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前。
秦雪阳和刘家大公子皆是瞠目结舌。
倒非他们有点蠢,明知危险还往前凑。
属实是妖患一词在婆娑相当稀罕。
他们只沿途见了几座空镇,全速赶路之际,根本没有仔细查看婆娑的情况,只以为百姓撤离,躲在安全的地方,哪怕鄢邰秦氏所在的这座城妖气漫天,可没人觉得会是什么大问题。
不提佛陀的存在,单就菩提寺空树大师一人,谁会想到婆娑能够生出如此夸张的灾祸?
只是有些城镇百姓会撤离这件事,就已经很夸张了,更是让秦雪阳他们十分好奇。
而且巅峰大物不出,就算刘家这些人不算澡雪巅峰里的佼佼者,可终究也不是弱者,认为有妖王出没,都不足为惧,在不知具体情况的时候,何谈觉得危险一说?
但观城前婆娑宗门修士甚至菩提寺修士的尸骨,以及城里尸山血海的景象,他们就淡定不了了,秦雪阳和刘家大公子是害怕,刘家那些修士武夫倒是没怕,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在刘家修士打算劝自家公子先撤的时候,城中跑出一些修士,他们皆是满脸恐惧。
然后便是浑身血气缠绕,面目狰狞,赤臂赤脚,甚至拔高了丈余的高辅秦迈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秦雪阳他们眼前。
衣裳虽破烂,但仍挂在身上,那是目前唯一能辨别高辅秦身份的事物。
当然,是对于熟悉高辅秦的人而言。
高辅秦每日里习惯穿什么衣裳,甚至都有什么衣裳,秦雪阳是相当了解的。
可眼前的怪物,没有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毕竟第一眼哪会关注这个怪物穿什么?
在他傻眼的时候。
又有菩提修士跑了出来。
婆娑宗门修士吓破了胆,菩提修士却没有。
他们好像真的贯彻普度众生的理念,并非没有畏惧,但仍坚定上前。
通莲僧敬重空树大师更胜佛陀,与他一般的菩提修士自然也不少,而更多其实更敬佛陀。
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某种执念,让他们悍不畏死。
他们原本真的会死。
但高辅秦看见了秦雪阳。
就算已经彻底没了理智,可在看见秦雪阳的那一刻,迷失的心智似乎突然又有一丝清醒。
他怔在原地。
手抓着一名菩提修士的脖颈,将其提起,便没了动作。
然后,他迈步走向秦雪阳。
秦雪阳吓坏了。
直接拔剑就斩了上去。
虽然完全伤不了高辅秦分毫,但也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面露挣扎,最终只是怒吼道:“滚!”
秦雪阳出现在这里,当然非他所愿。
起码在他杀死姜望之前,秦雪阳回到婆娑,只会面临危险。
可秦雪阳暂时还未认出高辅秦,这一声滚,让他又畏惧又恼怒,侮辱我?一个怪物也敢侮辱我?居然让我滚?恼归恼,看着城里的惨状,他当然不敢多做什么。
但想着祖父和母亲,他转头询问刘家大公子,准备绕开怪物,回鄢邰秦氏瞧瞧。
甚至他突兀间还冒出别的念头,也不知姜望还在不在城里,若让这怪物和姜望对上,岂不两全其美?
他当即领着刘家公子等人出城,其实是绕到另一座城门。
不知秦雪阳心里所想的高辅秦因松了口气,理智再次被吞噬,仰头嘶吼,声浪穿破云霄,回荡在整个婆娑,而刚从神国里出来的姜望似有所感,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
婆娑的事并未能跨越岁月长河传至别的境。
奈何海里。
判官正在某处岛屿闭目养神。
随着空间泛起涟漪,一道身影忽然显现。
判官睁眼。
“最近没什么事,怎么突然回来了?”
奈何妖王看着判官,沉默片刻,说道:“你告诉我姜望入覃,我便稍有注意,但只是注意而已,直至姜望去了婆娑,我忽然在某一刻萌生一些想法,很快付诸行动。”
判官当即便听懂了奈何妖王在说什么,问道:“试探出什么了?”
奈何妖王说道:“设想很多,但中间出了相当多的变故,终究是临时起意,有些草率了。”
判官沉默聆听奈何妖王讲述具体情况。
让祂稍微惊讶的地方自然不少。
“婆娑妖狱莫名消失,的确问题很大,难道是空树僧或是佛陀有能力把妖狱彻底抹除?”
“夜游神恢复至堪比人间守矩修士的力量,的确会和仙人自身挂钩,至少会影响一些,但也不意味着就能完全代表姜望的力量恢复多少,可姜望到底多强这件事显然更模糊了。”
判官皱眉说道:“有某种力量在遮掩高辅秦的行动,的确很大可能是佛陀所为,可就算是我,对佛陀也没有多少了解,很难猜测祂的目的,但佛陀恐怕是在下一局棋。”
奈何妖王说道:“只可惜了凶神蚩睨,虽然蠢,但很好用,落在姜望手里,怕是难以生还。”
判官说道:“事已至此,想太多都没意义。”
奈何妖王无奈说道:“堰山君已死,蚩睨也死了,嘲谛、红螭、商鬿君又都在泾渭之地,仅仅碰运气才能出来一些时日,在漠章未能彻底复苏之前,现有力量打了不少折扣。”
判官说道:“所以暂时不能有别的行动了,静等漠章复苏便可。”
祂怕姜望是肯定的,毕竟曾为神只,而若是奈何妖王再针对姜望出手,甚至亲自露面的话,谁都无法保证会是什么结果,尤其在凶神蚩睨没了之后,很难抱着极大代价去赌。
奈何妖王也只能点头说道:“但可行的话,最好把凶神斧刻给拽出来,祂一直躲着,太安逸了,哪有半点凶神的样子,至少把祂的力量掌控在手里才行。”
判官说道:“要说躲的话,没有谁比凶神斧刻更擅长了,就算找到祂,以祂诡谲的能力,怕也看不见摸不着,此事我会想办法,现在就看婆娑的结果如何了。”
奈何妖王说道:“据闻剑圣裴静石已开始在人间行走,此人更是不得不防,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能避则避吧。”
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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