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爷爷

  早上。

  天晴了。

  张教授早早起床,简单做了个早饭以后,调了会儿无线电,待太阳升起来以后,他穿上老伴在世时给他买的羽绒服出了门,在楼道碰见了李清宁的老师。

  他打了个招呼以后下楼了。

  楼下的积雪已经打扫了,张教授慢悠悠的穿过小区和校园,到了校外马路上。

  曾给江阳免费理发大爷已经出摊了。

  张教授转悠过去,跟理发大爷打个招呼以后,坐在旁边准备的板凳上。理发大爷这会儿没顾客理发,就拿过旁边的画在木板上的棋盘,又从工具箱里拿出象棋,对弈起来。

  上次。

  江阳理发的时候下雨,他们着急回去,把理发大爷的理发围布带回去了。

  张教授第二天来还理发围布。

  理发大爷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他又对江阳前一天讲的故事感兴趣,俩人不免聊了一会儿,聊成了朋友,从那以后,下雨下雪之外,张教授每天都会过来坐一坐,解解闷。

  不一会儿。

  老冯头也倒背着手转悠过来了,在旁边看他们下棋,时不时地指点一番。

  最后——

  张教授输了。

  老冯头指着他:“你呀你呀,就不听我的,你听我的早赢了。”

  张教授:“你这人,还真就立于不败之地!帮我下完帮他下,你搁这儿左右互搏呢。”

  张教授可记得老冯头指导他马走的那一步呢。

  他听老冯头的话,来了一招连环马!

  老冯头转头帮理发大爷出主意,一招一石二鸟,把他的马给吃了。

  “就这残局,我要有个马,我至于输?”

  张教授很是不服气。

  “你别怪我啊。”

  老冯头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让你连环马了?我忘了。”

  张教授:“嘿,你这健忘症——”

  无敌了!

  他们再摆棋。

  老冯头:“哎,老张,江阳这周去你那儿没有?”

  “去了。”

  张教授把马摆上。

  虽然,李清宁已经把《梁祝》改为了小提琴协奏曲,这些天不用必须到老师这儿了,但李清宁每周在学校还有声乐课,来保证自己科学发声,养成良好的发声习惯,所以每次还会带江阳到学校,给张教授讲上一段《三体》,让张教授不至于那么闷。

  然后——

  理发大爷和老冯头当时也听到故事了,他们正静待后续呢。

  所以。

  在上周江阳给张教授讲了以后,张教授就在这儿复述了一遍。

  现在。

  又一周。

  老冯头听江阳去了,忙催张教授给他们讲一讲后续。

  他们上次已经听张教授讲到汪淼进入游戏,进入到一个“早晨不一定有太阳升起”的奇怪游戏,在战国时代见到了周文王和纣王——

  还别说。

  虽然仨老头对游戏不太感冒,但在听这一段的时候,还是不禁感叹的江阳脑洞之大,不知其有几万里也,历史和未来,科幻与魔法,一时间震的仨老头不知道说啥。

  尤其——

  江阳在的时候,就听过大名了,知道有三个太阳。但仨老头是什么都不知道,听了故事以后,整个脑子处于乱纪元,受现在电影上动不动平行宇宙的影响,仨老头还以为平行时空的地球有三个太阳,现在打破了次元壁,开始影响老汪所在的宇宙了呢。

  江阳要知道他们这脑洞,估计得跪。

  这次。

  张教授把棋盘摆起来,“这次故事有点怪。”

  老汪去拜访了温柔慈祥的叶老师,托她的关系到了天文观测站,打算同叶的学生一起看宇宙闪烁,然后——

  就全是那疯狂年代的故事了。

  或许是历史的惯性,张教授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那个年代,在聊叶文杰故事的时候,就不免说起了自己或者父母的经历,话题有些发散。

  正聊着呢,一对儿学生情侣过来,男的要理发。

  理发大爷一边理发,一边同张教授他们聊天,“——我那时候也在林场——”

  然后。

  他就聊起了自己之类的经历。

  老冯头不免也感慨一下自己当年的经历,等谈的差不多了,“那个叶文洁……”又聊到了叶老师怎么被出卖,怎么又被调到了雷达峰——

  老冯头记起来。

  他当时有个经常在一起干活的老教授,也是忽然之间被调走了,他还去打听过这老教授的消息,可谁都不知道他调到哪里去了,“他是研究什么物理的,反正很厉害。”

  他们这虚虚实实的,正在理发的同学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想不到音乐学院也藏龙卧虎。

  红岸基地都出来了。

  这名字一听就高大上!

  这地儿山下下雪,他这儿下雨,有时候还晴天打雷,让鸟儿坠落——

  大爷就是大爷!

  这故事讲的,男同学听得都入了神。

  国内还有这么神秘的地方呢?

  也说不定。

  这边是学校,老头大多是教授等教职工,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奇怪。

  理发大爷手术精湛,很快给男同学理发。

  男同学却不想离开,一面看他们下下棋,一面听他们讲故事。

  张教授他们仨老头也没有什么避讳的意思。反正就一段故事,前言不对后语的,难道还能抄袭了去?

  毕竟。

  男同学是客人,刚给了五块钱,不能扭头把客人赶走不是。

  何况——

  他们下象棋的时候,经常有人围在旁边看,有时候还有热心支招的人呢。

  在街边玩象棋,图的就是个热闹。

  不过。

  男同学的女朋友不高兴了。

  他们今天就上午一节课,原本约定好钻小旅馆的,怎么在大爷堆里不走了。

  女朋友拉了拉男同学一角:“走了,走了。”

  男同学:“再看看,再看看。”

  如此反复两次以后,女朋友生气的走了。

  男同学这才醒悟的站起身,朝女朋友追过去。

  老冯头抬起头,看着他们离开:“这下棋把人小情侣下分了,那可就罪过了。”

  理发大爷:“哪是为了象棋啊。”

  注意力就没在棋盘上。

  张教授:“他就是为了听故事。”

  理发大爷:“还别说,不少年轻人还真喜欢听这故事。”

  故事不是在杂志上连载了嘛。

  张教授告诉他了,理发大爷就买了一本回去认真看,顺便支持一下小江。

  碰巧,他孙子来家里吃饭,看到了杂志。

  他孙子挺高兴的,“爷爷,你还买科幻杂志!”

  他很惊奇。

  接着。

  他孙子翻着杂志,看到这一期有江洋文章后,炫耀的说:“爷爷,这江洋老厉害了!”

  他读了杂志,很喜欢《三体》的故事,觉得农场主假说这点子酷毙了!

  他挺想知道后续的。

  理发大爷正好知道后面进游戏那段,就说我知道,我来给你讲讲。

  然而!

  他孙子不信。

  “真的!”

  理发大爷说。

  这孙子喜欢听故事,小时候父母忙,爷爷奶奶带,孙子经常缠着理发大爷讲故事。可等孙子长大以后,爷爷的老掉牙故事已经不能吸引他了。

  这次好不容易有次机会。

  为了得到孙子敬佩的目光和“爷爷真厉害”的赞赏,理发大爷顺口就讲起来:“这老汪不是看到申什么的玩游戏了嘛,他就找到了网址——”

  故事又怪异又吸引人。

  孙子还真听下来了。

  但听完以后,孙子觉得爷爷说的太扯了,杂志上连载正幽灵倒计时和宇宙闪烁呢,到他爷爷这儿就玩起游戏了,玩的游戏还不知所谓,又是周文王,又是纣王,太假了。

  爷爷很受伤。

  他现在就等下一期连载出来了,让孙子知道,他爷爷终究是他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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