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百叶窗将明媚的阳光分割成了无数份,等其落入房间中时,只剩下一堆切削整齐的长方形色块。
但也正是这些色块灼着米凯尔的双眼,让他逐渐醒来。
“呃……”
醒来后入眼的倒并非是熟悉或者陌生的天花板,而是一台电脑。
好奇怪……为什么不是睡在床上呢?
米凯尔揉了揉眼睛,顺带着将抠出来的眼屎弹到一边,疲惫的身体自我舒展,一个用尽全力的呵欠就此成型。
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后知后觉下,米凯尔才发现那是一条毛毯。毛毯从身上落下,又有一部分掉到桌面上,触动了鼠标,于是息屏的电脑重新亮起,露出一片惨白的word文档。
“还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吗?”
米凯尔用手撑着脑袋,只感觉到脑袋又胀又沉。
但付出了如此代价,收获的依然是一片空白。
可有够好笑的。
但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努力并不一定会得到回报,这才是人生的常态。所以,他倒也没有多沮丧。
窗外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地鸣叫着,时不时扑棱着翅膀飞起转了两圈,又重新落回到树枝上,好像仅仅只是在舒展筋骨。
“咚咚咚——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身后传来爱莉希雅特有的敲门方式,米凯尔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画面——她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古灵精怪的笑意,任凭四个手指关节在门上翩飞舞动,奏出一连串轻快又不为人知的曲调。
一念及此,他也很难不微笑起来。
而爱莉希雅已经在他微笑之时推门而入。
“昨晚又失眠了?”
她走到米凯尔身后,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脑袋,用稍感冰凉的中指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抱歉,昨晚忽然觉得有些灵感了,就爬起来想要写些什么,反正这两天有假期也不用担心——没吵醒你们两个吧?”
话已出口,米凯尔又觉得有些多余。
倘若没有吵醒的话,自己身上的这条毯子又是哪来的呢?
“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自从有了夏娃,我们搬出黄金庭院之后,你就几乎不在晚上写稿子了。”
“我……”
米凯尔看了看空荡荡的文档,嘴角不免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爱莉很快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你想把我们的故事记录下来吗?”
“是啊。”
米凯尔轻轻一叹。
“就好像他当初说的一样,这个故事本没有意义,也没有被铭记的价值,但只要当看过这个故事的人在做某些抉择的时候,突然间想到这个故事,并因此影响到了他的选择,那这个故事也就被赋予了意义。当初是他们用忘却这一切的方式让我得到了一个活下来的机会,所以,当一切都想起来之后,我也想要让这个故事重新被他们所看到。”
“但是,果然还是有些困难吧。”
“是啊。明明脑海中对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记忆犹新,可要将这些记忆进行删减、排列,让其成为一个可以被阅读的故事,也并非简单之事。仅仅是一个开头,就让我有种不知如何下笔的感觉,而后续的故事中,也有些难以启齿的部分,我不知道该将其保留,还是隐瞒。”
“但一直这么干想也不是办法嘛。”
爱莉从身后将米凯尔的脑袋抱入怀中,米凯尔舒服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但爱莉又很快松开了怀抱,五指如敲击钢琴一样在米凯尔脑袋上一划而过。
“至少现在,你该去叫夏娃起床啦!快点去吧,我去给你们盛早饭,而且,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今天可是夏娃的生日哟!过一会儿,梅比乌斯、阿华、樱、伊甸、阿波尼亚、菲丽丝……大家都会来呢!梅和凯文肯定也带着亚当,好好准备一下吧!”
