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卖酒 卖药

  徐长亭向亲自送他上马车的裴慕容挥了挥手告别,而后与王彦章、谢敬尧、霍奴儿三人缓缓离开教坊司。

  今夜对于徐长亭而言,好像这一趟教坊司来的并不是很值得。除了跟高亮、卢丰源的恩怨加深之外,便好像没有什么收获了。

  不过在裴慕容对于他的态度上,倒是令徐长亭感到有一丝困惑跟不解。

  跟裴慕容算上今夜是第三次见面,跟宋伊人到如今也只见过两次。

  徐长亭对于两女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就像宋伊人跟裴慕容对他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一样。

  与宋伊人能够达成默契,在徐长亭看来,不过是他们两人的互相利用罢了。

  当然,之所以宋伊人愿意跟他互相利用或者是相互合作,徐长亭认为有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半龙村柳树皮一家身上,尤其是柳芽儿的身上,所以才使得他与宋伊人在青云楼能够一拍即合。

  毕竟,两人虽然还是彼此不了解的陌生人,但因为柳树皮一家的关系,多少使得他们两人有点儿“志气相投”的味道在里面。

  但与裴慕容则是完全不一样,两人之间并没有那股“志气相投”的味道,之所以能够认识完全是阴差阳错的“缘分”关系。

  徐长亭并不知晓第一次跟裴慕容见面,到底给裴慕容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但在天王湖的第二次见面,徐长亭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裴慕容在见到自己后,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隐藏的那一丝畏惧。

  甚至是他们一行人在进到船舱后,裴慕容在面对他徐长亭时的下意识肢体语言,足已让徐长亭笃定,裴慕容对他确实是有些发自内心的畏惧。

  一开始徐长亭并不清楚裴慕容对自己的畏惧来自哪里,但在见到婉儿给自己送请柬时的敬畏态度,徐长亭便一下子明白了。

  裴慕容会在徐长亭面前极力隐藏自己内心对徐长亭的畏惧,但婉儿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不经意间就会表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快要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更是让徐长亭断定了缘由。

  这就像是与关系不怎么亲密的一家三口人打交道,或许你没办法从他们夫妻身上,窥探出他们平时在背后如何看待你议论你。

  但当你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尤其是你跟小朋友有了互动、或者是小朋友对你放松警惕后的不经意间,那么出自小朋友嘴里的“童言无忌”,往往加以解读后,可能就是他们对你的真实看法。

  徐长亭正是从婉儿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讯号,从而让他打算继续让裴慕容对他感到畏惧。

  与高亮、卢丰源的冲突,徐长亭以为可以加深裴慕容的畏惧感,不过这点可算作是“意外之财”。

  而他礼部侍郎公子的身份,以及拉泼李三这个背景板过来,本意都是为了让裴慕容对自己更加的心存敬畏。

  可从他跟裴慕容进入到那间书房后,徐长亭就再也没有在裴慕容身上,扫描到哪怕一丁点裴慕容对他的畏惧感。

  尤其是在裴慕容要单独出去面对高亮、卢丰源时,徐长亭反而是从裴慕容对他的态度上,看到了平日里他大姐、二姐对他的那种感觉。

  这让徐长亭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怎么就变了呢?

  前面与谢敬尧一同驾车的王彦章,突然敲了敲车厢,扭头对车厢里问道:“你不会今夜把你的计划都全盘跟裴慕容说了吧?还有那个青云楼的宋伊人,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计划?”

  掀开车帘探出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色,以及挂在车辕最前方的一左一右的灯笼:“什么意思?”

  “刚刚你没有听见我跟车夫的谈话吗?”王彦章皱眉问道。

  “刚才想了点儿事情,没在意。怎么了?”徐长亭问道。

  “不管是青云楼还是教坊司,确实是打探门阀世家、王公贵族秘密的好地方,毕竟出入这两个地方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你这般谋划倒是没有错。但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轻信这两个美人儿了?你不会是见到美人儿后,就把一切都抛诸脑后,恨不得对人家掏心掏肺吧?别忘了你才跟人家认识多久,而且……青云楼、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里面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王彦章带着一丝的调侃说道。

  “停停停,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到底想说什么?”徐长亭打断了王彦章对自己的教训。

  “老谢刚刚跟我说的,你跟青云楼的宋伊人,还有刚刚的裴慕容达成了两个条件。第一,你要酿酒让她们帮你在这两个地方卖,因为容易赚钱。第二,你让她们做你的眼线,帮你打听一些你想要知道的门阀世家、王公贵族的内幕,是这么回事儿吗?”

