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座石碑其实非常好找,因为其他的碑前都或多或少放着一些花,只有这两处空无一物。
“老大,你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吧,咱们兄弟几个成演员了,哈哈,想不到那些偷鸡摸狗的本事竟然有一天还能用在马戏上。”
希拉取出一瓶蒲公英酒,将半瓶
浇在怪鸟的墓前,然后仰起脖子就开始往嘴里炫。
“诶诶诶,给我留点呀,光你一个人喝呀!”
最小的本不乐意了,但他又不太敢顶撞希拉,只能非常卑微地嘟囔了两句。
“诶,你给我注意点,你现在是良民了,这个年纪按照规定还不能喝酒,不是给你准备了苹果汁吗”
希拉的口吻又认真,又有点像开玩笑,本听完后顿时炸毛了,另外两个男人也笑了起来,严肃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
“草,你们给我等着。”
虽然不乐意,但本只能愤愤地爆了句脏话,然后放了句狠话,便乖乖地掏出苹果汁喝了起来。
“大姐,那我们两个呢”
姆奇开口问道。
“呐,给你。”
这一次,希拉很爽快地把酒瓶递了过去,但姆奇只是刚接触到酒瓶,就忍不住骂了句“草”,然后苦笑着说道:
“不愧是大姐,果然,从你手里接过的瓶子就没有哪个是有酒的。”
“害,你怎么就不懂呢,人家老大的媳妇喝过的酒瓶给你再接着喝,这叫什么!大姐那是给你台阶下呢!”
恰卡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另一只手对着姆奇的肩膀狠狠地拍了两下,话里满是戏谑之意。
“唉,这两口子真是,都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还想着欺负咱们,连瓶酒也不肯让让咱哥几个!”
姆奇听完也笑着摇了摇头,话语中不乏戏谑之意。
“谁TM是两口子!你们再给我胡咧咧一句试试!”
希拉的脸颊微微涨红,她突然变得非常愤怒,狠狠地瞪着两个男人,他们也被吓了一跳,但或许是在某种心理的作用下,他们还是没有止住小声很快,本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信不信我……唉,算了,今天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改天再找你们算账,我姑且当你们是逗个乐子。”
希拉更生气了,但不知为何,本想对这几个人大声训斥的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中也流露出几分漠落,众人的笑声也紧跟着停歇了下来,他们的思绪也再次陷入了回忆。
又是许久的沉默之后希拉率先开口道:
“老大,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又有生路了,反正怎么样都是活着,而且这一次,我们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有个实力强的离谱,但头脑非常简单的雪花骑士,把我们揍了一顿,然后同意我们就这样以马戏演员的身份在蒙德过日子了。”
“这个骑士有多横你知道吗,我们说后面有愚人众看着,她就把愚人众全干了,我们问她:就不担心引狼入室吗,她竟然说没事,我们只要敢作恶,她见一次就制一次。”
“这人也是真狠你知道吗,还说什么就算折断我们四肢,用冰元素把我们做成傀儡也要给孩子们演戏,好家伙,比愚人众还像愚人众,不过看得出来她对小孩子似乎特别上心。”
“这一代蒙德的小孩子其实也挺倒霉的,先是龙灾,然后是深渊入侵,又是和愚人众开战,他们的童年,或许不比我们好多少,不过,至少他们的身边还有一群爱他们的人……”
“哈哈,扯远了扯远了,反正,事已至此了,比起在蒙德蹲大牢,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演员好,确实,我们是恶人,骨子里就是烂的,这辈子都当不成好人。”
“不过,我在想,如果我们做不了恶,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作恶,那……我们是不是勉强能算个好人呢
“或者说,至少没有那么坏哈哈,管他呢,反正这偷鸡摸狗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喽……”
希拉又自顾自地说了好多话,众人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希拉是他们当中最能说的,总感觉,她好像把哥几个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样也挺好。
再后来,他们也陆续开了口,用结结巴巴的不太成文的语言,和自己的老大又说了不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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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再也见不到可莉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这朵花,送给你们,还有可莉没有见过的舒伯特叔叔!这朵花也是优菈姐姐给你的!”
