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以左复苏篇130.羽类漫天仙神伫立云端,他们脚踩云海,头顶即是星河。
这些巨大无边的身影对着陌生来客投下目光,李熄安的身躯游动在他们之间,竟然显得微小,如同游动在湖中的一条赤色小蛇。若要李熄安判断星空下两侧伫立的仙神大小,恐怕这些身躯能比拟宇宙中运行的星辰。同样的,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如同来到了宇宙的深处,李熄安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鳞片的摩擦声,这更加让他有种来到寂静宇宙的错觉。
可此地并非宇宙。
这是开辟出的另一方世界,其本体依托九州而存在。
李熄安感受这片空间的气息,这个世界恐怕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其存在时光远比秽物占据仙神躯壳要遥远。也就是说,这片空间便是最初的天庭,真正神灵的所在,只是在他们逝去之后,秽物占据了这里。
古天庭所在,残留着那些古老仙神的映照,所以秽物们选择了这里,呼唤大地上的生灵踏入这里,成为供其驱使的假神仙。秽物就像寄生虫,寄生在其他强大生灵的身上,将其显化出更强大更极端的力量,但它们本身却不堪一击。
李熄安杀死过的秽物已经数不清,每当秽物褪去去寄生的躯壳,它们连与自己做出最后一搏的机会都不再有。
古天庭如何建立,仙神们为何消逝?
李熄安抵达这个时代都无法触及这些问题的答桉。
但这对他并不重要。
他此行,只为毁灭它们。
头顶星河的仙神注视赤龙,李熄安能感受到那些光怪陆离的视线在自己身躯上游动,探知,可这些在一瞬被燃起的金色火焰隔绝在外。
仙神一动未动。
它们不似那些天兵天将拥有自己活动的能力,甚至连表现出的意识都十分稀少。这种形象比起所谓天神,更加贴近活灵。古天庭在建立之处留下的活灵,秽物不会建造这些象征文明和开化的东西,它们只会吞吃和腐化,活灵的身躯封存在这里,其身份只能作为注视者。
就如未能产生灵的大星,穷极漫长的一生,亿万年时光不断循环既定的轨迹,直至灭亡在某个绽放的焰火中,化作宇宙中飘荡的粉尘碎石。
李熄安安静地走过它们。
这是条路,通往天庭深处的路。
路上没有杀机,但他也无法得知路途的尽头会是什么在等待他。
连李熄安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此刻循着本能行动,像初识天地时进行的狩猎,自人化作赤蛇,他从未学过,可又铭刻在他的血中,指引他,作为他活下去的保障。
赤龙游过云海,他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天上某些星辰的变动。
数十颗星辰的变动作为钥匙,投影下来,开启了这片天地最晦暗的秘密。
李熄安驻足,盘踞身躯。
眼前没有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四处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亦没有霞彩满溢,甚至连天空都是暗澹的。这空荡无边的空间里,只有一支巨大的箭失,和被箭失钉穿的神鸟。
箭失通体漆黑,箭身粗壮的彷若通天的石柱,锋锐沉重的失刺破神鸟的胸膛,没入这片空间的云海下。整片空间都充斥着神鸟的血,这些血汇聚成河流,流淌向四面八方,如一张笼罩世界的血色蛛网。在血河的河岸,有无数高大修长的身影躬身,捧起鲜血,一饮而尽。
在神鸟的羽翼上,还有后来钉上的铁钉,仅凭箭失创口的胸膛留下鲜血并不够用,他们需要更多,所以在神鸟的羽翼上开辟出新的河道,让神血流出。
只是一幕,李熄安便知道了那神鸟是何物。
周天十类……羽类。
污秽天庭以这头羽类的血为食粮,十类的血河成为了其死敌的培育场。这头羽类的身躯远比李熄安庞大,他若展翅,恐怕不是遮蔽天空,而是遮蔽的星海,其羽翼的缝隙中,李熄安瞥见自高处坠下的星辰碎片。这应是一位极其古老的十类,一位年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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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熄安沉默时,血河畔,有修长人形站起身来,它们都看向空间边缘的赤龙。
“十类?”
“竟然有十类能抵达这里?”
“鳞类真龙……天啊,这股气息……”
“他太香了……”
“我迫不及待地要撕碎他……他比这头律道的羽类闻起来还要香……”
血河旁,一道接一道的修长人形起身,它们的脸笼罩在面具下,披着宽大的衣袍,衣袍的末端哪怕是它们起身也拖拽在地上,随着它们开始走动,在云海铸成的大地上留下蛇一样的痕迹。
人影们人头攒动,它们开始朝着李熄安的方向走去。
一股奇异的律动在这片空间里回荡,环绕李熄安身畔的金色火焰熄灭。他抬头,这股律动来自箭失的表面,符文闪烁了一瞬,便压制住他的灵。
只是一道箭失而已,杀死十类后还能造就无法之地。
李熄安在空中缓缓游动,俯瞰向他奔来的贪婪人形,它们无边无际,奔涌如潮。
“无灵无法么?”龙垂下头颅。
似乎是感受到赤龙身旁环绕的灵气全部消逝,修长人形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他们打量李熄安,像打量餐桌上的美味,争先恐后地奔来。
赤龙的鳞片散去了。
这是这片天地未曾有过的光景,晚枫林叶,随风而尽,年轻人站在枫叶下,提剑。
亘古宁静的天空陡然变了颜色,星河隐去,有无边的赤色火光燃烧起来,映衬着年轻人的面庞,火光照出他的阴影轮廓,半边在暗,半边在明,握剑的那一边流转出光晕。
下一刻,人潮将他吞没了。
再下一刻,人潮分割开来,李熄安站在原地,溅出的血染红他的衣襟。
昏剑剑身已分不清是这柄剑原本的模样还是浸透的血。
潮水退去,李熄安走过的地方是一具又一具破碎不堪的尸体。
人形们惊惧。
无灵无法的压制似乎在这个生灵上毫无用处,对方只需要握剑,挥剑,便能收割他们的性命!
李熄安望着黑色人潮,打量昏剑上淌下的浓稠鲜血。振臂一挥,剑身上的血飞射出去,只留八面剑身上的纹路绽放微光。
“早在九州还未坠落的时代,我就知道你们会流血了。如此便好,以血还血,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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