  “他还说什么了?”徐长亭瞄了一眼假装专心驾车的谢敬尧问道。

  “今夜你让他跟霍奴儿去找泼李三,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们做你的眼线,替你在丹凤城打探消息,是吗?那你为什么在教坊司不跟泼李三把话挑明了呢?为什么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让人家离开了?”王彦章问道。

  徐长亭一只手伸出窗外,戳了下正在驾车的谢敬尧的脑袋:“就你长嘴了是吧?”

  神奇的是,谢敬尧像是早就知晓徐长亭会戳他后脑勺似的,所以在徐长亭手臂伸出时,谢敬尧就已经沉肩躲避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以谢敬尧的身手,这一次竟然硬是没有躲过徐长亭戳他。

  看到徐长亭竟然还真的戳到了谢敬尧的后脑,王彦章跟受害人谢敬尧,都是不自觉的惊异出声。

  因为他们记得,在西宁时他们四人驾车时,往往也会出现刚刚的这种情形,但每次谢敬尧总是能躲过去的。

  “长进了啊!”王彦章惊喜的叹道。

  “那是。”徐长亭得意道。

  谢敬尧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而后道:“我跟伙夫也没有乱说啊,说的都是那日你跟我说的不是吗?”

  “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真不把丹凤城的两位花魁当花魁看?”徐长亭不满说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彦章正色问道。

  徐长亭微微叹口气,道:“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难倒我还能不知道?跟青云楼的宋伊人,到现在只见过两次面,跟裴慕容那就不同了,哎,今夜算是第三次。所以身为一个正常人,你觉得有谁会跟一个人见面两三次后,就毫不保留的掏心掏肺吗?”

  “那你那日在青云楼,把我从桃花阁也赶了出去,后来你跟宋伊人谈什么了?”谢敬尧回头问道。

  此时徐长亭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嘿嘿着低声道:“第二件事情之所以要私下里说,不能让人听见,那是因为这件事情比较私密,而且吧……人多了我怕宋伊人或者是裴慕容会不好意思。她们毕竟是花魁,花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还是处子。所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

  “你不会是要花重金给她们二人破……。”王彦章恍然大悟惊叹道。

  谢敬尧则是愤恨的扭头,严肃的看着徐长亭:“小病夫,我告诉你,你若是敢跟宋伊人、裴慕容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保证,小姐绝不会放过……。”

  “你们两个想哪里去了?”徐长亭呸了一声道。

  “那你跟她们到底说了什么?”王彦章更加好奇起来。

  徐长亭嘿嘿笑了笑,而后这一次是拍了拍谢敬尧的肩膀,而谢敬尧这一次连躲都没有躲,只听徐长亭得意的说道:“老谢,你还记得在天王湖,你说起西宁老赵的六味斋被我改成六味地黄丸的事情吗?”

  “我也知道,而且这一次我来丹凤时,老赵依然也没有把牌匾改过来,挂的还是六味地黄丸的招牌,怎么了?”王彦章点着头问道。

  “你们知道六味地黄丸是什么吗?”徐长亭神秘的问道。

  王彦章跟谢敬尧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跟徐长亭同坐车厢里的霍奴儿,突然开口道:“不就是老赵的六味斋吗?”

  “当然不是。”徐长亭随即说道:“这六味地黄丸,可是一个大大的宝贝啊,不单有滋阴补肾的显著效果。而且……尤其是对一些腰膝酸软、不中不举的中老年人而言,可是大大的福音啊。你们说,这样一味良药,要是不出现在青云楼、教坊司等这般烟花之地,只是单纯的放在药铺岂不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有那么好吗?”谢敬尧下意识的问道,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否认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喂,你们两个是什么眼神?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厉害着呢,前些日子在建安我可是一夜御女……在建安的烟花之地可是多少姑娘都争着抢着……。”

  不等谢敬尧解释完,王彦章就有些听不下去了,转头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徐长亭,道:“所以你的第一个条件是在青楼里卖酒!而第二个条件是……在青楼里卖药!?”

  “难倒还有比这些地方更为理想的地方吗?年轻的没钱、睡不起,有钱的没劲、睡不动,总不能老是辛苦烟花之地的姑娘们吗?何况女人更喜欢被征服,而不是扶植男人唱假征服。”徐长亭振振有词道。

  王彦章、谢敬尧像是刚认识徐长亭似的,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但想想小病夫在西宁那些年的所作所为,随即也就释然了。

  毕竟,西宁有多少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小病夫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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