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坑人从埋雷做起

  “狗肉永远上不了宴席”,这是陶无忌此时对程家元最直观的感受。对公部的老大就算是再不是东西,跟你一个刚进去的小职员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是长得貌美如花,有被他潜一下的潜质,还是你会被他压榨工作时间?作为一个新晋职场的新人,每天只想着摸鱼打屁,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陶无忌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对程家元问道:

  “那你知道戴行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吗?”

  陶无忌的手里虽然握着戴其业给他写过的推荐信,可是眼下这东西在他这里就是根鸡肋。先不说人走茶凉,哪怕是叶晨这个戴行曾经最得意的弟子,会不会把这玩意儿当成一回事儿;

  就说他们师徒二人被纪委调查这件事儿,眼下就是个过不去的坎儿,他们真要是有什么烂事儿,自己这样的卷进去了,呵呵,怕是要吃瓜落的。

  程家元在跟着母亲去探望爷爷的时候,还真就听老人说起过这件事儿,还拿着这件事儿告诉他这个孙子,在银行做事要脚踏实地,千万别违规,小心驶得万年船。

  程家元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胡悦,为了彰显自己在深茂行是真的有关系,夸夸其谈的说道:

  “我知道总行派纪委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到什么可以的,反正据说吧,有一点违规,也没给咱们行造成什么损失,所以现在定性就是疲劳驾驶,意外事故。”

  陶无忌轻吁了一口气,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程家元还有胡悦,然后说道:

  “我就知道戴行是个好人,干咱们这行,违规是在所难免的,别说戴行,就是底下的这些个支行的,又有哪个不违规的?真要是追究起来,怕是深茂行的人要少一大半。那赵行呢?他怎么样?问题调查清楚了吗?”

  “赵辉啊?”程家元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夸夸其谈:

  “他的能力在银行界那是赫赫有名,前前后后为咱们行拉来了几十个大项目。你知道他最传奇是什么吗?三十五岁就当了分行的副行长。”

  陶无忌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狂热,对着程家元应声附和道:

  “而且我听说也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毕了业留在这里的外地人。”

  程家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点江山道:

  “不过他之后也没那么顺,毕竟没背景是个硬伤。你想啊,按他的能力跟业绩,早就该晋升了吧?在这个位置一做就是十几年,缺的就是有人在背后扶持他一把。还有人说他贪恋肥差,也有人说什么经营不善,简直是好笑。”

  知道的这是个新晋深茂行的,有点背景的新人,不知道的是还以为这是深茂总行的行长呢。程家元说话的语气,把他爷爷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不过以他一个年轻人的身份,却是充满了老气横秋的滑稽。

  陶无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跟着程家元和胡悦碰了下杯,然后说道: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是我辈楷模了。”

  胡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要我说你们这是挣着卖茶鸡蛋的钱,操着卖蘑菇蛋的心。”

  ……………………………………

  陶无忌三人在够筹交错的时候,他的女朋友田晓慧此时却正因为工作的事情,被母亲拉着,一道拜访着自己的表姨。田晓慧表现的不情不愿,对着母亲说道:

  “妈,我不想去。您跟我表姨都多久没有联系了?那我连我大表姐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你现在突然就去找人家,然后让人家给我介绍信托公司的工作,这也太尴尬了,我是真觉得不合适。”

  田晓慧自小父母离异,由单亲妈妈抚养长大,尽管身为魔都人,但是家境却并不宽裕。妈妈早年因为投资股市失业,还经历了婚姻的破裂,但她独立支撑起母女俩的生活。

  田母的底子很好,一眼就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可是因为有女儿这个拖油瓶,再加上她不愿意嫁到还不如他们的家庭,让闺女跟自己一起去受委屈,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没再找。

  田母拽住女儿的手不松,然后耐心的对田晓慧说道:

  “我跟你讲哦,我跟你表姨好的小时后穿一条裤子,放学下雨都是她背着我回家的,后来她还把你爸爸介绍给我。说实话,跟她闹僵一直都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有没有找工作这件事情,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她的。”

  沈婧最近很心神不宁,倒不是丈夫谢致远有什么出轨的举动,自己男人出轨她倒是不担心的,毕竟他了解谢致远,这是个金钱至上的人,至于感情和女色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第一梯队。

