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卧薪尝胆

  我在明末当特工第三百七十七章卧薪尝胆两人边走边轻声交谈,脚步不停缓缓走出西暖阁,四名彪悍宫卫手按刀柄候在门外,见王爷出来鞠躬行礼,分立左右护卫前行。

  王爷出行自有礼仪规矩,即使从西暖阁到银安殿不过短短百来米,都要乘坐步辇由带刀宫卫护卫前往,表面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实际处处受制毫无自由。

  郑克塽见到彪悍宫卫面色微僵,自从上次借口祭拜董国太陵墓私自出宫,前往大潭山与宁靖王朱术桂密商对付冯锡范,冯锡范表面若无其事没有过问,暗地防范愈加严密,宫内行走都有带刀宫卫寸步不离跟随,随时可以假借置自己于死地,傀儡王爷当得无趣之极。

  他袭位日久城府渐深,知道眼下不能与冯锡范公然撕破脸皮,轻哼一声缓步走下青石台阶,早有健壮太监抬了步辇等候,谢公公松手放脱搀扶,瞧着头戴翼善冠身穿明黄窄袖盘蟒袍的英俊少年一摇三摆坐上步辇,由健壮太监抬着走向银安殿,面色阴沉古井不波,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身后蓦地传来沉重脚步声响,谢公公听在耳里神情如常,待脚步到了身后方才慢慢转身,见一名顶盔贯甲满脸横肉的魁梧将军从回廊另一边大踏步走将过来,瞧见谢公公漫不在意点了点头,问道:

  魁梧将军便是王府宫卫统领张永常,是冯锡范特意安排的铁杆亲信,掌控三千精锐宫卫,郑克塽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张永常负有暗中监视郑克塽言行举止的职责,谢公公就是他特地安排在郑克塽身边的耳报神。

  谢公公微微鞠躬,恭声道:

  张永常嗯了声,大模大样吩咐道:.

  谢公公点头应是,捂着嘴巴发出剧烈咳嗽,目送张永常昂首阔步消失在宫殿拐角,身子佝偻慢慢走向另一方向,颤颤巍巍仿佛弱不禁风,轻烟般飘过丝毫不引人注目。

  郑克塽端坐步辇面色如常,目光茫然没有焦点,脑里风车般思索谢公公说的卧薪尝胆,暗自筹谋如何设法对付权女干冯锡范。

  谢公公表面是风烛残年即将就木的年迈太监,凭借服侍两代王爷的脸面才得以留在王宫养老,实际奉命秘密执掌郑家死士,是确保明郑江山不落入异姓之手的最后凭仗。

  想起郑家死士郑克塽神情有些激动,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住步辇栏杆,眼眸射出与少年王爷不太匹配的冷厉光芒。

  郑克塽第一次听闻郑家死士是在继位延平郡王的第三天,那时大哥郑克藏已被冯锡范发动政变亲手缢杀,从没想过继位的他在郑家族老轮番下无可奈何答应袭位充当傀儡王爷。

  按照惯例王爷袭位都要前往慈宁宫拜谒老祖宗董国太以正名位,冯锡范虽然跋扈也不敢坏了规矩,亲自陪同郑克塽前往慈安宫磕见董国太。

  慈安宫位于王宫内院,是郑克塽自幼住惯的居所,服侍董国太的宫女太监都是极为熟悉,不知何时都已换成陌生面孔,他见到董国太心情激动想要说话,却发现向来精神健旺的祖母面色惨白神色晦暗,眉头紧皱似有心思,见了往日最疼爱的乖孙也是神情冷淡例行公事。

  郑克塽自知名位不正,见祖母神情冷淡感觉有些尴尬,在冯锡范监视下匆匆拜谒完毕,刚要起身离开董国太忽地跳下椅子大叫大嚷,双目直视浑身发抖,高呼郑克藏夫妇又来索命。

  监国世子郑克藏夫妇虽是死于冯锡范之手,董国太放任不管不免心虚胆怯,青天白日经常见到孙子孙媳,宫女太监已经见惯不惊,一窝蜂拥过去手忙脚乱伺候,郑克塽身为孙子见状当然不能离

