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转是真的被惊到了,要知道他们家现在还跟着好几户挤在一个大杂院内,而叶晨不过返城几个月的工夫,就已经给自己置办了收拾板正的,这么大的四合院,这严重摧毁着他的三观,也让他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去把工作给辞了,铁饭碗砸了,以后就坚定不移的跟着叶晨一起干了。
不过谢老转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要是让伯父伯母知道了你这么赚钱,甚至是买下了这样的院子,以他们的性格,还不得立马扑上来啊?”
杨家老两口贪财的秉性,在九道湾已经是邻里皆知,背后没少有邻居因为他们的散德行而戳他们脊梁骨的,只不过这两个人全都是久经考验的战士,早就混不在意了,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吸血儿女的程度,即便是比起四合院世界里的阎埠贵也是不遑多让。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打小我就是不孝子,所以长大了变得叛逆一点,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出来单立户口了,每个月只要是按时给他们生活费,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如果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跑到我这儿来耍混不吝,我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混蛋。只有我给他们的,他们才可以接着,我要是不撒手,谁都抢不走!”
谢老转有些感慨的看着叶晨,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叶晨说道:
“大茂,谁再叫你是傻茂,我就大嘴巴抽他你从太山屯返城之后,变化真的是挺大的,不过你这么干就对了,兄弟绝对支持你,你在这里买房子的事情,绝不会从我谢老转嘴里露出半个字的!”
叶晨笑着看向谢老转,然后对他开口说道:
“多年的兄弟,正是因为信的着,我才带你来这里,我周围的人,包括菲姐在内,没人知道我搬到了这里,怎么样?感不感动?”
谢老转斜睨了叶晨一眼,然后对他调侃着说道:
“你要是个大姑娘,没准儿我还会感激涕零的,可惜啊,你是个带把的,在我心里的地位,都赶不上旧社会的半掩门儿。”
听到谢老转糟践自己,叶晨不由得气急,这些口犯儿的嘴实在是太贱了,叶晨一巴掌拍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你特么才是女表子呢!”
说罢,两人放声大笑,这就是损友,没事儿在一起,总是会故意挑难听的话挤兑对方,可是遇到事儿,损友绝对是第一个冲在最前头。
笑闹过后,谢老转正了正脸色,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你跟我说,你要复习考大学,不会是因为史晓娜吧?兄弟,别傻了,史晓娜就好比那水中的月亮,而你呢,别看赚了这么多钱,也就是岸上的猴子而已。月亮又大又圆,看着也喜庆,可不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够得着的,你一旦把手伸下去捞,就会发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也端正了语气,对着谢老转说道:
“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好意绝对领情。可是我要跟你说,我去考大学,绝不单单是因为史晓娜。一个人的学历和视野,决定了他今后人生的上限。
就好比我的爬山目标是香山,我就可以轻松的上去,因为它就那么高;可我要是选择爬泰山,虽然它的高度是香山的三倍,我会吃力不少,可我也能领略到在香山所看不到的风光。”
叶晨的话谢老转没大听懂,不过他也懒得去思考,这是他打小养成的习惯,只见他说道:
“大茂,你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我虽然没大听明白,不过我还是支持你的决定,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叶晨拍了拍谢老转的手,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
叶晨在跟自己的哥们儿谢老转谈心,史晓娜同样也在看叶晨给自己寄过来的信件,跟傅荷铭聊起自己的心上人。
不得不说,史晓娜的大伯,为了把史晓娜和傅荷铭安排进大学,费了不少的心力。以史晓娜的条件,像是港八大这样的公立大学,是想都不要想了,随意史晓娜的大伯把目光放在了私立大学上面,树仁大学就成了他的首选。
香港树仁大学,简称仁大,是香港一所私立大学,校址位于香港岛北角宝马山。前身是香港树仁书院,一九七一年由胡鸿烈及锺期荣夫妇创办。在香港开埠以来,该校为香港第一所获得香港正府承认的私立大学,打破公立大学的垄断局面,具有划时代意义。
香港树仁大学的本科及研究生课程,均获香港学术及职业资历评审局的认可,并且得到本地及海外院校的广泛认可。仁大一直秉持校训敦仁博物的精神,推行仁者教育,在培育学生拥有卓越知识及技能的同时,也成为仁人君子。
史晓娜坐在学校的公共草坪上,翻看着叶晨寄给她的信,在得知叶晨为考大学而做准备时,史晓娜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看完信,史晓娜把信收起来,笑着看向远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正在这时,傅荷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史晓娜的身边,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杨树茂这是又来信了?”
