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我累了,真的不愿想太多

  苏凌返回自己的住处之后,萧仓舒头一个接了出来,身后跟着黑大汉吴率教。

  “苏哥哥回来了!麒尾巢顺利吗?”萧仓舒关切地问道。

  “你苏哥哥出马,哪一次不是手到擒来啊?放心便是,周家三兄弟正在跟粮官交割,一会儿也就回来了。”苏凌笑道。

  “如何?方才我对你说,你还不信?”身后林不浪和温芳华也是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林不浪和温芳华已然结为夫妻,小两口耳鬓厮磨,感情甚笃,此次去麒尾巢,温芳华甚是担心,恨不得跟了去。

  好在大家都平安归来了。

  苏凌对林不浪不知为何,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亏欠,这是自己的兄弟,却在旧漳跟心爱的女娘草草完婚,尤其这个时代,更是注重三媒六聘,大婚自然不能马虎。

  所以,苏凌总说,待回到龙台之后,要风风光光的给林不浪补一次大婚。林不浪倒也无所谓,他说只要佳人在侧,兄弟同心,这些繁文缛节倒是其次。

  众人都很开心,毕竟麒尾巢攻下,解决了萧元彻大军粮草大问题,旧漳城下有惊无险,更是重创了沈济舟。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只是独独那黑大汉吴率教嘴撅得老高,一旁嘟嘟囔囔道:“麒尾巢不叫上俺,俺不比那周家三兄弟功夫高啊?他们都能去,俺老吴如何去不得?麒尾巢便也算了,旧漳城下一场大战,俺老吴也只有蹲在这里着急的份,真的

  要憋闷死了!”

  苏凌一脸笑意地打趣道:“麒尾巢的事情在晚上,你睡得跟头猪似的,可怪不得我!只是我却不明白了,旧漳大战,连丞相都亲自上阵了,你如何能不去呢?”

  吴率教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萧仓舒道:“你问他啊?......”

  萧仓舒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父亲知道旧漳一战凶险,严令我不得踏出住处一步,更不放心我,便让大老吴陪着我......属实把我俩闷死。”

  苏凌这才点了点头,揶揄地看着吴率教道:“那你更怨不得我了,有什么气你去找丞相去?”

  吴率教一摊手道:“还是拉倒吧,他一瞪眼,又少我酒肉吃。”

  那表情动作和言语简直就是黄奎甲的翻版。

  以至于苏凌有时在想,他吴率教会不会真的是黄奎甲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众人哈哈大笑,苏凌环视一周,却未发现秦羽,遂问道:“小羽呢?”

  “公子......我在这儿呢......”

  话音落下,秦羽方从房中姗姗来迟。

  “小羽想着,公子经那麒尾巢一役,长途奔袭回旧漳,又厮杀一场,定然十分疲累了,小羽便先去给公子铺好榻,公子回来便能好好休息了!”

  苏凌心中一阵感动,点了点头柔声道:“小羽......有心了!”

  说着他伸了伸懒腰,方道:“倒也真的挺累了,我便去睡一会儿,晚上还有活.....

  .小羽你们都记着,我睡觉这段时辰,无论是谁前来找我,都不见!尤其是那个许宥之!明白么?”

  秦羽等人忙点了点头道:“明白,谁也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秦羽想了想又道:“万一那许宥之见不到你不走呢?”

  苏凌摆摆手道:“随他!爱走不走,真不走就让他在中厅吃茶涮肠子玩......”

  说着,苏凌便要迈步进房。

  身后却传来温芳华的话音道:“苏凌,从麒尾巢返回旧漳的途中,可是见到她了?”

  苏凌缓缓停下,半晌无语,方转回头看着温芳华,若有深意道:“你知道是她?她来的消息告诉你了?”

  温芳华摇摇头道:“她那个到处撒野的女娘,我如何提前知道呢?是不浪告诉我的......从他的描述里,你们的遭遇,应该是她或者她属下的手段。”

  苏凌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从麒尾巢驰援旧漳的途中,在天麒山半山腰的遭遇。

  原来苏凌之所以耽搁了些许时辰,的确是在半途中遇到了一些意外。

  当时他与林不浪带领八百憾天卫疾驰下山,直奔旧漳驰援。一路之上还算顺利,一路狂奔到半山腰时,忽地从密林之中射来无数袖箭。

  不过那些袖箭皆是江湖人士所用,憾天卫人人带甲,因此只是有些人被射得浑身生疼,倒也无甚伤亡。

  苏凌脸色大变,急令全军停止前进,八百憾天卫刚扎下防御阵型,便发觉有

  近百黑衣蒙面人从林中杀出。

  苏凌原本便要厮杀,却发现这近百黑衣人并不交手,只是列成数排。

  还未等苏凌他们反应过来,那些黑衣人皆齐齐扬手,手中不知攥的何物,朝着苏凌和八百憾天卫齐齐掷来。

  那东西甫一着地,便“噗噗滋滋”的响了起来,还从里面冒出一股白烟。霎时间弥漫开来。

  苏凌众人眼前皆是一片烟雾茫茫,几乎连对面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不仅是烟雾,那些烟雾之中还有一股浓重的不知什么花的香味。

  苏凌蓦地觉得那香味十分熟悉,似乎他之前闻到过。

  他蓦地想起,在渤海之时,他的确闻到过这种香味。

  就在渤海西城竹林!

  苏凌清楚的记得,当时穆颜卿和她的红芍影现身时,就是用了这些东西,还有,在对付瑜吉的玄甲时,也用过这些东西。

  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难道......