  沈婧以前是做二级市场的,二级市场指的是证券交易市场,也被称为流通市场或次级市场。在这个市场上,已经发行的证券可以在不同的投资者之间进行买卖、转让和流通。

  二级市场的主要参与者是投资者,而非证券的初次购买者,这意味着在二级市场上销售的证券的收入归属于出售证券的投资者,而不属于发行该证券的公司。

  二级市场的存在为证券提供了流动性,即证券持有人能够迅速将其脱手以换取现金的价值。这个市场通常包括场内交易市场和场外交易市场,其中魔都证券交易所和深证交易所就是二级市场的典型例子。沈婧以前就在胜园基金就职,对于行业内的脉搏,她一直都把握的很清晰。

  职业的敏感度,再加上察言观色,让沈婧感觉到谢致远跟不久之前嘉祥实业的操盘有很大的关系。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远舟信托搭建的资金渠道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这次不一样,沈婧是清楚戴其业和曹嘉祥的关系的,戴其业死得太古怪了,她深怕谢致远卷进这个漩涡里。要知道资本市场是最残忍嗜血的,不管是戴其业还是他的妻子欧阳老师,门生故旧一大堆,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打谢致远的主意,真要是这样,怕是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只是这些那倒是还好说,见招拆招罢了,以沈婧的手段还没怕过谁。可是闹心事儿不止这一桩,在给谢致远整理衣物的时候,沈婧发现了一根酒红色的头发,这说明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

  烦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让沈婧倍感头疼,她感觉丈夫谢致远渐渐有不受把控的趋势。为了散散心,她买了些礼品,来到母亲的住处,看望一下母亲。当她按响门铃,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直接跟她打招呼道:

  “齐姐,我来帮您拿吧,这些东西放哪儿去啊?”

  沈婧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了这个女孩儿是把自己错认成了母亲的保姆。沈婧没有解释,笑着对女孩儿说道:

  “放到厨房就行。”

  隔着玄关朝着客厅看了一眼,沈婧发现母亲在跟一个中年女人说话。她没有选择打扰,而是跟着那个姑娘进了厨房,对女孩儿进行旁敲侧击:

  “你是她们家亲戚吗?我之前没见过你啊?”

  女孩儿一边把水果和食材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一边对着沈婧解释道:

  “我叫田晓慧,老太太是我的表姨,我们两家人十来年没走动了。”

  沈婧先是愣了一下,暗自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是有个表姨来着,而且还是母亲帮她介绍的对象,可是自从表姨和表姨夫离婚后,表姨似乎因为这件事情怪罪自己的母亲,两家就渐行渐远了,自己甚至都快忘了表姨长什么样了。

  沈婧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田晓慧问道:

  “那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有事儿啊?”

  田晓慧被问的有些窘迫,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解释道:

  “我妈跟我表姨心里有疙瘩,她想和好又放不下面子。正好我最近辞职了想找工作,她想找我表姐帮个忙,顺便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沈婧正在水池边清洗着水果,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心说找工作怕是重点,要不然以自己对旧事的了解,自己的表姨怕是没那么容易低头的。

  表姨和表姨夫离婚的时候,田晓慧还小,可是沈婧那时候都大学毕业,进到胜园工作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那位表姨的性格。本事没有多少,还习惯迁怒于他人,是个纯纯的白眼狼。

  通过言语上的试探,沈婧很快就摸清了田晓慧的底细,这是个刚出大学校门,对职业前景充满着憧憬的女孩儿,跟自己一样,也是学金融出身的。沈婧轻声感叹:

  “看你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十五年前的沈婧。”

  “你那么早就认识她啊?”

  厨房这边聊的火热,客厅那边却吵了起来,就算是田晓慧和沈婧身在厨房,都听到了两个长辈的争执声,田晓慧甚至隐隐听到了她们提起父亲的名字。她赶忙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直奔客厅,就见母亲气鼓鼓的说道:

  “囡囡,囡囡,跟妈回去,人家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嘲笑我的!”

  田晓慧有些无语的拉住了母亲,就连她都知道,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这么牛皮轰轰的,谁会吃你这一套?她对着母亲说道:

  “妈,你这是干嘛呢?外婆走得时候,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跟表姨怄气的吗?你怎么又急了?

