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杀鸡儆猴

  4332年,五月二日。

  广东省大理寺衙门前,刘家和管家数百口人被绑在广场上。

  杨文才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和李宫在品酒。

  他们端着酒葫芦,来到大理寺衙门外看热闹。

  杨文才感慨的说道:

  “周骑牛出手,真是稳准狠。

  刘家和管家我也知道,这两家是很傲气的海商家族。

  我去这两家买海船,不止不卖海船,还用言语侮辱我。

  这两家胆子真大,我们汉中之前出事的人,最多是做做假账,偷逃一些税款。

  他们是一分钱不想交,直接开船出海进行走私。

  走私这个罪行,如果武力拒捕,很容易被判死刑。

  没有武力拒捕,刑期也高的吓人,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

  李宫笑呵呵的说道:“这是自己作孽,秦王最关注税法和税收。

  秦王府对地方每年的拨款,与地方税收相关。

  这就与官员政绩息息相关,官府都在帮着税务局这帮人。

  税警这帮人为了破案获得的分成和功劳,他们的积极性非常高。

  整个衙门有钱,福利待遇也是最好。

  巡捕对命案极为重视,每次发生命案,都出动大规模的人员。

  但他们的积极程度,完全和税警比不了。

  我们蜀商商会就有一个会员,他是开两家店铺,其中一家卖的贵,另一家卖的便宜。

  这两家店铺对门开,便宜的那家获得极大的销售额。

  每个月都缴纳大量的税款,税警就怀疑贵的那一家,税务有问题。

  税警就派人去这家商铺卧底了两个月,把一切都弄清楚。

  他们就是这么执着的一群人,想在他们眼皮底下逃税,那真是太难了。

  税警还掌握着强大的武装。

  税务部门有钱,可以买到最好的装备。

  税警的武力仅次于正规军,他比警备军的武力都强。

  只要掌握确切的证据,可以直接对偷税人员进行逮捕。”

  杨文才这种北方过来的商人,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广东本地的商人,第一次看到税警的强大。

  李盛礼看着好友家族,主要成员都被押在大理寺衙门前。

  这些人员被关进监牢,刘家和管家这两家,基本就破家了。

  主脉支脉主要的人员,被一网打尽。

  他没有想到市舶司手段竟然会这么强硬,以雷霆手段直接抓刘三峰等人。

  李盛礼预计,刘家的团队之中,肯定有人泄密。

  要不然他们的行踪,不会被市舶司掌握的那么精准,简直是守株待兔。

  刘三峰一出海,被缉私队连人带船全部抓住。

  证据确凿,大理寺直接启动快速审理程序。

  李盛礼看到有一队官员,从大理寺衙门中走出来。

  这些官员很快就完成对刘家和管家众人的判刑。

  刘三峰等主要从事走私的人员,因为走私数额巨大。

  数罪并罚,全部被判处五百年以上劳改徒刑,并判处流放边疆地区。

  船上的掌柜和水手,都被判处二十年左右劳改徒刑。

  李盛礼听到这个判决,他吓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刑期动不动就五百年八百年,化成灰了也要服刑吗?

  魏书航看到李盛礼的疑虑,他现在进入广东巡抚衙门工厅当一名小官,比较了解《秦王律》。

  他给李盛礼解释道:“李兄,秦王颁布的《秦王律》只规定了两种刑罚。

  死刑和劳改徒刑。

  死刑不用我多言,基本都是枪决。

  没有枪或不适合用枪的地方,也会采用绞刑。

  劳改徒刑不同于大明的刑罚。

  秦王认为,罪犯也能产生价值。

  想要在监狱中吃好喝好,获得一定的待遇,必须要劳动挣工分。

  工分挣得多,还能获得减刑。

  劳改徒刑最低三个月,最高无上限。

  根据所犯罪行的恶劣程度,获得的刑期也不同。

  造反罪,动辄就是一两万年。

  杀人罪不判死刑,也是一百年起步。

  犯了多种罪行,他们的刑期相加就是最终刑期。

  规定这么多刑期,主要是为了防止恶劣行为的罪犯减刑。

  秦王每一次特赦,最多减刑五十年。

  这样重罪的罪犯,就不会因为特赦被释放。”