  苏凌心中一凛,心中已然有些明白了,这些黑衣人究竟来自哪里。

  便在这时,憾天卫顿时乱了起来,阵阵马嘶伴着剧烈的咳嗽声音。

  苏凌还好,对于毒,他因为用了那虺蛇胆,多少还是有些免疫的。

  苏凌抬头望去,赫然发觉几乎所有的憾天卫成员已然不能骑马,皆从马上下来,痛苦的揉着眼睛,不断地咳着,眼泪与鼻涕齐飞。

  可是也就如此了,并未出现苏凌之前看到的有人中毒栽倒的事情。

  苏凌为了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透过弥漫的白烟,极力的朝着那些黑衣人看去。

  果然发觉这些黑衣人体格纤细,谈不上见状,举止投足之间,还有些媚态。

  他明白只有红芍影的人,从加入那一刻便修习媚术。

  苏凌有些气恼,他知道自己早晚会与荆南钱仲谋的势力碰上,所以,与穆颜卿交手纠缠也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眼下节骨眼上,萧元彻旧漳岌岌可危,若是荆南此时横插一杠,那真就麻烦大了。

  “是你么?为何此时阻拦我?你出来!出来!”苏凌不顾一切的大声喊道。

  可是他喊了几遍,并未见到他相见的人,反倒是那黑衣人中有人开口道:“我家影主说了,念在你跟她的旧日情分,今次只是提醒你们长个记性,从此你与我家影主互不相欠,再见之时,刀剑说话!苏凌你好自为之吧!”

  这些黑衣人说完,皆极速遁走。

  苏凌倒也无碍,那些憾天卫被折磨的够呛,苏凌只得命他们原地休整,过了好久,他们才复原。

  苏凌这才重又下令,加快速度驰援旧漳,故而耽搁了一些时辰,好在,赶上了。

  由于苏凌心中觉得这个意外八九不离十是穆颜卿的谋划,所以他选择隐瞒下来,否则依照萧元彻的性格,他若知道了,甚至有可能引火烧身,给自己带来麻烦。

  好在萧元彻并未问起,只是郭白衣敏锐,问了他几句,被他搪塞过去了。

  现在听到温芳华提起此事,他这才

  以目示意,意思是萧仓舒还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只是,女子有时候总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穆颜卿让秦羽带着萧仓舒去一旁玩。

  萧仓舒却摇摇头道:“苏哥哥,我听不浪哥哥说,我二哥也带人马来旧漳了?”

  苏凌点了点头。

  萧仓舒立刻露出了兴冲冲的神色,一拍手道:“离开龙台已然数月之久了,我也十分想念我二哥和璟舒阿姊......我这就去见见我的二哥去!”

  说着他兴冲冲恩恩就往外跑。

  苏凌心中一动,忽的沉声道:“仓舒......你要往哪里去?”

  萧仓舒扭头,仍旧一副兴冲冲的神色,以为苏凌方才没听清楚,遂又道:“我说我想念二哥,去看望他!”

  苏凌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仓舒啊......你已然不小了,明年便是成年......有的时候你要明白你和你二哥之间......或许你想见他,他不想见你呢?或许以后他要对你做出一些不利的事情呢?”

  萧仓舒一怔,缓缓的停下脚步,半晌无语,忽的眼神清澈无比,朝着苏凌灿烂一笑道:“可是他是仓舒的二哥啊......他不想见仓舒,仓舒却想念他啊......我想念他,去见便好,其他的无所谓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考虑罢......总之,我一直都相信,他是我的二哥,在他心中我也始

  终是他的小弟......苏哥哥,你休息吧,仓舒不打扰了!”

  说着萧仓舒又朝苏凌开怀一笑,眸若星河,明亮清澈。

  他转身走了。

  “唉......”苏凌叹了口气,一脸的感慨。

  林不浪出言道:“公子,仓舒有他的想法罢......咱们只要出言多多提醒他便好!”

  苏凌点点头道:“他始终还是一个至纯至真的人啊......比我们都清白......”

  苏凌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说他了......”

  他这才朝温芳华道:“的确,应该就是穆颜卿的红芍影......只是,我并未见到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并未来,还是觉得不便相见......”

  苏凌虽然说的随意,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落寞。

  温芳华叹了口气道:“我家师妹有的时候做事,身不由己,我相信她不忍心对你动手的......苏凌,她自小胡闹惯了,你也不要太伤感......”

  苏凌不说话,缓缓朝自己屋中走去,来到门前,并不回头,低低道:“或许吧......我累了......真的不愿意去想太多......”

  “咔——”苏凌房间的门缓缓关闭,里面响起了一声轻微的上栓声音。

  ............

  苏凌住处的外面,一个身影孤孤单单的走着,显得有些漫无目的,又有些百无聊赖。

  正是萧仓舒。

  只是他只围着苏凌住处的外墙绕圈子,走了一个来回有一个来回。

  并未像他方才对苏凌所说的那般,去寻他心中思念的那个二哥。

  他走了一会儿,或许有些累了。于是便蹲在树荫下,漫无目的看着地面。

  他忽的发现一群蚂蚁正围在一处,它们皆咬着一枚小小的,但在它们看来已经是庞然大物的米粒。

  萧仓舒顿时被吸引了,他看了许久,方缓缓起身,抬头看了看苍穹上的太阳。

  已然接近太阳落山,炙热的阳光此刻多了几分温柔。

  萧仓舒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就如披了一层柔和的金红色霞衣。

  “为什么小小的蚂蚁,都懂得齐心通力的道理,可亲兄弟之间却真的要同室操戈么?”

  回答他的,只有黄昏吹来的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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