军士兵可以从容通过弓弩和长矛应对。
但毕竟敌人数量是他们的五倍以上,每个营盘要面对差不多两千以上的曹军士兵围攻,因此防守起来还是相当吃力。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号角。
随着号角声,两队穿褐色皮甲的曹军从大方阵里分裂出来,旋及排成三行曩曩前进,马蹄子踩起漫漫一圈浮尘。
再加上边踏步前进,边把手里的环首刀有节奏地拍得护着胸口的皮盾蓬蓬直响,因此二百多人的队伍,看起来倒颇有几分雄壮凛冽的气势。
正在墙头休息的阎芝也听到了这声音,他抬起头打量那两队人马,旁边副将左手攥着鲜血迸流的右上臂,右手里绰着把钢刀猫了过来,斜睨寨墙下一眼便道:“将军,怕是不好守啊。”
“怕什么,他们根本上不了寨墙。”
阎芝鼻子里哼一声,对副将的话不置可否,随后头也没回地问道,“你手里还有多少人?”
副将舔着淌到嘴边的血水说道:“能站起来的还三百多个吧。”
他负责驻守的是营寨西面,那段寨墙之前遭到了曹军的猛攻,曹军悍不畏死地通过搭人梯的方式往寨墙上冲,差点就没守住。
阎芝又问:“去前营搬救兵的人回来没有?”
“回来了。”
副将吐了嘴里的血水,说,“雷将军那边的营寨破了,大都督现在正在带人过去呢,看样子派不出人。求救的又去找了临近营寨的邓将军,邓将军那边也守得很吃力,分了一百多个人过来帮忙守西面的营寨。”
“看来我们暂时只能先靠自己了。”
阎芝摇摇头。
他们的总兵力也就不到一万三四的样子,之前沈晨先派了大概三四千人到雷首山安营扎寨。
之后他决定亲自来守的时候又带了一万人过来。
而曹真那边主力四万,徐晃派了徐商带了约一万多骑兵过去,曹魏朝廷又派了孙礼带八千骑兵来援,就有了六万多人马。
所以沈晨这边的兵力就变得很吃紧,面对曹真的狂轰滥炸,各处营寨的防守压力变得极大。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往西靠近黄河方向,距离阎芝他们隔了一处营寨的寨墙忽然爆发出惊天的喊声,阎芝连忙手脚并用,爬到了旁边寨墙后的一个箭塔上观望。
就看到远处那边的寨墙居然被曹军攻了上去,曹军似乎是发狠了,竟然用皮盾顶着箭雨,拖拽着马匹的尸体,甚至故意骑着马冲过去,让汉军士卒用弓弩将马匹射杀,然后搬运马匹至寨墙下当垫脚。
这无疑非常疯狂,先不说马匹比较重,至少要好几个人才能抬起来,在这个过程当中汉军士兵可以肆无忌惮地射箭骚扰他们。
单说战马可是稀缺资源,就这样随意摒弃,对方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阎芝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紧张,因为那边的汉军士兵大概只有三百多人,而外面围攻的曹军则至少在两三千以上,如果真让曹军杀上去,那么那边的营寨肯定就守不住了。
汉军营寨分为三排,前营一排,中营一排,后营一排,每一排中间都有空地校场,每座营盘互相连接,互为犄角,能够随时支援过去。
但这也意味着一旦三排营寨任何一排的一座营垒被攻破,如果不能及时控制住各营门,就有可能被敌人通过内部通道杀进去,所以那边显然到了极为危险的地步。
“张正。”
阎芝对着下面的副将大喊道:“带着伱的人支援过去,那边快守不住了,不用留预备队。”
副将张正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只骨哨,撒丫子往自己防线边跑边吹,那边二三百来名坐在墙角里刚经历过血战的兵士默不作声都站起来,拿着环首刀就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排列出阵势。
远处战争已经开始打响,中营的栅栏可没有前营那么高,也就一丈三四,大概不到三米的高度,搭人体就能爬上去,更别说下面还有垫脚的东西。
现在孙礼大抵也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之前直接要放火烧汉军粮草呢?如果用汉军载粮草的马车当垫脚多好。
不过现在醒悟也还来得及,一队队士兵已经开始爬上了栅栏,与汉军纠缠在一起。
很快张正急匆匆地带着人过去支援,他一走阎芝守得正营防御力就变得薄弱起来,外面的敌将大抵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即命令开始进攻。
乌压压的曹军士兵再次开始进行猛攻,阎芝呼喝一声,寨墙后头正在休息的汉军士兵立即爬上了云台开始继续作战。
而之前分裂出来的两队曹军士兵,在主力和寨墙上的汉军交战的时候,却是偷偷往左侧去了人比较少的一处寨墙,显然是打算偷鸡。
要是张正没走阎芝肯定可以派出预备队,但现在什么预备队都没了,他只能亲自带着十多个人跑过去。
还没冲到那边的曹军就已经上了寨墙。
不止是他这边,横向连绵数里,几座营寨的栅栏都已经有曹军开始攀登上去,整个营垒以及是岌岌可危,到了关键时刻。
阎芝冲过去奋力拼杀,但还是阻止不住有曹军源源不断地爬上来,他把手里的环首刀狠狠地攮进一个敌人的肚子里,把那个曹军士兵撞出寨墙,下一秒另外一柄钢刀就劈向他后背。
正常情况下他这个级别的将领周围肯定有亲卫保护,很难被人偷袭。然而现在亲卫几乎都在以一敌三四,乱军当中每个人都如飘摇的小舟,根本来不及帮忙。
便在此时阎芝就听到耳边“咻”的一声,再一扭头,就看到身后那名偷袭的曹军脖子间插上了一支羽箭,尾翼还在风中轻轻摇曳摆动。
“大都督。”
他惊喜地看到身后约二十多丈外站着一名体态魁梧的汉子,正放下手中的弓弩。
汉子背后数百名亲卫一拥而上,爬到云台上很快帮他们抵挡住了曹军攻势,外面的曹军见对方有援军到来,呼喝一声如潮水般退去。
沈晨急步向前询问道:“情况如何了?”
阎芝摇摇头道:“对方人数太多了,我们虽然占据地利,但每个士兵几乎要对付七八个人,现在有好几处营寨都有被攻破的危险。”
“吹哨,鸣金,退去前营!”
沈晨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阎芝大惊道:“大都督,前营防守都已经很艰难,要是后面再被袭击”
“去传我的令:放火烧营!”
沈晨回应道:“中营全都是帐篷和物资,走的时候把弓弩带上,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其它全不要了,都给烧掉,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冲过火海!”
“唯!”
阎芝顿时明白了沈晨的意思,当下毫不犹豫去执行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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