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而下的刀光,笼罩了这片海域的一切,但无人能够看到刀光的来历,发现他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刀光在半空中重叠,将虚空不断切割,使其宛如一片片残破的镜片,相互折射,让本就繁多的刀光变得更加浩瀚,似乎无穷无尽,充斥虚空。
非要下一个定论,面对这落下的刀光,只觉得自己即将落入吞噬天地,毁灭一切的空洞之中。
背负者抬起头,四周黑气不断翻滚,被一道道黑气纠缠着的难以挣脱的海洋魔女也是趁机向外逃遁,可还没等她脱离,那落下的刀光,便以超越宙光寰宇束缚的姿态,直接斩落在她的身上。
“啊啊啊啊……”
海洋魔女发出凄厉的惨叫,暴风、雷霆和风雨不断涌出,试图修补其残缺,但四周不断分裂,不断分化的刀光依旧源源不断落下,压下除去背负者身上漆黑之外的一切颜色。
但随着海洋魔女被刀光肢解,无数漆黑的液体从那些支离破碎的“神骸”之上浮现,有的化作猩红的妖异血河,有的化作五彩斑斓的虫母,有的化作燃烧火焰的石头人,每一个,每一位身上都有着背负者的气息,他们抬起头,看向不断落下的刀光,嗤笑道:“这么急着对她动手,还直接开始分割神躯,你到底是想要救她,还是想要杀她?”
“与其成为承载你力量的化身,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杀个干净。”
兵主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回荡,刀光不断落下,每一缕光辉划过,都会带走一个海水化作的魔物,试图将背负者的力量斩除干净。
“是为了对付我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这家伙曾经向金虹示……”
背负者话还没说完,亿万道刀光交错,如烟花般炸出无数绚烂的光辉,将一片区域内的背负者驱逐干净,紧接着绚烂刀光勐地向上一卷,划破了虚空,砍向西方大陆之上立于高天之上的神只。
这一刀,宛如噼开混沌的开辟之光,看似一道,却隐藏七七四十九重变化,一刀开辟清浊,一刀梳理阴阳,一刀分化虚空,一刀噼出宙光,如此种种,在帝君帮助下,能够远远观望的弥罗从中看到开天辟地之理,看到了天理循环之道,也看到了万物崩溃之景。
“伐,你若还是只有这么点手段,那还是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反正你未曾死过,还要离开的机会,只要你愿意退让,我不会阻拦。”
冷漠的毫无半点情感可言的声音落下,九天之上落下一只光辉凝聚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拿捏住兵主那穷尽变化的刀光。
“圣座,你的手段若是只有这点,那你这只手我就收下了。”
随着兵主的轻笑,刀光一转,顺着那大手之上近乎圆满的神纹滑过,庖丁解牛般,沿着诸多道则法理运转的轨迹,将那恐怖的大手肢解开来。
“嗯?”
圣座沉吟一声,溃散的光辉再次重组,汇聚成全新的大手,试图将刀光再次拿捏。
可这一次,圣座再次失望了,兵主的刀光挣脱束缚之后,就像脱困的飞鸟游鱼,自由自在,随意变化位置,而每一次的变动,都有无穷新的刀光衍生而出,或显阴冷,或呈炽热,或蕴生机,或藏死气,或隐神辉,或匿鬼踪,等等奇妙的刀光,总能够巧妙地噼砍在神纹缺漏的地方。
并且,这些刀光还能自演自生,或显为三,或化为九,也有二七之数,九九之妙,只是眨眼不到的功夫,弥罗能够看到的刀光便填充了虚空,并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旭日,无止境地向外释放光和热。
“不好!”
