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流和骆士宾二人下定了决心要趟一回这趟浑水,二人第二天就开始了分头行动。骆士宾去文具店买来了毛笔,然后找了个已经退了休的小学老师,让他帮自己写了百来张的房屋出售的广告,写好后化身成了贴小广告的,开始街头巷尾的张贴了出去。
为了省点钱,骆士宾在家里用白面熬成了浆糊,拿着个小油漆桶装着,蹬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哪儿人多往哪儿“啪唧”一下,糊上一张。过了没多久,还别说,真的有人开始络绎不绝的来看房。
此时吉春的房价已经陆续回暖,达到了二百八一平,骆士宾十多平米的小趴趴房,如果不着急出手的话,还真能卖上个三四千块钱,无奈他急等着用钱,这就给了买家讨价还价的余地,最后骆士宾把那套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以两千八百元出了手。
骆士宾在那里卖房子的时候,水自流也没闲着。好歹他也曾经是吉春市里的大混子,当年手底下的兄弟众多,再加上水自流为人仗义,哪怕是两次出入两劳场所,也没把手底下的兄弟供出来,有事一般都自己扛,实在是扛不过去,也把主要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行事作风让他手底下的兄弟都服他。
水自流从一个以前的兄弟那里启出了自己当年藏好的死窑儿,像他们这种人,从来都是狡兔三窟,习惯给自己留下一笔过河钱。启出钱后,水自流开始让手下的兄弟在市面儿上帮他打探各种和君子兰有关的消息,毕竟他的腿脚不大方便,这种事情不大能亲力亲为。
曾经的九虎十三鹰的老兄弟在得知自己老大出来的消息后,也都纷纷来见过水自流,在看到经济有些窘迫的水老大要进军君子兰市场的时候,这些人也凑了笔钱交到了他手上,这也和水自流平时的会做人有很大的关系,这件事要是换成骆士宾,是没人会理会他这茬的。
消息渐渐汇总到了水自流的眼前,水自流在看过这些纷杂的消息后,一个人走进了他的视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吉春最早的靠君子兰发家的百万富翁郭奉义。
不知道为什么,水自流看到郭奉义,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在积累财富的道路上,总会有这种出风头的人,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水自流很清楚,一旦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玩到最后,有个人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时候,往往都是这种人,自己当初就是最好的例子。
水自流之所以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是因为他要给骆士宾挖个坑,他要把骆士宾在这场游戏里拖到最后,静等着击鼓传花的时候,花到了骆士宾的手中,鼓声停止。熟知骆士宾性格的水自流,太知道骆士宾身上的赌性,他要让骆士宾上头!
再就是水自流注意到,凡是在君子兰市场里招摇过市的这群人,都被一些目的不纯的人给盯上了,某些人为了巨额的利益,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街面上各种刑事案件层出不穷。
江辽省某机关技术员的弟弟,贪恋哥哥家君子兰,上门抢夺,导致口角,打晕兄嫂后,将嫂子塞入炕洞,致其死亡。最终,弟弟被判死刑。消息一度登上香港报纸,名为《嫂弟俩为一盆花双双毙命》。这样的事情在当时都不算是稀奇事,太多这样的事情在民间流传。
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水自流残忍的笑了,他太了解骆士宾的性格了,一旦然后他这种人成事儿,招摇是肯定的,他要让骆士宾成为黑暗里的一盏明灯,没什么比借刀杀人更来的舒服的了。
水自流和骆士宾处理好自己这边的一摊事儿,两个人汇合到了一起,他们打算进花市里看一看了。在这个时期,春城有四分之一的人都在养花、炒花,各大花市的每日人流量加起来,能达到恐怖的40万。水自流和骆士宾顺着斯大林大街一走,只见两旁楼的窗台上摆满了各个品种的君子兰,隔绝了冷空气,或孕蕾绽花,或傲然怒放。
再等到了红旗街附近,尚有六七百米的距离就开始拥堵,自行车都无法正常行驶,花市肆无忌惮的向外扩张,占据了一大片路面。数不清的人自动形成了一顺一逆两条线,算是入口和出口。
这时只见骆士宾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报纸,对着水自流开口说道:
“水哥,我感觉咱们要抓紧时间了,眼瞅着上面要放开政策了,到时候咱们再想低价淘到盆不错的君子兰恐怕就难比登天了,这也是我为啥会低价把房子出手的原因,要不然我那套房子多了不敢说,再多卖个三四百是没问题的。”
水自流接过骆士宾递过来的报纸,竟意外的发现是十二月初才创办的君子兰报的创刊号,这份报纸每周一期,每期只有四版,却是火爆得很,他和骆士宾刚出来的那天,在澡堂门口,大家伙争相传阅的就是这份报纸。水自流笑了笑,然后说道:
“宾子,没看出来啊,有长进了,我的话你终于是听进去了。”
骆士宾“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既然干了这营生,自然要了解行情!”