傅荷铭说话的口吻中带着一股嫌弃的味道,她已经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史晓娜二嫂的角色中,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就是个恋爱脑,而叶晨也傻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史晓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嗯,大茂说他要开始复习了,准备今年六月份参加高考。”
傅荷铭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嘁,杨树茂啊,他就算考上大学了,跟你也不是一个档次的。”ωω
听到闺蜜说自己的心上人坏话,史晓娜自然是有些不悦,开口反驳道:
“谁说的?人无贵贱之分!想想咱们下乡插队那会儿,如果不是杨树茂的话,我们俩肯定天天被人欺负。”
有那么一种人,一旦觉得自己跨入上等人的行列了,就会表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瞧不起身边曾经的那些朋友跟伙伴,把人分出个三六九等。傅荷铭很显然就是这种人,他早就忘了当初叶晨对她们这些女知青的帮助了。
如果不是叶晨牵制住了贾世发,拿回了女生的返城手续,她们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悲惨命运呢。很显然,傅荷铭把这当成了史晓娜闺蜜所应该享受到的福利了,丝毫没有什么感恩之心。
史晓娜深知自己的闺蜜已经变了,再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单纯女孩儿,她不愿意继续跟傅荷铭争辩与杨树茂有关的话题,扯到了别的方向,开口问道:
“荷铭,我听说咱们系有别的男生追你?”
刚才还故作恬静的傅荷铭,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了毛,大声回道:
“胡诌八扯,史晓娜,我可警告你啊,你二哥明天就过来了,你可别在他面前胡说。”
史晓娜看着傅荷铭一副预订了二嫂位置的现实模样,不自觉的心生厌恶,哂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我二哥要来啊?”
傅荷铭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嗯,明天就来,你伯娘打电话来说的。”
史晓娜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看来我在这个家的地位现在还真是低啊,我二哥要来,我这个当妹妹的居然不知道。我伯娘还把电话打到了你那里,居然连理我都不理我。”
被史晓娜阴阳了几句,傅荷铭心里有些不爽,她觉得史晓娜有些没规矩了,长辈的事情也是她能随意置喙的?傅荷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
“你问我啊?自己问你伯娘去啊?”
史晓娜手指捅了一下傅荷铭的腰间软肉,然后说道:
“傅荷铭,在我面前你还假模假式儿的?有劲没劲啊?谁不知道你啊,早就以准嫂子自居了。”
此时的傅荷铭再也蚌埠住了,脸上写满了得意,笑着说道:
“你二哥这次来吧,好像就不走了,要留在这里,跟你大伯一起学着做生意。”
史晓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我看呐,他这做生意是假,看管你才是真的。不用猜这就是我爸妈的主意,怕你这么未来儿媳妇,长翅膀飞走了。”
傅荷铭跟史晓娜笑闹的同时,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一切都会像史晓娜说的那样,傅荷铭是个利益至上的女人,早就给自己标注好了价码,一旦到达了这个价码,她会毫不犹豫的扑向利益的怀抱……
……………………………………
赵亚静的服装店进货的渠道在福建石狮,这天店里的货卖断货了好几款,她点了点数,然后拿着清单,开着自己的小轿车直奔石狮。
到地方后,赵亚静正要去头哥那里拜码头,结果却突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着叶晨去广州的时候,身边跟随的狗肠子和二林,当时赵亚静还请他们吃饭来着。
此时赵亚静有些狐疑,当初叶晨的解释是都是他们单位销售科的员工,这俩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知道头哥这里可不是什么买货的地方,而是往外头大批量批发的地方,唯一花钱收的,恐怕也只有光洋了。
赵亚静等了很久,才看到狗肠子和二林从里面出来,赵亚静没着急去头哥那里,悄悄的坠在两兄弟的身后,直到确认了他们住在哪家宾馆,这才返身回到了头哥这里。
采购完店里所需的衣物,赵亚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着头哥问道:
“头哥,小静这个当妹妹的,跟你这儿进货这么多年,好歹也算是你的主道了吧?能跟妹妹说说,刚才过来的那俩北京人,来你这儿是干什么的吗?”