帝君见到这一幕,立刻知道不妙,开口的瞬间,足下浮现出一片片山河虚影,向着那片海域覆盖而去。
弥罗初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依旧在不断膨胀,且不断变化,面色却越发难看的兵主,心中闪过一点灵光,猜到了一些事情的起末。
如果弥罗猜测得没有错,兵主对应的概念之中有一项是争斗、碰撞、对立之类的概念,他先前的刀光便是依照这一权柄演化而出。
看似无尽裂变增值,以至于无穷无尽的刀光,本质上很有可能是无数对于圣座的排斥、恶意,以及圣座信徒对于外界的排斥、征服念头所衍生而出,本质上那刀光其实是西方大陆和南方群岛、北方大陆争斗的一场缩影,只是被兵主以权柄,在刀光之上显化。
因此,圣座的手臂才无法捏住刀光,那是反抗,亦是圣座下属万灵同其余三片大陆万灵的冲突,在圣座未曾征服北方大陆、南方群岛和函夏之前,他不可能轻易覆灭刀光。
但圣座也并非傻子,他选择以此地入手,显然是有自己的思量,更何况从先前帝君等人的话语中,不难猜出背负者身上,也有着类似于兵主的权柄痕迹。
那么借用,或者利用兵主的力量,也就成了顺水推舟的事情。
弥罗怀疑,圣座是打算借着兵主的力量,直接噼开南方群岛和函夏之间的航线,进而减少南方群岛能够拥有的抵抗能力,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南方群岛,再慢慢和函夏、北方群岛磨。
而这也是帝君在看出不对之后,立刻动手去压制兵主力量爆发的原因。
‘按照这个猜测,兵主刚才斩出的不一定是刀光,也可以是其他任何战斗的手法?’
本着这样的心态,弥罗转头看去,便见到漫天的刀光出现变化,时而是刀光剑影,时而是电闪雷鸣,又有风火冰雪等等变化,无不在昭示着争斗和碰撞的理念。
看到这一幕,弥罗更加确信自己先前的猜测,同时那海域之中又是传来了圣座的声音。
“人和人之间的隔阂一直存在,因此人和人之间必然有所争斗,人之间尚且如此,人和万物,万物和自然,自然和人之间的争斗更是可怕。而这些争斗一日不消停,伐的力量便永无止息,且能够不断演化出新的攻击手段,但你我都清楚,这样的争斗,在我等当今的局面下,只会带来无穷的毁灭。”
“金虹,你我都是走出了对应道路之人,也各自开辟出了在这终末时刻的最后乐土,若是你我能够联合,我便有更大的把握能够救下所有人,所以收手吧。只要你现在停下,等我收回太阳和时序的力量之后,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帝君闻言,嗤笑道:“但会收走我的权柄和力量,让我成为你的使者,再于新宇宙开辟的时候,代替你去死,对吗?”
“若是新宇宙的开辟需要我的牺牲,我并不会介意。”
“这一点我相信。”
帝君回应一句,但下一秒又是嗤笑道:“可为什么非要是我和你联合,你也可以放弃和我争斗,你我联合起来,构建全新的生态气息,以我和背负者的力量,足够承载数千年的混沌魔气侵蚀,然后伐他们几个慢慢驱逐混沌,诸多炼虚合道境界的存在稳定道则法理,一样有机会将我等天地打造成超脱终末的仙舟,护持我等走向下一个宇宙时期。”
圣座嗤笑:“不可能的,我们无法救下那么多人,不可能让所有亡者随着我们一起活下去。也罢,你的能力应该已经铺展开来了,我这边也已经初步掌握了伐这一招,就让我看看你的承载之能,能否接伐的毁灭之力。”
话语落下,疯狂增长的刀光勐地向内收敛,深沉地毁灭之力境与凌厉的终末气象直透而出。
在这股力量之下,寰宇化作空洞,宙光化作虚无,因果命运轨迹亦是被钉死在了最后的时刻,似乎构建万事万物的道则法理,不过是泡沫表面的虚幻光影,随着兵主的力量将其刺破,暴露出了下沉虚无的本质。
而这空无的本质之下,弥罗总觉得自己应该看到过,或者听闻过相关的气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帝君低头,道:“西边。”
弥罗转头看去,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随着目光不断抬高,看得越来越远,最终见到了整个天地最大的自我净化体系——归墟。
“这是?”
弥罗眼睛微微瞪大,勐地回头看向帝君,还未开口,就听帝君道:“兵主的道路,最后衍生的方向之一,便是归墟,但想要化作归墟,不单单要蕴含天地崩溃,万物错位,阴阳回归太极无极的驱使,反而需要在阴阳将合未合,一切道则法理开始重组,在有序向着无序转化的过程中,把握住一点契机,逆转变化,让无序回归于有序。这正是兵主这些年来和我苦苦探索的道路。”
“只可惜,我资质还是差了一点,未能明悟其中关键,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承载万事万物的变化,记录一切可能,最后带动万物走向新生。”
帝君说着,巨大的龙影出现在虚空之中,龙爪微微收缩,托着兵主的刀光,借着手掌一翻,一切毁灭都是走向创造和新生,龙须飞舞,将其中清浊阴阳梳理,片刻工夫后,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完整洞天,逐渐在他的手中诞生,被其抛到长垣之中,化作防护体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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