  开,当即上前抱住董国太柔声劝慰。

  董国太面色惨白双目发直,枯瘦指爪紧紧抓住郑克塽衣袖不放,小鸡般骇得浑身发抖。

  郑克塽抱着董国太正在柔言劝慰,手指忽地碰到块坚硬物事,心中诧异抬头张望,见祖母趁人不注意向自己睐了睐,知道事有蹊跷,不动声色把坚硬物事顺手藏入怀中。

  冯锡范站在旁边炯炯注视,碍于身份不便公然上前,坚硬物事被董国太衣袖遮掩瞧不出端倪,虽然目光敏锐居然没有察觉异样。

  宫女太监都是不通武艺的寻常奴婢,仓促之间也都瞧不出破绽。

  贴身宫女取过安神药物给董国太服下,过了会董国太渐渐安静下来,由贴身宫女搀着回房歇息,临行抬头深深望了郑克塽一眼,眸光复杂大有深意。

  郑克塽返回西暖阁,假借前往茅厕更衣支开宫女太监,从怀里拿出坚硬物事观看,原来是郑老太爷特制的指挥调动郑家死士的玄铁令符,以及董国太亲笔写的一封书信,信上说冯锡范素有不臣野心,自己已被暗下蛊药时日不多,嘱咐郑克塽忍辱负重假意充当傀儡,待到时机成熟联合刘国轩一举拿下冯锡范,确保郑家江山不落入异姓之手。

  看完书信瞬间郑克塽胸潮澎湃,溢满复兴郑家的神圣使命,不再是往日只知读书写字的懵懂少年。

  明郑江山只能属于郑家,绝对不可能姓冯!

  自那以后郑克塽知道郑家死士的存在,不久之后董国太离奇去世,传言是被郑国藏夫妇冤鬼索命,郑克塽半信半疑,想要暗中调查却又无从查起,这时谢公公手持信物主动前来联络,郑克塽方才晓得颤颤巍巍风吹就倒的谢公公居然就是郑家死士首领,秘密掌握一批经过洗脑只服从延平郡王命令行事的忠诚死士。

  调动郑家死士对付权臣冯锡范,胜算几何?

  身为不乏浪漫因子的少年王爷,郑克塽虽然从没见过隐匿黑暗神秘之极的郑家死士,却时常暗夜静思加以脑补,幻想有朝一日亲自率领忠心死士屠杀冯锡范这条恶龙。

  谢公公却是坚执不肯,坦言冯锡范掌控朝政心腹众多,三千宫卫俱在掌握,贸然出手捕拿只会逼得狗急跳墙,郑克塽无可奈何只得憋气苦等,整日吃喝玩乐不理朝政被视为郑阿斗。

  想起旧事郑克塽眸光深沉坐在辇上手指轻轻敲击轿杆,闭目沉思凝神思索,目光变幻忽而狂热忽而阴沉。

  在心里喃喃吟诵杜牧的《题乌江亭》,郑克塽的薄细嘴唇渐渐抿成细缝,眸光射出狂热光芒,死死定在不远处总制府巍峨耸立的摘星楼上,脸色阴沉如同锅底。

  摘星楼高高矗立俯视王城,郑克塽每次见到都感觉如茫刺背,仿佛沉重巨山压在身上,恨不得亲手捣毁以泄宿恨。

  热辣阳光沿着明黄瓦面檐角斜射下来,落在少年有些稚嫩的白嫩面孔上,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斑驳阴暗。

  西暖阁距离银安殿不过百来米,套着明黄丝绸的步辇抬在健壮太监肩膀四平八稳,虽是急步快走也是平稳之极,不一刻步辇就停在了银安殿门口,带刀宫卫分立两旁,最前面的健壮太监放好步辇,立即俯下身子伏在地上。

  郑克塽瞧也不瞧,踩着伏地太监背脊下了步辇,还没走进银安殿就听到粗大嗓门高声怒喝道:

  听声音正是东宁总制使冯锡范的洪亮嗓门,

  虽然年过六旬还是中气十足,透着唯我是从的跋扈骄横。

  郑克塽听得心中暗恨,抬腿想要跨进殿门,就听刘国轩嘶声道:

  说到最后刘国轩语音哽咽嘶哑,他带兵素来军纪森严,林凤疏于防备犯下大错,如果不严加惩治,确实对上对下都交待不过去。

  想起遭遇突袭无辜死难的水师官兵,郑克塽也是心头微黯,他听过刘国轩详细禀报,知道林凤是冯锡范硬塞进明郑水师的铁杆心腹,前往琉球秘密购粮大肆收受贿赂,吃喝玩乐疏于戒备,实力强劲的明郑护卫舰队之所以败于荷兰舰队,林凤确实难辞其咎。

  谢公公叮嘱自己卧薪尝胆莫要与冯锡范冲突,要不要趁机加罪林凤断其膀臂,郑克塽蹙眉思索一时拿不定主意,抬头望见银安殿已在前面,加重脚步缓缓走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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