“嗯,说的也是。”
米凯尔将身上的毯子收起叠好,然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爱莉已经离开了书房,他跟着走出来时,第一时间便闻到了煎蛋的香气。
于是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走进一旁的卧室,夏娃正规规矩矩地缩在被子里,尤其是脖子一圈,裹得相当严实,但脚却因此露到了外面。
米凯尔忍不住偷笑了两声,然后伸出食指在那粉嫩的脚掌上轻轻挠了挠。
“呃……”
睡梦中的夏娃眉头皱了皱,但却没有醒来。
“啊,看来还是要用老办法。”
米凯尔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抬起自己的脚,缓缓伸到了夏娃鼻下。
夏娃小巧的鼻子微微抽了两下,那和米凯尔一样的银色的眉毛很快便抽搐起来,恨不得皱成“w”形,待她睁开眼,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东西时,当即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妈妈!爸爸又用脚来臭我!”
“啊?米凯尔!!你个没出息的家伙!!!”
两分钟后,米凯尔站在洗手池前一边刷牙一边揉着脑袋上的鼓包,而一旁的夏娃正站在凳子上,同样是刷牙,却刷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呸呸呸!”
她将一堆牙膏沫吐到米凯尔面前,但那奶凶奶凶的模样像极了无法反抗只能用眼神传达愤怒的小猫,看的米凯尔一个没忍住又伸手将她本就因睡觉而变得缭乱的银色长发揉成了鸡窝。
“快点快点!来吃早饭啦!”
听到外面的催促声,父女两个连忙加快了动作。
爱莉已经在洗手池旁给两人准备好了洗脸用的热水,就连父女两个各自的毛巾都搭在了脸盆边上,两人就着同一个脸盆洗了脸,米凯尔将热水倒去,踮起脚把脸盆和毛巾都挂到一旁的架子上,而夏娃已经从高高的凳子上一跃而下,而后一个标准的正手冲拳打在了米凯尔屁股上。
“去死吧!臭老爸!!”
“嘘!可不能这么咒你父亲。”
米凯尔还未说什么,爱莉已经从门边探出了脑袋。
夏娃脸上的神情僵持住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可是妈妈,刚才你不也是这么骂她的吗?”
爱莉笑而不语,而米凯尔已经一个爆栗轻轻敲在了她脑壳上。
“爸妈的事情,小孩子当然不懂啦!”
她随即又揉着夏娃的发丝问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马上梅比乌斯阿姨、梅阿姨他们都要来呢,到时候亚当也会来,得给你把头发好好梳理一下——你也不想让亚当看到你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吧?所以,是现在给你理头发,还是吃完早饭再理?”
“当然是先吃早饭!”
夏娃高举起双手,中气十足地大喊道,与母亲一样的蓝粉色眸子中只剩下了对进食的渴望。
…………
然而收藏了好几个编发短视频的米凯尔在十几分钟后终究还是端着盘子来到了水池前,梳理头发的事最终还是交给了爱莉来完成,理由也相当简单——
“去年你给她弄了半个小时,结果就扎了个冲天辫出来,为了这个,夏娃被亚当嘲笑了足足小半年,今年可不能再让你玩了!!”
不过……洗盘子也不错。
水龙头一打开,便是爱莉已经调试好的温水,虽然最近气温在上升,即使用冷水也不会冻手,但是……
暖和的有些时候也不仅仅是手而已。
几个盘子而已,连锅全部洗好也用不上多少时间。
洗手间的门关着,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隐约可以看见夏娃正坐在凳子上,由着爱莉摆弄她的头发。只是看那朦胧的轮廓,似乎直到现在爱莉也没打定主意该给夏娃弄个什么发型。
米凯尔不由得摇头失笑,但笑着笑着,他又走回到书房内,面对着空荡荡的文档,独自发着呆。
到底……该从哪里开始写,该怎么写这一段故事呢?
下笔真的很难吗?
米凯尔情不自禁地反问自己。
答案是——并不困难。
虽然他确实没有写长篇小说的经验,但是世界重启后的这几年里,他一直在媒体公司工作,接触了太多的文字,仅仅是把那些记忆转化为文字,倒也并不困难。
或许,真正阻碍他落笔的,从来都不是口中说出的各种各样原因,而是一份稀薄到难以察觉的恐惧——
自己真的有资格来书写这个故事吗?