头哥打量了赵亚静一眼,突然笑了,随即说道:
“行啊小静,眼睛够贼的,一眼就认出人家是哪儿的人了,你这不当公安去,实在是可惜了。”
赵亚静听出来头哥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满和防备,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于是赶忙解释道:
“头哥,你误会了,我哪有那眼力啊?主要是我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前阵子我发小带着他们俩去了广州,我们在车站碰到了,发小多年未见,我就组了个局,大家喝了顿酒而已。
今天在你这里看到他们,我担心遇到同行。头哥,你也清楚,同行是冤家,真要是他们也跟我做一样的生意,我不得提防着点吗?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听赵亚静这么一解释,头哥的脸才算是好看了一点,毕竟都是多年的主道了,他也不想丢失赵亚静这个客户,于是便说道:
“放心吧,他们虽然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可是跟你着不沾边儿,因为他们是从北京收光洋来这边出货,然后临走的时候再用这笔钱采购回服装,带回到北京批发兼零售。
你这点小打小闹,根本就不放在人家眼里,他们来一趟,最少进二十万的货,没一次少于这个数儿,基本半个月就是一来回。对了,你说的那个发小不会是姓杨,叫杨树茂吧?”
赵亚静听到二十万的数额,直接被吓到了,因为跟人家相比,自己根本就是个小虾米,人家一次进货的钱,盘下自己三个服装店都带拐弯儿。听到头哥突然提到杨树茂的名字,赵亚静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头哥问道:
“没错,杨树茂是我小学同桌,头哥你跟他熟?”
头哥看着赵亚静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说道:
“小静啊,你错过了一尊真佛啊,你那同学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他是这群人的老板,你刚才看到的都是跟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的,整个北京的服装市场,被他们分走了最大的那块蛋糕!”
赵亚静失魂落魄的从头哥那里出来,脸烧的跟猴屁股似的,一想起当初在叶晨面前,开出每个月不低于五百块的月薪,她感觉自己活脱脱就是个笑话,人家一个月赚的,是一百个五百块都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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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杨家老太太正坐在堂屋里纳鞋底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几个清楚的声音呼唤自己:
“大妈!”
杨家老太太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打扮的非常时髦的女人,走进了堂屋,整个四九城就没见过打扮的这么飒的,简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就连去香港读书的史晓娜,都要照比她逊色不少。
杨家老太太有些疑惑的看着赵亚静,然后问道:
“哟,姑娘,你这是找谁啊?”
“得,您没认出我来。”
赵亚静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里,把手中的礼品放下,然后俯下身子,将自己烫的头发往两边一分,做出双马尾状,然后对着杨家老太太说道:
“我就住在咱九道湾最里面,挨着北新桥大杂院那赵亚静,小时候您儿子同桌!”
杨家老太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站起身来说道:
“诶哟,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大茂还因为你把隔壁班一个坏小子给打了,人家学校请家长,这边儿我去的,你们家那边儿你爸去的!”
“对对对!”
杨家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堂屋的桌子跟前,帮着赵亚静倒了杯水,然后继续絮叨着:
“那前啊,就因为这个事儿,赔了七块钱,不小个数儿,不过你爸那人啊,特爽,我跟他说,我说你看啊,我儿子是为你姑娘打的架呀,你是不是得有个态度啊?结果他下面的话都没让我说,直接就赔钱了,这事儿大妈记着呢。”
赵亚静此时心里憋了一口老槽,不吐不快的那种,整个九道湾,谁不知道你是连路过的蛤蟆,都能给攥出尿来的主儿?指望着您赔钱,还不如找只耗子给猫当三陪靠谱儿!
然而赵亚静没忘记自己扔下了广州那边的服装店生意,特意回到这里的目的,于是她挤出了笑脸,对着杨家老太太应声附和道:
“大妈,您记性真好!”
赵亚静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装模作样的四处踅摸,杨家老太太看在了眼里,随即笑着说道:
“你是找大茂呢吧,大茂没在家。忘了跟你说了,打从返城回来以后,大茂闯了一次大祸,把人给捅死了。所以呢,家里也就不敢留他了,让他拿着回城手续,把户口单立在外头了。毕竟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家,经不起他这么折腾,你说是吧?”
赵亚静看到老太太对待叶晨这么冰冷的态度,感到一阵的不适应,因为身为一家人,没有比这更冷漠的了,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把话题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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