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接过钥匙,这就是一般普通的钢制弹簧锁钥匙,上面栓了一个红色线圈,挂了一块纸牌,写着“贵储”。
“这钥匙不对?”他问道。
“钥匙应该是对的。”荆楚说,“但是这个线圈,不对。”
“哦,怎么个不对?”
荆楚说这个线圈是她打上去的,用的是双扣结。但是眼前这个结却是单扣的,而且红线的颜色也不对。
“红线栓上去快两年了,颜色已经黯了,这根红线却很鲜亮。”
听到荆楚这么说,许可也觉得这钥匙上可能有问题,便提出先去试试看能不能开储存室的门。
结果一试下来,钥匙可以开门,就是有些发涩。
“这钥匙基本就没怎么用过。”荆楚说。因为是备用钥匙,这把钥匙一年也不见得用几次。
从荆楚说得情况看,肯定是有人动过这把钥匙。绳结不对,说明有人动过钥匙,出于某种目的还解掉了上面的绳结,之后又重新系了上去。问题是这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有绳结并不妨碍钥匙的使用,此人既然能把钥匙偷出去又归还,何必大费周章来换绳结呢?
许可想了想问道:“这钥匙你能确认就是原来那把么?”
荆楚摇头:“这个,我确认不了。不过这把钥匙很少用,应该还很新……”
许可仔细端详着钥匙,钥匙的确很新,边缘的毛刺和修配的摩擦痕迹都没有去掉。的确符合她的说法,是很少用的新钥匙。
接着许可又要求她和金晓宇把钥匙都交出来,他逐一在门上试验了开关,都能正常的开锁。这说明三把钥匙都在,并没有遗失。而且无论是金晓宇还是荆楚,都信誓旦旦说钥匙一直随身携带,没有离开过。
这又是这么回事呢?要是在旧时空,许可可选的怀疑方向还很多:专业窃贼用工具几分钟就可以打开这种弹簧锁;再或者有人把钥匙偷出去偷配了钥匙……但是在本时空,特别是高雄,这些架设都是不能成立的。
除了个别元老之外,还没有人掌握用工具撬开弹簧式的技术,这是其一;其二除了临高之外,没有配钥匙的机器。所以不论是溜门撬锁还是偷配钥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下可把许可难住了。思来想去,只有再多了解些情况了。
当即回到会议室把经常出入行政楼的四位秘书、教务主任和项、金两位元老都召集在一起。许可逐一询问了案发当天和前两日的大家的行踪轨迹。
“每一段轨迹,都要提供证明人。如果不能证明的,就说没法证明。”
金晓宇按耐不住,问道:“你这是怀疑我们都有问题喽?要我们提供不在场证明?”
许可摇头道:“怀疑还说不上,但是调查到现在,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问题出在三把钥匙上。而三把钥匙只有在座的这几位最容易接触到,所以肯定是在某个时间点里某一把钥匙离开你们三位的掌握--只是你们不知道。我现在就是要把这失去钥匙的时间点给找出来。”
项天鹰道:“这个我理解,既然请你来了,我们肯定是全力配合。这样,就从我先来。我们知无不言,尽量说清楚。”
“我也希望大家能尽量把情况说清楚。”许可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逡巡着,“很多时候破案的关键就是在小细节里。”
于是从项天鹰开始,七个人逐一把这三天的行程按照时段叙述了一遍,许可说:但凡是记不清或者想不起来的,就明确说清,他原样纪录。
这一说就说了两个多小时,连午饭都是潇湘去食堂打回来的,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吃得。
许可不厌其烦的把所有的叙述情况一一纪录在案。最后又问道:“最近校园里有可疑的情况么?”
“说到可疑情况,就是昨天午夜时分的黑影。我刚才说了。但是这位非要说是我庸人自扰。”金晓宇气鼓鼓地说道。
“哦,我也看到了。这个黑影的确值得怀疑。”许可转向项天鹰,“你对金晓宇说黑影是校园传说,这么说以前也有过类似的黑影?”
项天鹰无奈,点了点头:“没错,这样的目击消息我听到过好几回了。前前后后足有一个月了。但是也就是传闻而已,我个人是从来没见过什么黑影的。”
“把这些传闻说给我听听。”
项天鹰转身出去,不一会拿来了一个笔记本。
“这是我专门用来记载各种本地怪谈的,学校里的也搜集了不少……”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许可一脸愕然,“你是预备以后写鬼故事吗?”
