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溜子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我腿消肿了,脚踝也不怎么疼了,这街溜子除了不能说话,还是挺有趣的。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以前腿是拖拉着的,就是因为脱臼后错位造成的,使得脚踝部分严重变形,脚尖九十度朝向怀里,使我整个人走起路来,不得不拖拉着它。

  这次终于可以正常了,只是伤还有点痛,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对吗。

  从一出生开始,我就经历非人的待遇,这让我非常恼火,这股恨意一直在心里沸腾着,燃烧。

  可一想到母亲的离世,顿时又让我萎靡不振起来,就像一个藏在我心里过不去的坎,那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疤。

  “啊…”

  “哒…哒…哒…”

  一声悲愤的怒吼回荡在石洞里,手中的石头包含着所有的不甘,委屈,和这苍凉的恨意,在碎石摊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也许焚心的怒火蒙蔽了理智,忘记了在光线微弱的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现在哪里。

  面对着街溜子,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无论怎么愤怒,都不应该当着它的面表现出来,因为是我打乱了它平静的生活,它也不该承受我这份无名的怒火。

  “…哏…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刚才没控制好自己,真的不是对你的…”

  我知道奥因能听懂我说的话,可又觉得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突然气氛变的很尴尬。

  勉强挤出笑容,迎上去,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真的没必要再去摆烂了,总得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吧。

  每次…

  奥因都是默默的做着捕鱼的工作,还很细心的照顾我。

  而我那地狱一样的过去,都是拜镇上的恶人们所赐,在那样环境里生长并存活的我,这种反自然的早熟也正常的。

  在我心里,它也应该就是和我一样的孩子吧,却反过来还能有余力来照顾我,但这些都不是理所应当的,这也不是我没有负担的享受这一切理由。

  捡起地上还不停翻动的鱼,对街溜子摆出一个我认为可爱的笑脸,然后示意他走在前面,我跟着它就行的意识。

  可街溜子只是仰头看了看我,又瞄向不远处的地方。

  错愕中,顺着它提示过去的方向看去,除了光源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啊。

  然后就跟着奥印往洞里走,一边走,一边琢磨这碎石滩上的一切,地方不算狭**仄的空间里,每一块石头我都见过,我只是一直没理解奥因的意识。

  我估计奥因以为我看到了,所以过去的时候没做停留,可我很是心疑啊。

  回到墙角后,对着刚才的地方来来回回的画魂…

  正准备低头啃鱼时,冷不丁的发现,身边有个石头被拿走后留下的一个硕大坑,起身就跑过去查看。

  是的…就是它了,这下我明白奥因的意识了,原因不是石头的问题,而是这块是头我是怎么抠出来的,又是怎么撇出去的。

  伸手试了试,是有点大…

  不是石头大,而是我太小,一个和我脑袋大小的石头就撇出来了,又看看这距离,艹…

  低头一看鱼还在手里攥着呢,回去放鱼时,突然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了。

  抬头看看街溜子,又看看远处的石头,最后还是向石头走去,

  很轻松…

  突然发现自己力气很大,虽说没有到变态的地步,可是已经足矣让我欣欣若狂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不断尝试着加重,可那块石头几乎是我的极限了。

  可我依然很满意,因为那块石头就是成年人也得费点劲。

  这几天腿伤基本痊愈了,这种举石头的游戏也没有什么进展。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我就是力气大点而已,差不多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可以肯定的是离复仇又近了一步。

  有些事,一直很纠结…

  因为这里虽然潮湿,脏乱差,臭气熏天,可比起那段黑暗的记忆给我带来的恐惧,这里却是安逸的很。

  所以我很明白,如果太久不能走出去,将会逝去走出去勇气,脑海中像似有两个人在打架一样。

  一个说;“这里挺好,你可以再等等,你还小,出去什么都做不了的,别听他的,他…”

  另一个在不停的怂恿我说;“懦夫…你就是个懦夫,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倒下去,她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还不忘记保护你,你在干嘛啊…啊…去吧…去吃你的鱼吧,反正也不用你去抓”

  一个梦,一个极其邪恶的梦…

  像似在一种让人窒息的梦魇中醒来时,一骨碌爬起来,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

  靠在墙壁上猛烈喘息着,好像一不小心,从嘴里就能蹦出来什么似的。

  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心想;

  “是啊,不能这样呆在这里的”

  奥因总是默默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我想他也一定知道我的想法,那就是离开这里是早晚的事儿…

  再过几天就七岁了,看着洞口飘进来的雪花,还伴随着翻滚的枯叶缓缓落下。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衣不遮体的现状,再环顾一周,最后落在这可怜兮兮的街溜子身上。

  眼眶突然的湿润了…

  试想一下,谁不知道幸福很快乐,谁不知道丰衣足食的生活是美好的,它能一个人躲在这里,自然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也许他家人也不要它了…

  也许感觉到我发自肺腑的感受,这次街溜子没有躲我,任由我在它鳞片上摩挲着。

  奥因圆溜溜的眼睛上下翻愣着,突然咬了我的手一下…

  就在我惊愕抽手时,奥因飞窜出去,并在黑暗的尽头停下,

  “他这是…等我吗?”

  那里…那里是救我上来的地方啊,什么情况啊,带着疑问向他奔去。

  “哗啦…”

  它就钻进水里不见了踪影,面对这黑沈沈的水面,我很是踌躇了。

  来来回回的有了好几趟,就是很难下决心跳进黑咕隆咚的水里,一想到水里的滋味就汗毛倒竖。

  “啊…死吧,来吧…”

  一想到命运如此多舛,前路要害怕的事可能根本就数不过来。如果连迈出这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狗屁复仇。

  一咬牙,就转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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