自己能将这个故事写好吗?
自己的表述会不会让人产生误解,从而玷污这个故事呢?
“呵——”
叹了口气,米凯尔坐直身体,将双手缓缓伸向了键盘。
没关系的。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作为亲身经历过这个故事的全部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书写这个故事。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写,就能保证这个故事的纯洁性吗?
不,这样只会让这个故事永远被掩埋,而那些曾经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赌上自己记忆的人,也会永远失去对这个故事的记忆。
所以……
米凯尔将手指搭在了键盘按键上。
他一定要写出来,他一定能写出来。
不需要任何人来鼓励他,也不应该有任何人来干涉这一过程。
因为这从一开始就是他和那些拯救了他的人所做的约定。
他在空白的文档上打下了一个引号。
但突然间,响起的门铃打断了他的思路。
“米凯尔,有人来了,快去开门咯!”
爱莉也呼唤起了他。
“有些不巧啊……不过没关系。”
米凯尔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旦有了决意,就算被打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转身走向大门,转动门把手将其打开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门外的翠绿色。
“哈!我不会是第一个到的吧?”
梅比乌斯将双手插在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里,微笑着看着他。
“还真是,不过你来的这么早,克莱因可又要加班了。”
“我像是那么不讲情面,只知道驱使人干活的家伙吗?”
梅比乌斯挑了挑眉,迈进屋子里后,也不等米凯尔做什么,就自己从鞋柜中拿出了一双绿色的拖鞋换下。
“爱莉希雅呢?”
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在卫生间里给夏娃梳头发,怎么——”
猝然受击,米凯尔连着后退两步,背靠墙壁,手也跟着在墙壁上一阵无措的乱摸后,最终放到了梅比乌斯的腰上。
“米凯尔,第一个来的是谁啊?怎么没听见动静?”
听闻此话,米凯尔连忙在梅比乌斯的腰上拍了两下,后者这才在戏谑的笑容中结束了这个漫长又刺激的吻。
“是我,怎么了。我第一个到,让你很失望?”
相比于大口喘着粗气的米凯尔,梅比乌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也毫不介意彰显自己的存在。
“啊,是梅比乌斯啊,那我就不急了,等我给夏娃多试几个发型。米凯尔,梅比乌斯就交给你招待了哦!”
“哦——”
米凯尔刚应了一声,却不料梅比乌斯宛如得了圣旨一样,再次扑了上来。
“喂,你做什么——唔——救——”
在反抗无效后,米凯尔只能以模糊不清的声音祈求道:
“门……先关一下门……”
然而梅比乌斯根本不在乎他的请求,她只是如同大漠中见到水源的人一般,贪婪地索求着米凯尔的唾液,甚至于,她的手已经从米凯尔t恤的下摆伸了进去……
“咳咳!”
关键时刻,门口响起的咳嗽声终于挽救了米凯尔。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华提着一袋零食大礼包,面无表情地看着客厅内完全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只有熟悉的人才能从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米凯尔终于得以从梅比乌斯的怀中挣扎出来,他几乎是以看待救世主的灼热目光盯住了华,压抑着声音喊道:
“不,华,你来的正是时候!!!”
“?”
华的眉头一皱,看着米凯尔满脸感动地向她冲来,她的眉头一皱,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于是“砰”的一声,她从外面关上了大门。
…………
不多时过后,客厅——
电视机中正放着走进自然的纪录片,灰扑扑毛茸茸的蜂猴正同时驱动短小的手臂和修长的腿,在夜晚的树枝上轻柔又缓慢的爬行。
它既圆又长的脑袋好像一只被塞到杯子里的猫咪,琥珀色的眸子如宝石一般突出又明亮,但就是这样比猫还可爱上些的动物,下一刻就借着冷血动物在冰冷的夜中动作迟缓的机会,一口将一只蜥蜴吞入口中。
“喔!!”