  李盛礼听到张书航的解释,他就知道刘家彻底完了。

  刘三峰的刑期是八百二十九年,他就是运气好,遇到几次特赦,也不会从监狱中出来。

  李盛礼不解的问道:“秦王这么做,他就不怕刑期太高的罪犯,对未来失去希望,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魏书航笑着说道:“这些人罪有应得,不犯重大罪行,也不会被判罚那么多年。

  判这么多年,基本上一生都待在监狱里,他们也不会危害社会。

  在监狱中,想活那极为艰难,想死就太容易了。

  能苟延残喘下去,大部分人都想继续活着。

  真有本事的人,那就靠自己减刑出来。”

  魏书航给李盛礼解释这么多,就是为了感谢他。

  他要不是从李盛礼那里了解到刘家出海的大概时间和位置。

  他这个小人物,也没有办法为老爹和叔叔伯伯报仇。

  他三舅有着九万亩桑树林,他是有非常多田产的大士绅。

  魏书航母亲家族这么显赫,不可能嫁给一名默默无闻的书生。

  他们魏家之前,也是广东有名的大海商。

  四年前一次走货时,他们家的商船一艘都没回来。

  同行的刘家,一艘船都没有少。

  魏家就一直在怀疑,是刘家在黑吃黑。

  家族中有传言,刘家与外面的大海贼,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魏家一直没有证据,因为家主等人的阵亡,加上损失大量人手和银两,已经无力同刘家抗衡。

  他们一直隐隐不发,找机会捉住刘家一个掌柜,用酷刑让他开口。

  确实是刘家联合大海盗刘香,吞并了他们魏家的船队。

  魏家正想找机会报仇,秦军就打到广东,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打断了他们复仇的计划。

  魏书航了解到刘家出海掌大概的时间和地点。

  魏家之前也是海商,了解出海的各种细节,派人暗中盯着刘家的动向。

  那么多人员和物资,调动起来不可能毫无痕迹。

  魏书航确定好刘家的动向,他立刻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广东巡抚金银花。

  没想到市舶司这么给力,刘家一艘船都没逃出去,主要人物全部被判刑,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

  “少爷,老爷叫你尽快回家。”

  李盛礼看到家中的管家过来通知他。

  “魏兄,家父有事情找我,我们有时间再聚聚。”

  “我也要回工厅办事,我们有时间再聚。”

  李盛礼辞别魏书航,他乘坐马车赶回家。

  他看着赶车的管家,根据《秦王律》,他们家的所有仆人,都已经重新签订用工合同。

  属于他们雇佣的工人,而不是之前的奴隶。

  “福伯,你不用叫我少爷,叫我名字就好。”

  “少爷,老……我已经叫了二十多年,想改口也不容易。”

  李盛礼很快回到家,他看到身子骨不太好的族长大伯,正坐在主位上。

  几个和他们家关系很好的海商,都来他们家里开会。

  这种郑重的场景,之前几年没有遇到过,但现在频繁发生。

  上一次他看到这种场景,还是他哥主持,要把广州城献出去。

  “盛礼,你来主持这次会议。”

  “好的,大伯。”

  李盛礼知道这是族长大伯在培养他。

  这也得益于他哥的关系,他哥要不是成为一名秦王府的官员,继承人肯定没有他的份。

  自己再有才能,那最多也只能当一名掌柜,负责某一个方面的事务。

  李盛礼很快站到他大伯旁边,谦虚的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家今天能来我们家,主要就是看到刘家今天的下场。

  我们李家今后肯定按时交税。

  小侄建议大家,暂时先老老实实的交税,静待局势的发展。

  小侄之前就说过,摸不透秦王的秉性之前,我们处在弱势,就要先遵守秦王定下的规则。

  秦王手握着刀枪,想要抢夺我们的财产,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秦王愿意讲规则,哪怕这个规则在离谱,我们也要遵守规则。