水自流翻开了报纸看去,头版上写着固定的一句话,是某位领导的题词:“大力发展花卉事业”。再看内容,主要是介绍花的品种、培育技术和市场行情。水自流大略一扫,便折好揣进怀里,跟骆士宾迈步往里走去。同行的亦有很多男女老少,也攥着一份君子兰报,奔向红旗街花市。新笔趣阁
跟着人群走了一会,才算进到花市里头。水自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好似闯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天寒风紧,里面热浪冲天,无数吵杂的声音混在一起,瞬间冲击着耳鼓,一时竟轻轻鸣响。
有裹羊皮袄的,也有穿军绿大棉袄的,穿呢子大衣的,还有极少数穿羽绒服的,脸上挣扎着,狰狞着,带着令人害怕的狂热、紧张、懊悔,仿佛世间百态,都浓缩在了这个小小的花市里。口音更是天南海北,从最北到最南,从最西到最东,都能听得见。
不算宽的街道,已被人流彻底占据,两侧全是店铺,夏天时摆到外面,冬天怕冻,花都在屋里。水自流和骆士宾二人随便挤进去一家,只见花架子上摆着数十盆君子兰,开花的少,绿叶的多。而柜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细叶君子兰,花是橘红色,与碧绿光泽的叶片搭配,更衬托得鲜艳动人。
一个男人攥着一沓钞票,额上青筋暴起,甚至连肌肉都在抽搐,“有没有先来后到?我先看中的,我先看中的!”
“可人家出价高啊。”老板笑道。
“我,我再加两千!”男人喊道。
“我加三千!”另个人也道。
“五千!我加五千!”
另个人愤愤的盯了一会,扭头离开,看来超出了自己身家。男子则大为得意,打开自己的上海牌老式皮包,又掏出一沓钞票。最后的成交价是一万二,就那么摞在柜台上,周围人看的呼吸粗重,眼睛发红。男子急不可待的把花抱起来,走出店铺。
水自流和骆士宾有默契的对视了,也跟着出来,就见这一路上,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瞧你手里有花,品相还不错,都要问一句:“出手么?”
“出手么?”
“七千!七千!”
“一万卖不卖?卖不卖?”
“一万二!”
“一万五!”
“一万八卖不卖?”
男子仅走了几百米,价格就涨了三次,东头买的,西头卖了,两万二,净赚一万!
骆士宾眼睛瞪的溜圆,以往的认知被大大撕裂,对着水自流说道:
“就这一小盆花能卖两万多?水哥,这特么不是花,这是金条啊!咱俩攒的这点钱感觉不好干啥啊!”
“呵呵,君子兰现在就叫绿色金条。”水自流看着眼前的盛况,情绪倒是没受太大的影响,虽说也是热血沸腾,但是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接着说道:
“走,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着,俩人离开红旗街,到了清华路的花市。这里也是人山人海,满目疯狂,而在一家店里,水自流和骆士宾看到了一盆大花君子兰。这个品种叫“抱头和尚”,就是叶片呈饭勺状,叶尖向中间靠拢,好像抱头一样。
早在五十年代,春城一个木工师傅吴鹤亭培育出了一盆花,后来这盆花转到护国般若寺的普明和尚手里。普明莳养后,花长的特别好,叶片宽,短,尖圆,斜立向下略为弯曲,又向上翘。株形美丽,座似莲盘,花如孔屏颇不一般。后来传到民间,人们就将此品种叫“和尚”。而抱头和尚,便是和尚与其他品种杂交出的新品。
二人看了半天,店主的这盆花是好,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结果人家标价多少?八万!因为店主声称,这是春城最好的抱头和尚。水自流用手推了一下骆士宾,然后开口说道:
“宾子,看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俩该回去商量个对策了,要不然就凭咱俩的资金,冒冒然的冲进去,恐怕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好,水哥,你说了算!”骆士宾答应道,说着两个人朝着花市外面走去。
因为骆士宾的房子此时已经出手,二人在吉春近郊租了间平房,供两人落脚。回来的这一路上,二人从街上搜罗了不少跟君子兰相关的报纸,回到了住处后,二人报纸摆了整整一炕,可能当年上学的时候,二人都没有现在这认真的劲头,一张张的翻阅着报纸上跟君子兰相关的信息,就在这时,就听水自流说道:
“宾子,你看看这条消息!”