米凯尔怀中的夏娃发出一声说不上是可怜还是兴奋的惊呼,与之相对应的,抱着她的米凯尔本人则满脸的生无可恋——
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正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在中间,两人脸上都带着平静的微笑,但彼此间目光相触引起的爆炸余波却被两人之间的米凯尔尽收眼底。
他不得不将视线投向沙发另一端的华,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但华的嘴角抽搐之下,也只能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华拉了拉衬衫的领口,只觉得这两个女人的对峙几乎要将整个客厅的空气都蒸发了,也就夏娃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也感觉不到。
如此情况,她此时自然不能再靠过去,毕竟她也称不上问心无愧,但凡她有半点靠近米凯尔的意图,说不定都会让这场无声的战争升级。
“哦,对了!我一时间也想不到送夏娃什么礼物好,按照神州的习俗,我就给个小红包吧!”
梅比乌斯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并不单薄的红包,递到了夏娃面前。
“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给些钱什么的,梅比乌斯,你也太敷衍了吧?”
爱莉希雅微笑着说道。
但转眼间,夏娃就已经将红包收入囊中,这让她神色不由得一僵。
“乖,夏娃,把红包给妈妈,就当是你下半年幼儿园的学费了。”
虽然依旧在微笑着,但爱莉希雅的每一个字都咬得很用力。
夏娃似乎察觉到妈妈的情绪不太对,她有些害怕地把红包往怀里紧了紧,而后抬头看向了父亲。
米凯尔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啊?女儿是什么?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哦?居然要靠红包维持学费?你们家的财政状况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且不说米凯尔的薪酬,爱莉你作为虚拟主播每个月收到的礼物也不是个小数目吧?更何况,我听伊甸说她有好几首歌的作词是由你们夫妻两个完成的,也分到了不少钱才对。”
“啊,是啊,是啊。”
爱莉希雅的牙齿左右打着颤,可在看到满脸紧张的夏娃时,神色又舒展了开来。
“啊,说起来,夏娃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呢。”
爱莉温柔地摸了摸夏娃的脑袋,而后微笑着向梅比乌斯发出了灵魂拷问:
“梅比乌斯博士的年纪可比我还要大多了吧?您什么时候结婚生个孩子啊?现在再不努努力……欸对了,看你这么喜欢夏娃,要不然让夏娃认你做干妈,将来也给你养老怎么样?”
非常漂亮的回击,除了米凯尔在心中哀叹,华向着沙发的边缘又缩了缩,瑟瑟发抖之外,真正面对这一击的梅比乌斯已是脸色铁青。
爱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但仅仅是一秒。
因为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当真了。
“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夏娃高举起双手,接着又将手平放在身前模拟出地面的样子,然后在上面用力磕了个头。
“那个……梅比乌斯妈妈,以后还有红包咩?”
梅比乌斯笑着掰开夏娃的手指,从她手中把红包夺了回来。
但就在夏娃哭丧着脸想要反悔时,她又从兜中取出一沓厚厚的钱塞进红包里,几乎将红包撑成了一个球,然后递回夏娃手中。
“……”
爱莉希雅于无声中轻轻掐住了米凯尔腰上的软肉。
“唉……”
米凯尔看着天花板,表示什么都不知情。
但下一刻,余光就瞥到爱莉在诡异的笑容中伸出手,在他的嘴角一抹,而后将沾上了些口红的食指递到他眼下。
米凯尔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最后在尴尬又生硬的笑容中,将夏娃手中的红包拿了过来。
“乖,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不好,爸爸给你存着。”
夏娃没有反抗,而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回到电视中,面色无悲无喜。
而华……全程没发一言的她已经不断向着沙发的边缘挪移,几乎要躲到厨房里去了。
但即使这样,也没能逃过。
“哎呀华!你怎么坐的离我们那么远啊?快过来靠着我坐嘛!还是说——你不喜欢跟我们坐在一起?”