在舒伯特的无名墓碑前,可莉将两手放在胸前,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学着芭芭拉祈祷时候的样子,非常认真的说道。
因为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士太多,与优菈共用一束塞西莉亚花的可莉没办法挨个走到他们的墓前,斟酌之后,她们还是选择和优菈一起。
想起那场惨烈的战争,艾琳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也沉浸在了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
或许是受到这氛围的影响,优菈也很长时间没说出话来,她摸摸地看了看手中的花,最后轻轻地将它放在了光秃秃的石碑之下。
“呵呵,真有意思,战争的英雄和战争的罪人一同纪念,你们也不怕那些英雄被我叔父玷污了”
许久之后,优菈才用略显调侃的语调对二人说道。
“不。”
艾琳非常果断地否认了这个说法。
“……舒伯特先生,也值得被纪念。”
优菈的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她嘴巴微张,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艾琳也转过身去,看向那座无名的墓碑。
她并没有办法完全理解优菈的心情,更无从知晓她们叔侄间复杂的情感,但她也相信,舒伯特对于优菈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可莉在心中将这里每一个战士的名字都认认真真地念了一遍,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对于舒伯特的事情她更是无从知晓,但小孩子那异常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让她理解了优菈此时的心情。
于是,这场隐蔽而安静的祭拜,迎来了最后的主角,这一次,优菈率先开口道:
“叔父他是个老古董,既然是给他扫墓的话,还是用贵族的方式吧,不过,我可不想委屈自己去遵守劳伦斯家族的陈腐规则。”
“在那些糟粕之中,大概只有舞蹈算是纯净而高洁之物,这可能也是我和叔父之间,唯一的共同语言了……”
说罢,优菈缓缓闭上了双眼,神情变得异常庄重而肃穆,像是沉浸在了某种无声的音乐中,只见那轻柔的身体翩然一动,曼妙的舞姿便施展了出来。
“祭礼之舞·第三幕【闪灼的烛光】。”
艾琳屏住了呼吸,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她和可莉的眼睛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优菈。
想不到,真的可以在现实中看到这段舞蹈,不,那是语言,那些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话,都蕴藏在这舞姿里了。
就在这时,优菈的耳畔响起了熟悉的乐曲,那正是【闪灼的烛光】的伴奏!
虽然她在跳舞的时候都会在心中自己演奏这场乐曲,但她很清楚,这个声音来自于外界,有人正在演奏它!而且乐曲的节奏和她的舞蹈近乎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优菈已经沉浸在舞蹈中了,她的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因为此时的优菈无暇顾及其余的情感,倒不如说,是惊讶的情感根本没有产生的时机,她全部的经历都在用于配合这段乐曲。
从名门望族彰显自身尊贵的仪式,沦为只供自赏消遣的舞蹈,在此刻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这一次,他在看,她在看,他们也在看,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舞,冠以雪花之名的骑士将与罪人和弦……
时隔这么多年,祭礼之舞再次以表演的形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弹奏之人正是艾琳,在前世,无论是这段舞蹈,还是那段音乐,她都清晰记得。
并不是每个蒙德人都能成为诗人,但大部分的人家都会放置一把竖琴,艾琳她们家也不例外。
而这一世的艾琳在乐器上本来就有不错的造诣,只要通过对前世的回忆,就能用竖琴将这首音乐完整地弹奏出来。
四个盗宝团的前成员告别了自己的老大,却也没有离去,而是选择在原地驻足,同样屏气凝神地观赏着优菈的舞蹈。
天气非常不架势,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起了暴雨,然而,就在雨滴将要坠落地面的瞬间,艾琳的双眼微睁,青蓝色的柔光悄然弥漫,所有的雨水在瞬间冻结,停滞在了空中。
由元素力构成的无形屏障覆盖了这片小小的天地,纯净的元素将雨滴化为晶莹剔透的冰晶,没有一丝杂质。
远远看去,竟分不清哪边些雨哪些是冰,只觉得这一方天地中就连时间也仿佛凝结了。
冰晶映照着柔和的日光,如万千星火闪烁,优菈就沐浴在这星光之中。
她的舞姿灵动轻盈,如浮云,如浪沫,却又蕴含着无限的、绵柔的力量,如浪花拍打岸边的礁石,绵绵发力,终换得水滴石穿,沧海桑田。
不觉间,心灵也被悄然荡涤,四周的冰晶伴随着她的舞步婉转回旋,编织着虚浮却又真实的梦幻。
直到舞蹈结束,众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下雨这件事,他们根本没有去想为什么四周会出现凝滞在空中的冰晶,在欣赏舞蹈的过程中,除了欣赏本身,他们不再去想任何的事情。
还是说,那个起舞的女子,和弦的人欣赏的人,聆听的人,本来就身处梦中吗
也只有相信梦的人,才能进入这片由舞蹈编织而成的幻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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