  表姨,你也别生气了,心里有坎儿归有坎儿,我妈她心里总还是惦记着您的,上次她还让我帮她打印了几张旧照片,里面还有您在富同里教我妈踢毽子的那张黑白照片呢。还有上次您参加我妈婚礼,我妈那天梳的好像就是这个发型。”

  田晓慧所说的富同里,又叫同里古镇,是田母和沈母这对表姐妹从小长大的地方。位于苏州市吴江区始建于宋代,有一千多年历史,是华夏水乡文化古镇、江南六大古镇之一,旧称“富土”,唐初改为“铜里”,宋时将旧名拆字为“同里”。距苏州市市区十八公里,距魔都八十公里。

  不得不说,田晓慧情商还是蛮高的,她是懂得怎么劝人的。她描述的情境充满了画面感,让两个长辈眼眶不由得湿润了,曾经心里的那点隔阂仿佛冰雪消融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沈母还是带着一丝倔强说道:

  “我心里哪有坎儿啊,是你妈她从小就脾气犟,一提起当年的事儿她就急,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当初的臭毛病!”

  田晓慧的话也让田母冷静了下来,是啊,自己是来求人的一方,是弱势群体。就算是自己表姐妹间有矛盾,此时一定要有个低头的,那也一定是自己。

  屁股决定脑袋,看着表姐如今的居住环境,在魔都这样的地方,幽静的别墅住着,还有保姆随时伺候着,指望着表姐来给自己服软,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在田晓慧的陪同下,田母走到了自己表姐身边,拉着表姐的胳膊说道:

  “好了表姐,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一向都是为我好的对吧,你不要生气了。”

  看着跟自己顶了这么多年的表妹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服了软,沈母的脸上终于缓和,转过身子正要继续说话,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沈婧,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姐呢?”

  沈婧刚才尾随着田晓慧过来,对她劝解两位长辈的那一幕,看了个真切,对于自己这位便宜表妹的处事圆滑,在心里大加赞赏,觉得她情商颇高,说话办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笑着对母亲回应道:

  “我刚才在外面碰见她,她说家里有客人,我就让她再去买了点东西。”

  田母对着沈婧招了招手,然后问候道:

  “婧婧!”

  沈婧甜甜的一笑,对着田母回应道:

  “姨妈,好久不见了呀!”

  此时的田晓慧早就亚麻呆住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乌龙了,居然把表姐给当成了家里的保姆,她的十根脚趾在鞋里,恨不能把自己的鞋都给抠破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田晓慧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对着沈婧结结巴巴的说道:

  “表……表姐,一块来做?”

  沈婧看着田晓慧,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现在丈夫谢致远那边,还没有个自己人,他身边的秘书,对自己连最起码的恭敬都欠奉,她要把田晓慧安排到谢致远那边去,视她的能力来决定今后该如何使用她。

  借着母亲和表姨在聊天的间隙,沈婧把田晓慧叫到了隔壁的房间,两人在茶几旁分别落座。沈婧对着田晓慧问道:

  “小慧啊,我想,既然你还在找工作,那你愿不愿意来远舟信托试试看?”

  “远舟信托?好啊,我听过这个公司。”田晓慧一脸惊喜的回道。

  沈婧微微颔首,然后对着田晓慧柔声说道:

  “远舟信托呢,虽然算不上是行业里的龙头吧,但是肯定要比你广撒简历的那些公司强多了。”

  工作终于有了着落,田晓慧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客气的对着沈婧说道:

  “谢谢姐,只是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沈婧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意味深长的对着田晓慧说道:

  “不会,我在这家公司呢,只是挂了个虚名,我先生谢致远是远舟信托的总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从远舟信托开始你的金融生涯吧。”

  听到远舟信托的总裁,居然是自己的表姐夫,田晓慧觉得心里更托底了,她忙不迭的回道:

  “好啊!”

  就这样,田晓慧成为了远舟信托总裁谢致远的秘书助理,协助秘书艾米的工作,一同为谢致远服务。当然,她私下里还有任务,就是应表姐所托,对表姐夫的行踪进行留意,随时跟表姐沈婧汇报。

  午休的时候,叶晨将手中的工作暂停,下楼准备去到外面吃点东西。他路过楼下的时候,下意识的朝着陶无忌所在的柜台瞟了一眼,发现他正跟自己柜台前的一个青春靓丽的女生有说有笑。

  叶晨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生是陶无忌的女朋友田晓慧。这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叶晨对这一男一女,可谓是印象差到了极致。他有看了看一旁的柜台处,胡悦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目光复杂得很。

  叶晨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走到了柜台处,跟大堂经理朱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了胡悦的工位前,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工作的时候溜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胡悦被惊的直接跳了起来,看到是叶晨后,有些慌乱的理了理自己的鬓角,然后说道:

  “赵行,对不起,我……我下次不会了。”

  叶晨和煦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陪同的大堂经理朱强问道:

  “她的工作忙不忙?我有点事情要安排她去做,不知道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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