  何况只是交税。”

  李盛礼直接表明李家的态度。

  他现在可不敢莫棱两可,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出他们家门口,转身就去举报他们家。

  刘家那么快灭亡,肯定有内部的人通风报信。

  秦王府的官员刚来到广东,没有内部人士指点,他们根本不知道走私的细节,想要抓人极为困难。

  “交税交税,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现在我家里人,连家里的丫鬟都不敢碰。

  做生意又要交税,大明真是太废物了,怎么就不能强大一点。

  秦王一点不尊崇孔孟之道,天天想着与民争利。

  唉!做商人真难。”

  “现在这个局势,只能这么办。”

  “现在的情形,只能交税。

  市舶司缉私队太厉害了,我专门去海边看。

  三艘大型军舰,数十艘小船。

  看着市舶司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

  只要被发现与走私相关,直接就被抓走审问。

  就咱们这个身子骨,去班房里面走一圈,谁能挺得住审问。

  钱是挣不完的,家族要没了,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我们出海,挣的是大钱,商税这些小钱,放就放过了。

  只是出海要给海盗们交份子钱,还要给官府交税。

  如果官府把海盗全部清剿,那样就容易接受。

  官府收税,最起码是明码标价。

  官吏想要多收税,我们还能通过各种途径反抗。

  那些海盗心情不好,随意增加加份子钱的数额。”

  “真能这样就好了,每年的份子钱也很多。

  我是做茶叶生意,茶叶属于农产品,普通茶叶的税不算高,名茶税才高。

  真的不用交份子钱,那交税也行。”

  “丢雷老母,官府收税却不保护我们。

  我们交税供着那帮官员吃喝玩乐,想想我就气死了。”

  李盛礼看着他们不断的争吵,但大部分人都倾向于交税。

  “各位叔叔伯伯,小侄了解,广东海贸公司,五号准备出海。

  他们还准备了大量的武装商船护航。

  我们可以跟着广东海贸公司跑一趟试试。

  看看他们的武装商船,能不能保护航道。”

  “丢雷老母,武装商船而已,谁的船还不是武装商船。

  就咱们这些船,吓唬吓唬小海盗还行,遇到大海盗,那就是一个活靶子。

  商船为了大量载货,船底比较扁平,船只载重也比较高。

  商船根本跑不过军舰,在海上就是一个大活靶子。”

  李盛礼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各位叔叔伯伯稍安勿躁,官府的武装商船,那和我们理解的武装商船不一样。

  市舶司缉私队所用的船只,就是他们说的武装商船。

  他们的武装商船,也不会装货物,装的都是大炮和士兵。”

  “什么?官府管军舰叫武装商船。

  这种大型军舰都叫武装商船,那他们海军用的军舰会多大。

  他们难道是西夷人用的那种两个桅杆两层夹板的大军舰。”

  “可能是真的,官府把壕镜的葡萄牙人打跑了。

  他们抓到那么多葡萄牙工匠,其中应该有会做军舰的工匠。

  这些工匠落到官府手中,那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些人,让他们建造军舰。”

  “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为了安全,先出一两艘船,观察一下官府的实力。

  他们真能在海上保护我们,交税也不错,最起码比交份子钱稳定。

  现在广州海面的话事人是刘香,他是投靠了西夷人,给红毛当狗腿子。

  哪天红毛心情不好,再换一条狗,我们还要重新送女人送钱,建立新的关系。”

  李盛礼拱了拱手,道:“各位叔叔伯伯达成一致意见,这事儿就交给小侄我去办。

  我去广州巡抚衙门沟通,等待小侄我的喜讯。”

  李盛礼看到他家的盟友达成一致意见,终于放下心。

  他们这几家都相互联姻,每一家都沾亲带故。

  一家出事,就可能连累他们所有人。

  李盛礼去广州巡抚衙门联络,他直接找魏书航牵线搭桥,联络上广东海贸公司总经理于福运。

  李盛礼说明来意之后,于福运同意了他的请求,约定好五月五号一同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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