“哪倒没有,我就是有收集癖。喜欢未经加工的第一手材料。”项天鹰说得时候得意洋洋,“不光是各种怪谈,还有童谣之类,我也搜集。就说我们这高雄国民学校吧,历史很短,各式各样的怪谈就倒是出了不少,我搜集到的就有二十多个。有的还挺有意思,比如这个:‘第17级台阶’,还有这个‘会飞的人头菠萝’、‘操场上第四个火炬笼’……”
金晓宇忍不住打断了他:“先别说这些了,把黑影的事说一说吧!”
“抱歉,抱歉,我一聊这个就来精神了。”项天鹰抱歉道,“我这就说。事情大概是两个月之前发生的……”
当时高雄市警察局来函告知:学校大门出去的光华路的西三巷近日频发闹鬼事件,常有路人在日落后目击巷中有黑影闪过,因为光华路西三巷其实就是学校的西墙外。高雄警察局称可能有歹徒或者“生番”活动。怕走读的学生夜间离学校走夜路不安全,建议学校取消晚自习,让学生早点回家。
另外学校里有元老住宿,警备力量也应该加强。高雄警察局提议增派若干保安警察到学校来加强安全力量。
因为“闹鬼”就取消晚自习,还要增加警察,在项天鹰这个唯物主义者这里当然是被断然拒绝了。
首长一口回绝,警察局自然也不便用强,但是这件事因为可能涉及元老,所以警察局还专门汇报给了魏八尺。
魏八尺知道项天鹰的脾气,也就没再勉强。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就这么过去了?这可是重大安全隐患啊。”许可惊讶道,“我都不知道!”
“哪有什么鬼,不是瞧花了眼,就是小偷夜行。”金晓宇说,“学校哪能因为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就取消晚自习。”
许可却不这么想,继续问道:“你仔细说说,这闹鬼是怎么回事。”
项天鹰翻了翻笔记本,继续说道
事情最早是一个去学校‘小吃街’卖馄饨的小贩收摊后挑着担从光华路西三巷的巷口过,忽然见到巷子里面黑影一闪,他本来以为是野猫之类的,没当回事。但是随即巷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极其凄厉。小贩赶紧放下担子去找警察,警察来了之后在巷子里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光华路西三巷一边是高雄国民学校的西墙篱笆,东面高雄专卖局的仓库的墙壁,巷子底部就是荒地。为了便于安全保卫工作,市政府在巷底用竹篱笆封锁起来了,所以这是一条死巷。
警察在巷子里没有发现任何伤员、尸体或者血迹之类的残留物。警察以为小贩是出了幻听,但是一询问在学校里的师生和仓库里的值班人员,几乎所有人都说听见那声惨叫了。
这下原本是应付一下的警察也不得不拿出精力来调查了。但是调查一开始就没什么突破口。
无论是高雄国民学校的西墙篱笆还是高雄专卖局的仓库的围墙,高度都在三米以上,围墙是转砌的,非常坚固,墙头还有竹刺做,别说徒手攀登,就是用梯子要翻越都很困难。竹篱笆看似简陋,但是粗大的毛竹交织起来,也非常的坚固。而且之间的空隙也容不下人穿过。最后篱笆墙的墙头完全是被削尖烤硬的。翻越的时候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扎得肚破肠流。
显然,发出惨叫的人并没有翻墙进入学校或者仓库。至于巷后门的篱笆,翻越的难度并不见得比学校的低。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说明这是在“闹鬼”,问题是事发当天晚上天下过雨,没有硬化过的巷子地面上除了进去搜索的警察脚印之外,泥地上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过了两天,巷子里又有了怪事。晚间传来一阵奇怪的“托托托”的声音,好像谁在用木棍敲击东西一般。正好当晚有两三个学生半夜起夜,听到声音,少年人心性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起几天前的“闹鬼”传说,便一起到西墙边去察看。
这一看却不得了,按照事后他们语无伦次,惊魂未定的描述:巷子里站着一个身高丈余、臂长六尺的巨大鬼影,那“鬼怪”一见他,便飞奔去,一跨步就是数尺,把几个吓得魂不附体,一路逃回宿舍闩上门钻进被窝发抖,第二天有个人被吓得大病一场。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