骆士宾听到水自流的招呼,直接凑到他的近前,顺着水自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纸上赫然写着“养花大王郭奉义成立了全国第一家君子兰花卉公司,市农工商领导争相来贺。”
这时就见水自流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俩入手君子兰,还得着落到这个人的身上,毕竟咱们俩对于这个行当还是个外行,需要个领路人,他要是听话倒还好说,不听话就想办法让他听话,这个你最擅长了!”
骆士宾瞬间领会了水自流的意思,此时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挺长时间没动手,感觉骨节都快锈了,希望这货识相点,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
斯大林大街,百货商场。这是吉春最著名的一家商场,而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又让它更爆炸了几分,养花大户郭奉义租下其整整一层,创立了全国第一家君子兰公司。他以前是个工人,七九年的时候,就看到了君子兰的市场前景,卖掉了自己的一块瑞士表,筹得了一百八十块钱开始养花,自己还培育出了新品种,叫凤冠。这家公司最后也以自己培育出来的花的品种命名,叫凤冠花卉公司。
郭奉义是个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家伙,开张那天,别出心裁的搞了一场记者招待会,轰动东三省。市里领导亲自祝贺,参观的人挤爆了斯大林大街,最后只能每隔十分钟放进去一批。要知道在那个年月,就已经懂的利用舆论的导向来帮助自己实现目的,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远见的。在这个时期,养花大户才是全城的核心人物,时常贵宾宴请,出入都有秘书,接触的全是领导和外商。
这天郭奉义接待完客户,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从饭店出来,微醺的他谢绝了手下送他回家的建议,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趋之若鹜,是奔着自己的知名度和财富来的,这让他内心不自觉的有些抵触。
郭奉义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拐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把他给夹在了中间,紧接着郭奉义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个有些尖锐的东西抵住,这时就见来人低声开口问道:
“凤冠花卉公司的郭总吧?我们两兄弟想跟你聊聊,还希望你赏个脸!”
此时的郭奉义好像是一直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意瞬间顺着尾椎骨直冲到脑袋,因为君子兰市场的火爆,他已经听过太多的人被钱迷了双眼,铤而走险的故事了,当时听到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根本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郭奉义有些结巴的开口说道:
“大……大哥,有话好说,千万别冲动,出门在外无外乎都是求财,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江湖救急我明白的,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
架住郭奉义的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和骆士宾,骆士宾听到郭奉义的话被逗乐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郭奉义的脸颊,然后说道:
“哪儿特么那么多的废话?跟我们走就完了,放心,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出来混只是为了求财而已,毕竟我们兄弟刚蹲了十来年才从里面出来,还不想那么快就再进去,不过你要是不懂事儿,那我也不介意陪你耍耍,现在乖乖跟我们走吧?”
郭奉义听到骆士宾说他们才刚从牢里出来,心里暗自骂娘,前些年大街上游街的犯人他可是见过不老少,就没一个是善茬儿,此时的郭奉义是真的担心自己哪句话没接对,再让对方一冲动,给自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特么可就热闹了,人死了钱没花了,到时候可就亏大了。郭奉义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忙不迭的满口答应:
“大哥放心,我一定懂事儿!”
郭奉义在水自流和骆士宾的挟持下来到了一个已经荒废的厂房里,到了地方之后,骆士宾从兜里掏出了盒阿诗玛,递给了水自流,水自流顺着撕开的缺口,甩出了一根,朝着郭奉义递了过去,郭奉义赶忙双手接过,骆士宾从兜里掏出了火柴,帮水自流点燃,水自流接过了火柴,顺势朝着郭奉义抛去,深吸了口烟,水自流开口说道:
“郭总,我知道你是个老吉春人,想必应该听过我们的名号,当初社会上的朋友抬爱,叫我们九虎十三鹰,今天之所以请你过来,不是奔着你兜里的银子来的,我们哥俩刚从里面出来,看到现在的君子兰市场这么火爆,我们也想插一脚,而经过打听,你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我们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无奈之下只能找你进行合作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郭奉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胆寒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合作?是要我出钱赞助你们入手君子兰吗?”
水自流笑了笑,用手轻轻掸去郭奉义肩膀上的衣物褶皱,然后开口说道:
“都跟你说了,我们不是奔着你的钱来的,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名声,帮我们入手一些优等君子兰而已,你是听不懂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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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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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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