华张了张口,正不知如何作答的情况下,门铃忽然又响了。
她赶紧自告奋勇去开门,可打开门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又是两道粉色的身影——
樱手中提着一个大西瓜,而铃手里捧着一只长方形的礼盒,站在门口。
“呀!樱也来了呀,快来这边,我们坐一起哦!!”
爱莉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平静又温和的微笑。
但米凯尔已经趁着爱莉站起说话的间隙,从口中掏出手机,点开凯文的头像,快速输入了四个字:
“速来,救命!”
于是,当凯文、梅一边一个牵着亚当赶到时,看到的只有爱莉、梅比乌斯、华、樱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言笑晏晏,一副和平无事的模样。
“欸?米凯尔和夏娃呢?”
凯文握了握满是冷汗的手掌,却没有看到米凯尔的身影。
“他啊,呵呵——”
爱莉冷笑了两声,随手指向紧闭的书房门。
“他和铃去房间里打游戏去了,夏娃在给他们加油呢。”
凯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间将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梅。
但梅却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反过来温柔地瞪了他一眼。
“梅,你瞪我做什么?”
心直口快的凯文直接委屈地问出了声。
但梅只是一边牵着亚当向沙发上走去,一边回过头,压低声音说了句:
“呵,男人。”
“我什么都没做啊?”
凯文挠着后脑勺,委屈之下,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跑进书房里去了。
直到两个多小时后,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米凯尔揉着发酸的眼睛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人的呐喊声:
“你打后面!你打我后面那只怪啊凯文大哥!!”
“我卡在这个石头这里过不去啊!”
“你跳啊!欸……你别按前进键,先跳跃再按前进就能过去了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凯文叔叔好逊啊!”
“我这只是失误,等等,你叫我什么?”
“凯文叔叔。”
“……”
“哈哈哈哈哈!”
“铃阿姨,你笑的好难听。”
“……”
砰——
米凯尔有些尴尬地关上书房门,却发现客厅里,人已经到齐了——
女人们都挤在客厅的沙发上叽叽喳喳聊成一片,爱莉当然是当之无愧的主持者,在维尔薇、阿波尼亚、伊甸、黛丝多比娅、卑弥呼、布兰卡、瑟莉娅等人都加入进来后,那股奇怪的感觉终于被冲淡了不少。
似乎没有人在乎电视机里在放些什么,当然也没有人注意正站在电视机前看着端着下巴听中医纪录片的苏。
千劫正在厨房里开着大火爆炒着什么,闻上去像是鱿鱼,痕在给他打下手,但考虑到他的做菜水平,或许是因为受不了客厅里女人们的交谈声吧。
相比于痕,科斯魔就要有自知之明的多,他只是冷着脸站在千劫身旁,观察着他做饭的每一个步骤。
而帕朵也站在靠水池的那边,她看着锅中翻滚的食材,忘情地吸取着空气中飘荡的香气,双眼炯炯有神,简直就是把“我要偷吃”写在了脸上。
似乎少了个人……
米凯尔往卧室里望了望,只见长大了的格蕾修正在卧室阳台上看着小夏娃和她妈妈涂鸦的画作。
女人们谈话的声音实在有些吵闹,说的也都是米凯尔听不懂的话题,但他却不觉得烦躁。
反而心中难得又宁静了下来。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任何一个看到过他们的过去,又看到了如今的人,都一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所以,他才一定要把这个故事诉诸于文字……
叮咚——
门铃又响了,米凯尔先是愣了下,随即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厨房里依然传来几乎要将锅子都敲碎的炒菜声。
奇怪,人明明已经到齐了才对。
米凯尔知道这应该不只是他的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走到门前,通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
而后,他沉默了。
转过头,笑着看向大家——
“别着急,是熟人哦。”
米凯尔打开门,对上的是芽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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